風蝕 (6-7）

6.

斯年是誰。

你是誰。

為什麼告訴顧北淵。

我來不及問任何一個問題，少年已經匆匆的消失在人群中。時間重新恢復了流逝。世界還是一樣的鬧哄哄。主婦，小孩子，老嫗，行人。每個人都看起來正常極了。他們緊張又忙碌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看向首飾店裡的老闆娘。老闆娘笑盈盈的看著我。

恐懼的時候，好像是一個我遇見另一個我，一個是飛鳥，一個是蟒蛇。他們互相撕咬對方的血肉和骨頭，遍體鱗傷，片甲不留。

我怕極了。我突然很想要見到顧北淵。

我記得第一次遇見他的樣子。那一天傍晚，幾個稍年長些的孩子搶走了我存了很久的零錢。可是我生得瘦小，又打不過他們，只能偷偷的蹲在地上哭。恍惚間感覺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摸摸我的頭。我揚起臉，看到他的溫柔的眼睛，在夕陽里好像會發光一樣。顧北淵伸出手擦了擦我的眼淚，帶我離開這裡，成為我的英雄。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他，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人還是妖，卻可以莫名的直覺的相信他。這麼多年過去，十五歲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隱約著記不明晰了，只有這一幕卻是依然刻骨銘心的。

7.

我匆匆的跑回北海，一路頭也不敢回。北海里的客人很多，窄窄的店裡坐的滿滿的。顧北淵站在櫃檯後面切蛋糕，他看到我，笑著眯起眼睛，輕輕的向我揚一揚手。

我真的怕極了。可是理智讓我努力的在很多人面前保持鎮定。

我在門口停下來，整理一下呼吸，然後快速的走到他身邊。我拿起一個盤子，假裝要幫忙的樣子，然後壓低聲音，伏在他耳邊，「今天見到一個人人跟蹤我，他讓我告訴你斯年回來了。」

顧北淵手裡的刀子突然停了一下。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然後放下左手裡刀子在一邊，不動聲色的抬起頭，「今天我忽然有些不舒服，現在就要關門了。大家明天再來罷。」

可我聽得出他聲音里的試圖隱藏起來的慌亂。

那一塊蛋糕歪在顧北淵的右手上，奶油沾滿他的袖口。顧客陸陸續續的離開北海。時間還很早，天色還很亮。

顧北淵急急的去把門鎖了，忽然癱倒在地上。他看起來疲倦極了。

「你說的這個跟蹤你的人，是不是可以凍結時間。」

「是啊…怎麼你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