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騎行第十國土庫曼:土庫曼的見面禮
我的烏茲別克簽證只有15天,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少了,本打算騎車去希瓦和鹹海小鎮木伊納克,最終也只坐車去了希瓦,而放棄了木伊納克。烏茲別克很值得慢慢品味,不僅瓜果誘人,還可以大口吃我最愛的烤肉,最關鍵的是這裡有無數的歷史古迹。
結束了兩天的希瓦汽車之旅後,我不得不趕回首都塔什干,因為接下來的土庫曼簽證還沒有拿到。我多次發郵件給大使館,遲遲沒有得到準確的答覆。直到我的烏茲別克簽證還剩下最後兩天,我再無法繼續等待下去。只有兩條路擺在我面前,第一返回塔什干,順利拿到簽證,然後直奔土庫曼。第二返回塔什干,沒拿到簽證,趕快買機票在簽證到期前飛往其他國家。除此之外別無其它辦法。於是我連夜坐車趕回塔什干,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朋友張哥和鄭哥就陪我跑去土庫曼大使館。好在最後我順利得到了土庫曼簽證,這意味著我可以繼續我的絲綢之路的騎行了。
土庫曼簽證是我迄今為止拿到的簽證中最不容易,也是最讓我開心的簽證。有很多國外旅行者曾被拒之門外,雖說是一張過境簽,但也難倒了世界上大部分遊人。這張簽證對我而言至關重要,因為土庫曼是中亞通往波斯伊朗的重要通道,也是絲綢之路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
深夜我坐上塔什干開往布哈拉的列車,我所在的車廂在末端,是最便宜的車廂,只有我一個外國遊客,其他都是烏茲別克的旅客,由於價格便宜,設施也比較差,燈光灰暗。我所在的鋪位旁的窗戶始終關不上,在漆黑的夜裡,冷風向車廂內使勁地吹。凍得讓人無法安然入睡。列車員用窗帘遮擋,根本無濟於事。我們的車廂後面還有一節車廂,但不是普通乘客,而是囚犯,人們無法通過。第二天清晨下車時我才發現有荷槍實彈的軍警押送這些囚犯。
就這樣被呼呼作響的冷風吵了一夜,吹了一夜。徹夜未眠。天亮時到達了布哈拉火車站,這一天是我在烏茲別克的最後期限,無論如何今天都要離境,不然會有巨額罰款,而且還會被調查。下了火車我直接找了一個麵包車,跟司機談好價格就直奔烏土邊境口岸駛去。
汽車在戈壁綠洲中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我也順利的通過了烏茲別克的口岸。來到土庫曼口岸一側,一切都很新鮮,土庫曼的總統像被高高的懸掛在大樓正上方。這是一個封閉陌生的國度,新聞媒體中極少被提及,而且很多旅行者也不會前往。這對我而言是極好的,我喜歡去遊人不多,且不被了解的國度旅行。因為這樣可以像哥倫布一樣擁有發現一片新天地的極大歡愉體驗。
走進檢查大廳,室內的主色調以原木色和土庫曼國旗的綠色為主,每一間辦公室的牆壁上都掛有土庫曼總統的相片和國旗國徽。看得出這個國家是比較獨裁和專制的。作為來自一個相對自由度很高的國家的旅者,我相信每個人來到這樣的國家都會變的謹慎小心起來,生怕因為自己的無知和無禮觸犯了這個國家的底線和法律。
離開檢查站,我推著車子緩緩向南走去,廣闊無垠的沙漠加上刺眼的陽光直叫人眼暈,向北吹來的風似乎擁有自動加熱功能,怎麼也不能使我涼爽起來。 就算環境再惡劣,氣溫再難耐,我依然精神抖擻,這個國家實在是叫我花費了不少心思,而且它就像沙漠中一個未被打開的寶盒,我迫不及待的想走近它,打開它。
離邊境口岸最近的一座大城市名為土庫曼納巴德, 在城市的北邊散布著星星點點的村莊,村莊則被大片大片的棉花田包裹著,男男女女在棉花田裡忙著採摘已經成熟的棉花。棉花是土庫曼的主要經濟作物,這裡生產的棉花也是世界上極好的棉花。棉花這種作物需要大量的水去澆灌,而因為地處阿姆河地區,所以這裡擁有得天獨厚的種植條件。
沙漠中的太陽很毒辣,汗水浸濕了我的體恤,面頰也被汗水覆蓋。有時我會在路邊棉花田的溝渠中清洗自己被曬紅的胳膊和面頰。一陣微風吹過,頓時清爽了許多。
不知從何時開始,忽然起了大風,很強勁,吹的人不敢抬頭,大風捲起沙塵,很快天地一色。路上的行人被風沙吹的搖搖晃晃,風沙實在太大了,這儼然是一場沙塵暴,我的視線受阻,能見度只有十幾米,為了不讓沙塵迷了雙眼,我戴上了防風鏡和面罩,遮陽帽被吹的幾乎要離開我的頭頂,總之我在沙塵暴中顯得孤零零的,很狼狽並且不堪一擊。
整座城市變得昏黃,毫無生氣,這風沙吹了許久,我就在這沙塵暴中艱難地移動著。邊走我邊想:我千辛萬苦來到土庫曼,迎接我的竟是一場沙塵暴,這真叫人哭笑不得啊!
