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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

姥姥去世有一段日子了,我還會時不時的夢到她。

有人說,夢境是潛意識的具象化。所以,每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關掉鬧鐘後,我要給母親和媳婦發個微信,告訴他們,我又夢到了姥姥。媳婦會關心的問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而母親則會默默嘆氣。往往是隔一天,父親打電話斥責,說你幹嘛又要惹你媽傷心。你媽接完電話又大哭了一頓。眼淚傷身,特別是眼窩子淺存不住淚的母親。

夢裡面的姥姥,還未顯病態。印象比較深的是做了飯等我放學,亦或是爸爸宿醉後,第二天去姥姥家吃面。姥姥會嘮叨幾句,可不一會,一定會把熱氣騰騰的吃食端上桌來,看我們父子倆狼吞虎咽。

姥姥喜歡養花。家裡的花花草草,蔥蔥鬱郁,全靠姥姥自己一個人照料。我家煙火氣淡,我在外讀書工作,爸媽早晚上班,家裡的煙灶上都乾淨的像新家,更別說綠植了。畢竟我家連仙人掌都養的死。姥姥經常會打完球,吃完早點,坐著公交車來,給我家的花花草草(多半是各種仙人掌或者蘆薈)來個「水療護理」,除草打葯。然後自己慢悠悠的坐公交回去,睡一覺,已是半日閑散時光。

哦提起了打球,姥姥原本是不打球的。家裡經濟負擔重,姥姥一直在幫著別人幹活養家。久勞成疾,記憶中,姥姥在病房裡住了很久。出院後,姥姥開始打球。一打就是十幾年。這麼多年來,再沒看到姥姥生病的樣子。對於老年人來說,廣場舞也好,太極拳也罷,無非是另一個社交圈,另一種閑散的度日子。姥姥很安逸,很享受打球帶來的樂趣。一開始在公園打露天場,後來到室內,再後來打比賽,一路打到了全國級的比賽。前幾年的姥姥,每年都要和球友們一起出征全國各地,成績都是其次了,70多歲的人了,活的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還要瀟洒。

大概也正因為姥姥良好的生活習慣,我們並未將一個小小的感冒放在心上。連我都覺得,老人家上了年紀了,有點小病小災的,也是正常。姥姥生病前,還已經報名了去長沙的比賽,還在沙發上暢談戰術....想想真的挺唏噓。

多年的藥物治療,一旦爆發,就少有挽回。十一期間姥姥就進了次醫院,嚇得母親一夜未眠。我仍未想—也不敢想姥姥有什麼事情。直到10月末,忙著工作的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能聽出她在忍著眼淚,小聲啜泣的說,姥姥肝癌,晚期。最近多加加班,說不定什麼時候要我趕回去。啊即便是如此,回家的那天大雪飄染,退了飛機票的我只能坐火車趕回家。雖是硬卧,仍然一夜無眠。一幕幕放映在眼前,看窗外雪花瀰漫,心裡實在是悲涼。趕回家後甚至來不及換衣服放行李,直接奔到醫院,姥姥躺在病床上,插著呼吸機。過濾水咕嘟咕嘟響著,略帶嘶啞的呼吸聲一頓一頓。我嚇呆了,如果說有人可以寫出「扼住命運的咽喉」這樣掙扎又激烈的文字,那麼這個時候姥姥絕對是被病魔扼住了咽喉,隨時有失去意識的危險。如遭重擊的我,恍惚中聽到大姨和我說,讓我趕快和姥姥說話。可那種情景下,讓我如何開的了口。幾乎是嘶吼著,我喊著姥姥,抓著姥姥冰涼又因為打針而充滿淤青的手,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罷了,深夜提此,傷心的還是自己。

至此,陰陽相隔。我不會在午夜害怕穿過無人的街,聽凜冽的風,我會期待遇到不一樣的世界,會做夢,會想起很多以前忽視了的小細節。也許是失去後往往才懂得珍惜,我好後悔啊。

姥姥,您說話不算數。您打電話和我說,要給我帶小孩,要看你的重外孫的。

姥姥,您給我的球拍,我不敢再外借也不敢再用,我害怕磕碰到了,我修不起心上的傷。

姥姥,我想您。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您一定要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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