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元宵

她被公司辭退，這幾天到處去面試，早出晚歸。

這天晚上，從地鐵站出來，她看到路邊攤的老奶奶正在賣湯圓，才意識到今天是元宵節。

「奶奶，要一份湯圓。」

「好嘞，姑娘你稍微一坐，湯圓馬上就來。」

她挑了個還算乾淨的位置坐下，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媽媽打過去一個視頻請求。

沒一會兒，媽媽的滿臉笑容，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囡囡，還沒睡呢。」

她笑了笑，說：「媽，元宵節快樂！」

「唉，囡囡，最近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

「順利，老闆馬上要給我升職了呢！」

「是嘛，媽媽就知道你最能幹了！一個人在外面，注意身體，別把自己累壞了！」

「嗯，我知道了，媽媽，我想看看外婆。」

「快，媽，你外孫女想你啦！」

媽媽把手機移向外婆。

她笑著說：「外婆，元宵節快樂！」

外婆佝僂著身子，眯縫著眼說：「媛……媛媛吶？」

「媽，這是囡囡，怎麼就成了媛媛了！」

媛媛是她的表妹，外婆已經老糊塗了。

她很用力地微笑著，說：「外婆，我想吃你做的芝麻湯圓了。」

外婆笑了，她說：「唉，媛媛乖，回……回家來，外婆給你做……做芝麻湯圓。」

「嗯。」

她含著眼淚說。

媽媽把手機移回了自己面前，她連忙把手機挪遠了一點，捂著嘴巴說：「媽，我要睡了，先掛了。」

「唉，早點兒……」

沒等媽媽說完，她就關掉了視頻，眼淚涌了出來。

馬路上的車流穿梭不息，路邊的行人來來往往，她坐在路邊攤上默默地哭著。

這時，老奶奶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圓端了過來，放到她面前，說：「姑娘，別哭啦，有什麼事兒過不去呢，吃完湯圓，吃完，早點兒回家。」

「謝謝……謝謝奶奶。」

她抹了抹眼淚，拿起湯勺，舀了一顆湯圓，放在嘴邊吹了吹，輕輕地咬了一口。

湯圓軟軟的，糯糯的，是黑芝麻餡兒的，黑芝麻香香甜甜的，像是，外婆做的味道。

她吃著吃著，眼淚流到了嘴裡，湯圓是甜的，眼淚是鹹的。

她吃完湯圓，付了錢，匆匆向家走去。

她要回家，今晚就走。

晚安

早安

謹以此篇獻給所有遠離家鄉，在外漂泊的朋友。

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