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藝術中尋找什麼

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寫寫字了，轉眼有三個月沒有更新公眾號了，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後台瞄了一眼，還好大家沒有拋棄我~！心安之餘，略感抱歉！今年該怎麼說好呢，從年頭忙到年尾，其中幾次精疲力盡，當然無論如何經歷便是收穫著，只是在忙亂中突然發現「生活」似乎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創作了這麼多年，每提起時間都覺得不可思議，八九個春秋不知不覺悄然而去，唯有滿房子的作品提醒著我們時間的存在，這當然是我們最為自豪的成就，然而也隱隱地成為了我們心頭上的壓力。該如何是好呢？賣了她們？捨不得，更尷尬的恐怕還是有價無市的絕望。選擇藝術本就是一條不歸路，這是我自始至終都明白的事實，在現實的層面上我們能做到的也只是讓「創作」本身成為可能。僅僅做到這一點，便花去了一個十年，為了繼續這一點，一生似乎又不夠長。

然而除了創作，「下一步」總歸是我要考慮的重要課題，於是我一邊捨不得打亂眼前的寧靜一邊不得不試圖尋找商業化的可能。但可惜的是，我們在創作的過程中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於是失敗倒也在情理之中。9月中旬的展覽令我們疲憊不堪，然而一無所獲的同時居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有些東西是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那麼就該讓它留在歲月里慢慢沉澱出它的味道，它的價值。至於生存的現實，我想這既不該成為「才華」的難題，也不該成為放棄的理由。很多事情都是要講緣分的，藝術與商業的結合同樣如此。作為創作者來說，「下一步」除了無功利心地投入創作之外，我真的想不出我還能做些什麼才能顯得不擰巴。作為收藏者來說，「下一步」除了持續收藏和維護藏品的完好，剩下的便只有分享了。而作為營銷者來說，這兩年的經歷讓我明白「下一步」並非是盲目地勤奮，而是順其自然的耐心。

從去年的美國之行到今年的深圳首展，細細想來其實都是在瞎折騰，似乎不搞出點動靜讓大家瞧瞧就無法證明我們的確是在做「正經事」呢！但是這兩年的奔波，讓我更加懷念沒有人認識我們的日子。在那些只有創作的時光里，所有的美好都在身邊慢了下來…… 窗外的小鳥親切得如同家裡養的貓，我在玻璃這頭工作學習，它們在玻璃那頭忙活自己的一日三餐，偶爾我們還會對視幾眼，然後繼續各自忙碌，除了偶爾傳來樓下孩子們的嬉笑聲，窗外的風聲雨聲鳥叫聲便是我日常工作的背景音樂。就連老鼠昆蟲等不招人待見的生物偶爾攀上窗棱隔著玻璃賊兮兮地與我對視都覺得無比可愛。而我媽則像是隔壁房間的同事，除了吃飯和溝通創作思路時會交流一下，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那時每完成一件作品我們都會有一個小小的慶祝儀式。帶上一條厚厚的床單和兩隻保溫杯（裡面泡的是我們最愛喝的鐵觀音），然後找一個幽靜的公園，尋一棵有安全感的大樹，躺在樹下的草坪上一邊聊天一邊透過斑駁的樹枝享受著雲彩的流動，累了就閉上眼睛任柔靡的微風在臉上摩挲，直到肚子咕咕作響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中午再來一頓無辣不歡的火鍋，整個人生都圓滿了。酒足飯飽之後當然得去海邊吹吹風散散步，直到海天交接的地方開始泛紅了，眼皮也有點沉了。回家，挺屍，睡他個昏天黑地，第二天又是一輪新的「美麗人生」……

「回家吧……」我媽躺在床上跟我說。

同樣在展廳累了一天腿都快斷了的我聽見這句話簡直跟打了雞血一樣，小宇宙瞬間就燃了！真的，創作這麼多年，我們到底圖什麼呢？說實話我也想圖個名利昭告天下然後狠狠地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可是我發現我能忍得了十年如一日的寂靜，卻忍不了鬧市中短短一刻的繁華。我媽是個極愛安靜的人，可惜生個女兒也沒多大長進，一樣宅得無聲無息。就我們娘倆這點出息，我看我們怕是走不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了。

算了吧，還不如回家翻新一下房子，繼續過我們的小清新日子呢。這麼想著，多日來的疲憊和鬱悶也就有了去處。

回家後忙了整整兩個月才算收拾停當，除了牆面的翻新工作，所有的門，桌子，椅子還有床都是我自己刷的，當然比在展廳里搬搬抗抗累多了，但是高興啊！打心眼兒里高興！看著煥然一新的家，到處新新的，亮亮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我常常在思考我們到底在藝術中追求什麼呢？其實有時連我自己也不明白，也許是因為這些年來「創作」早已經成為我們的日常，就如一個人的呼吸一樣自然，自然到我們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時間久了便想「尋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可是一旦當我走出這個生活模式時，焦慮和不安便開始在心底氾濫。幾番折騰下來，我終於覺得累了。話說我們都是凡人，誰還沒有個虛榮心呢，但是一想到要交出內心的安寧去換取那些表面上的熱鬧我就覺得實在是不划算。藝術也許不能給我們帶來財富和榮耀，但是藝術帶給我們精神上的富足和心靈上的安寧，則是一種感受幸福的能力，這是唯一能我們感到踏實和安全的東西。

2017 年馬上就要過去了，2018是我尤為期待的，因為從現在起我們的生活從內到外都是新新的，就如前不久我在陽台上播下的花種， 眼見著嫩芽一個個冒出尖兒，那種欣喜就好像已經預見到了一個美麗的陽台花園……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