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藝術中蛻變的自然 - 美國陶瓷藝術家 Alice Ballard

記得有一次上近代美術史時老師說:「女性藝術其實是一個偽命題,因為你根本無法從這些畫作中看出性別。」我覺得老師說得對,至少我是無法從幻燈片里呈現的那些近代藝術家的作品中看出哪些是男畫家的作品,哪些是女畫家的。而且在欣賞藝術品的過程中,我也從來不會關心藝術家的性別,藝術就是藝術,為什麼要有性別區分呢?但有趣的是,我發現能夠喚起我心中情感共鳴的作品的確大部分都是出自女性藝術家之手,只是那些真正被稱為「女性藝術」的作品卻常常讓我感受到一種男性化的侵略性。

其實我從未刻意想過到底什麼是「女性藝術」,直到遇見 Alice Ballard 的陶藝作品,我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詞便是「女性藝術」。我喜歡她的作品是因為她既沒有加入到探索藝術邊界的潮流中,也沒有急切地去表達自己的性別身份。但是你卻能從她的作品中真切地感受到自然在藝術中慢慢蛻變的美麗,以及一種女性特有的寬容與慈悲。

墻面莢系列

靈感是一種特別玄妙的東西,你從來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出現,但一旦當它出現便會產生不可思議的效果。 恐怕連 Alice Ballard 自己也想不到一粒小小的種子殼會給她帶來源源不斷的靈感。「墻面莢系列」的原型其實是皇家泡桐樹的種子殼,這種樹在我大中國簡直遍地都是,常常用來作為街道兩邊的裝飾,特別是在5月份伴隨著紫藤開花時,那畫面壯觀極了。

泡桐樹及泡桐莢

Alice 第一次偶遇皇家泡桐樹是在阿什維爾的一個著名的陶藝中心。她採下一枝綴滿莢殼的樹枝帶回工作室,於是這種心形的莢殼便隨著她對自然的熱愛漸漸「跳動」了起來。Alice 說她喜歡這種心形的莢殼,因為它令人聯想到子宮,那裡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那裡是創造的源泉。在「墻面莢系列」中,Alice 的確用視覺的形式向我們證明了「莢殼」的豐富以及它強大的包容力。

白色作品系列

這些白色作品的背後有著一個令人感動的故事。1980年,在她開始這一系列創作之前,她的母親被診斷出肺癌,而且是不可治癒的。全家人都陷入一種隨時會失去母親的悲傷氣氛中。就在此時,她在工作室的水槽下面發現了一鬱金香的球莖,因為忘記了及時種植,這些球莖居然就在黑暗的袋子里生根發芽了…… 光潔美麗的白色植物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動人,這種頑強的生命力就像一劑強心針一樣令 Alice Ballard 振作了起來。作為一個堅定的樂觀主義者, Alice 認為這一切都是希望的象徵,因為這些白色的球狀物暗示了生命的輪迴,秋天被埋於地下春天便能收穫一片欣欣向榮的希望。既然每個人都要面對生與死的問題,為什麼不能化恐懼為力量呢?

從那時起,她便開始了「白色系列」的創作。也許她的堅強與樂觀真的點亮了希望之燈,自那以後她的母親又活了14年,而且因為鬱金香球莖的緣故,後來鬱金香也成為了她母親最喜愛的花。儘管 Alice 也會創作其他彩色系列的作品,而且更具質感,但是「白色系列」卻自始至終都伴隨著她的創作生活,因為在這裡她曾找到了「希望」。

花園印象系列

有人喜歡收集手錶,有人喜歡收集郵票,有人喜歡收集昆蟲標本,而 Alice Ballard 喜歡收集花草,收集自然。在她的「花園印象」系列作品中,呈現了一年四季不同階段不同特徵的各種植物花草,更有趣的是很多植物都是朋友們贈送的,把這些植物做成藝術品也是為了紀念這些特別的友誼。紅色黏土及含豐富鐵質的紅陶土是 Alice 在這個系列裡常用的兩種土質。在進行花草創作之前,先用擀壓法把陶胚做好,然後去花園採集各種喜歡的素材進行創作,這是最令人心情舒暢的環節了,最後把設計好的花草輕輕壓在陶胚上。

做好的這些容器,既可以作為獨立的雕塑觀賞也可以成為盛放各種植物及石頭的容器。我想沒有比「自然」更適合去容納自然的容器了。

我想「女性藝術」之所以會被提出,主要是因為大量女性藝術家在藝術史中的缺席揭露了一個不公平的事實,那就是書寫藝術史的人都是男性,這無疑是藝術史的巨大損失。這種單向度的審美趣味無形中遮蔽了來自另一個視角的美麗,而「女性藝術」的研究便是試圖彌補這個缺口。然而,任何一種藝術創作一旦刻意強調某一屬性便會有「偽藝術」之嫌。這大概能夠解釋為什麼「女性藝術」既有存在的意義,但同時又會遭到反對。

我不是「女性藝術」的研究者,但是作為一個從事藝術工作的女性,我希望能看到更多如 Alice Ballard 一樣的藝術家出現,因為在這樣一個充滿浮躁和焦慮的世界裡,我們需要更多「溫柔的力量」讓我們回歸自然,回歸靈感。

Alice Ball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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