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我忙碌的日子裡往往容不下他們

有人說:「父母在車站對我招手揮別的時候,是我這輩子感到最愧疚、無能為力的時候,也是我那些所謂的鬥志遭受拷問的時候。」

離別往往蘊含著許多複雜的情緒交織,一些讀者與Lens回憶了他們離開家鄉、離開父母時的心路歷程。每個人的故事都很不同,但又那麼相似。

「我還沒做好準備,他們就已經老了」

@Lucas

我爸是那種做什麼都不示弱,有什麼難受都憋著不說的人。我跟他合不來,坐飛機坐火車很少讓他送,但是要出國讀書時,他很小心地問我願不願意讓他送我去機場。

@鷓鴣

昨天剛下廣州,臨行前,老爸對我說:「哲啊,你要遇到聊得來女生就大膽去追吧,你一個人長期漂泊在外,孤苦無依,有個人相互關心照應也好。」

@不瘦十斤不改名

2月6號那天我離開家一個人去國外讀書。離開那天在機場,我一直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要選擇出國讀書?為什麼我不留下來在家裡找個工作,跟父母一起?

有時候覺得自己的遠大理想宏圖未來和跟父母一起生活非常衝突。但還是想自己出來工作闖蕩,以後能賺錢,給父母買所有他們想買的東西,不用再省吃儉用,不敢花錢了。

@?? 左左

分別時,媽媽碰了我的手,摸著我的臉頂了頂頭。感覺她已經有二十年沒這樣碰過我了。

@丹芳啊

給學生上課,講到《氓》的其中一句,「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我跟他們說,這句用於形容對父母的感情,就有了不同的含義。這其中沒說出的話是,怨的不是自己要陪他們老,而是怨他們要變老了,怨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讓他們體面地老去,他們就開始老了。

@戚戚戚

因為工作沒有回家的第一年,除夕夜爸爸媽媽開著視頻看著我吃速凍水餃,媽媽數著我吃了42個。

@騎掃帚的女巫

有一年冬天,下著大雪,父親送我上車,車開動以後,我回頭望,父親還站在路上看,看見我回頭,一直給我揮手,當時眼淚就下來了,哭得特別傷心,第一次後悔嫁的太遠

「我也愛你們,但我要離開的」

@默魚

家在江西。 空了的行李箱又被媽媽塞滿了。以前她放言我要是留在成都就不認這個女兒了,現在卻開始考慮著要不讓妹妹也考川大。 爸爸每次送我坐車都不肯走。若是去火車站,他一定要繞站幾大圈,選個離進站口最近的地方背著手目送我;要是坐大巴去轉機,他又要繞著大巴打量好幾圈,恨不得把大巴盯住不走。明明和我沒啥話說,也要來回踱步等到車都駛出站了才肯走。

@小結巴

在家這幾天習慣了爸媽的日常爭吵,父母這一輩人的婚姻安全感十足,大半輩子也沒什麼讓步和改變,吵來吵去都是這些事。 突然想到如果他們其中一個人離開了,另外一個人要怎麼生活下去呢。

這次是坐火車離家的,母親先踱步離開的,列車開了追上了她,我向窗外擺手,母親快六十歲了,沒有再多的夢想和慾望,他們暫時擁有了我,又失去了我。 家鄉其實很美的,我愛家鄉,也愛你們,但我要離開的。

@立方

父母是在廣東打工的農民,僅識得幾個大字,有天晚飯後,看媽和三姨眯著眼睛研究怎麼用手機製作音樂相冊,看爸得意洋洋教三姨怎麼微信實名制後能搶紅包,真的感覺他們被時代遠遠地甩在了後面,任他們怎麼奮力地追趕,也跟不上了。

可我呢,沒有耐心教他們,反而義正嚴辭地苛責他們落後,每每吼完都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真想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夢成

小時候,總是盼著過年,那樣爸爸媽媽就可以回家了。長大了,卻害怕過年,因為陪伴在他們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年一過又要分開。時間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結婚了,今年是第一次連過年都不在他們身邊,想家想到痛哭,只能安慰自己初二就可以回家拜年了,等一回到家,好多話還沒好好跟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聊完又得走。

走的時候是晚上,爸爸媽媽和奶奶在車窗外不舍地望著,爺爺從床上爬起來到車窗外,把手伸進來握著我的手,其實我早已淚流滿面,不敢看他們……

長大了對時間越來越清晰敏感,覺得時間過得飛快,而給的最少的卻是最愛我們的家人。

@rukaj

在上海三年,每每春節後的分別,我都會哭。和爸媽告別的時候,覺得好愧疚。小時候,他們忙碌的生活中總有一個我,可是,長大後,我忙碌的日子裡卻往往容不下他們。今年就一直在想,這樣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每次離別,我都不敢回頭看」

@阿喵

回家之後家裡吵架… 整個年都在冷戰中度過。早早離開家後,父親不停的給我發消息問候我卻一直置之不理,最後對他戳著痛處說很過分的話,第一次對親近的人狠心,結果是他再也沒有理我…即使我認真地道歉了。

今天一個人走在操場上的時候很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做一團亂糟糟生活里讓大家好起來的那一部分呢,反而是將它變得更糟。真的對不起!

@胡思亂想

小學初中天天見父母,高中每半月見一次,大學每月見一次,畢業後,一年大概也就見四次……人生好像從高中開始,就在做減法剩下的越來越重要。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妙陽

如果知道你會早走,我可能不會選擇去遠方。

@朱筱

以前一直想逃走,現在一直想團聚。這幾天是有不少操蛋的事兒,但總有那麼幾個瞬間,你為他們驕傲,而他們也為你驕傲。原來我一直搞錯了,在一起的柴米油鹽真的很好。

@嘿。臍橙

和他們說再見時,彷彿得到了所有勇氣,彷彿失去了所有勇氣。

@給我一個時光機

爸媽一直擔心我就這樣一輩子單著,老了無人陪伴無人照顧,按照他們的話說,老了都不敢死。我很難過,雖然我只有二十歲出頭,但是一直拒絕戀愛拒絕婚姻的謊言就這麼演繹著,終究延緩不了時間的腳步。我很想告訴他們我有啊,有人照顧有人愛,那個人比愛自己還要愛我。但是我不敢說出口,不敢說那個人跟我一樣,也是她。

@Paper-Heart*

每年離家時,難忘老爹的淚水,很不想看見他流淚,也難以想像此刻他們的心情。但如今不出來闖蕩,家鄉已經不能讓我們繼續待下去了,唯有出來闖蕩。

@希 溫柔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僅剩歸途。

@李橐

其實我的煙癮酒癮很重,只是在你們面前的時候永遠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我也想拼了命的掙錢,你們要老的慢點啊。

回到工作的城市之後,許多人會很快進入工作狀態,思念和牽掛會被短暫擱置,也許要等待下一個節日到來才能提醒你遠方還有父母和家的存在。

一位讀者曾說:「下班的時候,母親從來不會問我『回家了嗎』,而會問『你到宿舍了嗎,你到住處了嗎』,一開始我會自然地回她『我剛剛到家』,但仔細想想,這真的是我的『家』嗎?有時我自己也很恍惚。」 因為在父母的眼中,你永遠屬於故鄉的那個家。

我們離故鄉的那個家越來越遠,而在這個城市裡,家是什麼,彷彿已經變得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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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整理:Y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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