傍晚四五點,風變弱了,沙子也變乖了卧在沙丘上,紅紅的夕陽即將落下,我全身都是灰塵,活像一個從沙堆里爬出來的孩子。天快黑了,我也該尋覓過夜的場所了。土庫曼納巴德被遠遠甩在身後,在這大沙漠里想找一間房屋談何容易。
翻過一個沙丘不見村莊,又翻過一個沙丘,還是不見房屋,可我冥冥中感覺到前面不遠一定會有我能棲身的地方。果然路邊出現了一個藍色的路牌,上面有一把刀子和一把叉子,這明顯是在說前面不遠就有餐館嘛。我像注射了興奮劑一樣,加快了速度向前進,此時我已經有些餓了,也有些筋疲力竭。
荒涼的沙漠中出現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屋,此時此刻無需其它,一個餐館可以滿足我所有的渴求。餐館裡面亮著燈,我彷彿可以透過窗戶感受到餐館內的舒適和溫馨。我輕輕推開房門,把頭探進去,餐館裡有一個女人在廚房裡忙活著,還有一個老人安詳的坐在輪椅上,看上去身體不是很好,另外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小男孩在看電視,其他兩個是貨車司機,坐在卧榻上吃晚餐。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到我這個看上去很邋遢的外國人身上,剛從沙塵暴中走出來的我也確實有些不堪。
我找到靠門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份類似於餛飩一樣的麵食,只是沒有湯。我邊吃邊尋摸著整個餐館哪裡可以睡覺,看到好幾張卧榻都是閑著的,我也就安下心來了。不一會,餐館的老闆娘走上前來並問我:"你晚上可以睡在我們的餐館裡。"我被驚訝到了,內心是無比喜悅的,連忙點頭答應。
為了表示感激,我給他們一家子拍了照片並列印出來贈送於他們。老闆娘的兒子十一歲,大大的眼睛,是一個很精神的小男孩,他對我的手機比較感興趣,不停地擺弄。時間稍晚一些了,餐館也沒有了客人,我們五個圍坐在一起,大家好奇得翻看著我的每一張照片,對於土庫曼普通人來說,外面的世界很遙遠也很陌生。
在得知我會畫畫後,小男孩拿出了自己的作業本,叫我幫他完成老師布置的美術作業,為了表示感激,我並沒有拒絕,我很快便幫他畫完了主要的部分,剩下的簡單部分我留給了小男孩自己,但他似乎並不想出一點力,而是想盡一切辦法叫我來完成,好吧,那就由我來完成吧。畫完後小男孩心滿意足的繼續玩著我的手機。
土庫曼學生的每一個課本的首頁都是土庫曼總統的肖像和國旗國徽。獨裁國家的特別之處體現在方方面面。
小男孩的父親下半身是癱瘓的,生活不能自理,日常起居完全要靠他和哥哥的照顧。這一家四口也挺不容易的,在大漠中沒有鄰居,沒有夥伴,只有一個又一個最平凡的日子。
夜深了,沙漠的溫度很低,餐館外漆黑一片,小男孩和哥哥把我帶到房子後面的一個小房子里,那裡有一張單人床,上面有兩層厚毛毯,蓋在身上很暖和,一盞電燈泡光線很亮,這就是我今晚的完美棲身之所。我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心想著明天的路途。土庫曼的第一天經歷了高溫,沙塵暴和被好心人家收留,從困境中走出來,就是意外的收穫,真是有趣而又完美的一天。經過第一天的美好邂逅,我對土庫曼未來幾天的旅程變得更加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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