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出血的老太太

03-04

2月27日中午馬上要下班了，突然接到一個以前高中同學的電話，現在並不經常聯繫。「我嬸子腦出血，醫生不給做手術，你來看看有法嗎，你和他們還熟！」聲音中透著徨急。「你在哪裡，什麼情況？我去看看」，在我們醫院我經常接到這類平時不聯繫的同學、老鄉的電話。「就在你們急診，你看看吧」。「好的，我馬上下樓」。我穿上衣服就下樓去了急診。

進了搶救室一看，我同學（MGX）正在門口，搶救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穿著一件花棉襖，手上輸著液正在昏睡！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坐在側面的床上，和醫生說著什麼。ICU的醫生（WM）手扶著輸液架站在老太太頭部一側正在交代病情，我和ICU的醫生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問同學什麼情況。同學說他嬸子上午吐，給他打電話要他送來醫院，來的路上又吐了兩次，拍完片子說是腦出血，請腦外科的醫生看了，醫生看了一眼說出血量太大，沒法手術，讓ICU處理，穩定病情。ICU的醫生又交代了一遍病情：腦幹部位出血，出血量很大，腦外科打眼（顱骨打孔減壓）手術怕是下不了手術台，不是醫生擔不但責任的問題，而是手術指征不符合。剛才也聽了你們的意見，到底怎麼樣？是轉上級醫院還是住我們ICU？需要儘快拿個主意。轉上級醫院病人的身體條件不好，路上誰也無法保證。住ICU控制病情，預後也不會好，出血量大，出血部位深，出血部位在腦幹部，即使搶救過來以後清醒過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很可能是個植物人。而且我們ICU的費用比較貴，平均每天4000--6000元左右，你們家屬要有心理準備。他們上午10點多來的，期間因為無法手術，我同學認為是醫生不肯承擔責任，讓我給說說。我告訴他，病人現在情況危急，需要他兒子做出決定是轉院還是住ICU治療，別人無法決定，因為涉及後期很多問題。同學又打電話催了他兒子，說一會馬上就到。在等待期間，側邊床上坐的老太太試圖去和病人說話，病人毫無反應。醫生制止了她，說病人現在是深度昏迷，盡量不要去打擾搬動她，以免引起出血量的增加。

等了大概有10分鐘左右吧，患者兒子來了。40歲左右，穿一件黑色短款羽絨服，理著短髮。說的第一句話是：這不是人還活著嗎!還在喘氣！這句話還有他漠無感情的臉深深震驚了我，床上病危的是她的母親啊！醫生馬上又給他交代了一次病情，他想了一下說，在這兒住吧！我們開始推著病床去ICU，路上我提醒同學去辦理新農合手續，同學問了之後說老兩口嫌貴今年都沒有交錢！我說住著一次院就可能把你幾十年的新農合花進去！到了ICU我們幫忙把病人移到ICU的床上，在搬抬時發現老人已經失禁了。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來今年農合資金好像還有一個二次補錄，馬上打電話給我同學讓他下午去政務大廳看看，看看補錄是否結束。下午同學又打來電話，說已經交上了，兩個人全都交上了。

28日下午，我同學給我打電話，上午時腦外科給做了手術，還挺成功，要請我吃飯，說感謝我幫了忙。我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