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吃人血饅頭?——「湯蘭蘭性侵案」觀察

這世界真是太小了,多年未見的東西,也會在不經意間撞上。

湯蘭蘭性侵案經媒體報道之後,引發了輿論狂潮。在滿天飛的言論中間,就飛出了「人血饅頭」一說。許多人指責報道此案的媒體及記者是在吃人血饅頭。看到這樣的指責,我雙目刺痛,內心糾結良久。人血饅頭本意何在?媒體及記者怎麼就成了吃人血饅頭的主了?

如果我們不是太健忘,仍會依稀記得「人血饅頭」社會意義的出處——魯迅先生的《葯》一文中。寫的是華老栓,這個社會底層的普通民眾,也可歸於被侵害、被損害的一類人中。他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治癆病,便前往刑場尋找鮮血沾就的熱饅頭,拿回家給兒子吃。結果是,人血饅頭吃了,但兒子仍舊死了。

華老栓尋找到的人血饅頭上的熱血,來自革命志士秋瑾。秋瑾是晚清時期的民主革命志士,為了推翻封建統治,為了社會的進步與民族的利益,以女子之身,不顧身家性命,與封建腐朽反動勢力,做著最堅決的鬥爭。但當她被清軍抓住殺頭時,那些她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卻以觀看她的殺頭為消遣,為樂子;以她的熱血做人血饅頭,給自己的親人治病。

在「湯蘭蘭性侵案」的輿論風波中,有人指稱報道此案的媒體及記者是吃人血饅頭者,因為其在侵害、打擊湯蘭蘭這樣的被害人。可反覆對照上述「人血饅頭」之義,我皆找不出緣由,真讓人懷疑人生啊。說媒體及記者在吃人血饅頭,那便一定認定此案中的湯蘭蘭是秋瑾了。可無論湯蘭蘭是不是真的受害人,或者是哪一種受害人,她與秋瑾的社會角色皆相差十萬八千里啊,怎麼就給類比上了呢?既然湯蘭蘭不能稱之為「秋瑾」,那報道此案的媒體及記者,也不能說是吃人血饅頭者了。

依我之愚見,綜觀「湯蘭蘭性侵案」輿論風波中的各種角色,真正被做成熱血饅頭的是報道此案的媒體及記者,而想方設法吃人血饅頭的,卻是那些為了一己私利的如華老栓一樣的人。

湯蘭蘭一案,多名被告人刑滿釋放後四處喊冤、申訴;案件情節十分反常,突破了人倫底線;案中定罪量刑的證據以及相關的事實也疑點重重。基於這些原因,媒體冒著巨大的風險,記者在嚴寒中四處奔波採訪後,對此案進行報道與質疑,是正常行使輿論監督之舉,是發揮媒體守護社會公眾利益之舉,是媒體推動法治進步之舉!報道雖有瑕疵,但總體上無可厚非。

然而,有些人卻藉機大吃人血饅頭。如「水軍」「五毛」之流,便為了一點錢財,可以大肆謾罵、侮辱、詛咒、攻擊、恐嚇媒體及記者,從不節約一切毒辣之語;再如一些所謂的「大V」「名人」之輩,為了吸眼球,長粉絲,為了獻媚,或者名揚天下,而不惜從報道中「鑽牛角尖」「挖牆腳」,使出渾身解數、絞盡腦汁地抨擊、抹黑媒體及記者,真可謂置之死地而後快。這些人,如秋瑾被殺頭時的看客或華老栓一樣,為了一己之私利,可以不問西東,只顧將人血饅頭吃得津津有味,然後張大血盆之口哈哈大笑。

雖人的味口各有不同,但我還是要弱弱地提醒那些熱衷吃人血饅頭的人一句話:人血饅頭不僅治不好病,不能給你帶來真的快樂,還將讓你因此付出巨大而慘痛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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