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請回答1988》？

03-04

PART 1 親情

那麼就從每一個家庭說起。

（一）成東日爸爸+李一花媽媽家庭

成東日爸爸，和很多普通家庭的爸爸很像，努力掙錢卻能力有限，拚命工作的同時，還要拚命為給不了家庭更好的生活感到抱歉。自己節儉得襯衣領子掉了還在穿，一件家居外套從頭到尾都沒換過，但買東西時卻從不知計較，把儘是沒用的東西買回家被媽媽埋怨甚至責罵。成東日爸爸每當心虛和尷尬的時候都會潛意識地嗓門變大，當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叫半地下的時候，當平時幾乎沒有交流一開嗓門一條衚衕都要抖三抖的女兒出嫁的時候，一次背身的沉默，一次無聲的眼淚，是無數的爸爸作為一家之主不可崩塌的柔軟內心；勇敢地對最懂事的二女兒坦誠自己偏心的錯誤，是一家之主放下尊嚴的愛；在母親去世的時候獨坐家門口和鄰居家失去媽媽的兒子聊到「你什麼時候最想媽媽」，是把柔軟留在家門外把堅強帶回家的辛酸；在妻子疑似患病的時候佯裝淡定卻躲在小酒館大哭大鬧，是對失去家庭的害怕。但成東日爸爸最讓我感動的片段，不是寶拉姐姐出嫁時的信，而是寶拉姐姐去考試院閉關的時候，在轉彎的路口寫滿用途的葯、零花錢，這位不善言辭的爸爸，說不出太多的話，卻做著每一位爸爸擔心子女的時候都會做的事。「爸爸我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爸爸，爸爸也是第一次當爸爸，所以，我女兒稍微體諒一下。」

李一花媽媽，是我覺得劇中最辛苦的媽媽，不僅是經濟條件差且家中孩子最多，更重要的是家中的孩子沒一個省心。借錢的時候沖在丈夫前面，為了保留丈夫的顏面；寶拉姐姐犯錯的時候擋在警察前面，為了留住家中的希望；被懷疑患了腫瘤時的恐懼，是一個普通家庭媽媽的放心不下；在別人喊錯一遍德善時喊兩邊秀妍，是不放棄對子女渺小的期望。好像一切的苦難都沒有難倒這位美麗的媽媽，但兩個女兒打架的時候，丈夫醉醺醺回家自己卻在為女兒第二天修學旅行沒錢發愁的時候，護膚品已經刮不出來的時候，李一花媽媽心裡的苦，臉上根本藏不住。「人真正變強大，不是因為守護著自尊心，而是拋開自尊心的時候。」一花媽媽兩次拋開自尊心，一次為了大女兒寶拉遊行求警察，一次為了二女兒德善出遊去借錢，「聽說神無法無處不在，所以創造了媽媽。」

寶拉姐姐的老虎性格棉花糖心，德善的懂事和缺愛，餘暉的傻白不甜，都是這個家庭自然而然的產物。家庭貧困，父母弟妹平庸，寶拉作為讓全家驕傲的長女有著絕對強勢的性格和不可言說的擔當，為了省學費放棄理想，重拾理想時為了家庭的期盼放棄愛情，不讓父母擔心服軟放棄政治追求，寶拉姐姐的堅強和柔軟融為了一體，是整部劇中我最欣賞的女性角色。而德善，好多經歷真是出奇地相似啊，對寶拉姐姐是欣賞，對德善就是感同身受了，只可惜沒有生得她那麼好的一副脾氣，讓姐姐欺負，朋友欺負，當然，無論是17歲的她還是45歲的她都見不得弟弟被別人欺負，家中老二受的委屈卻造就了她「我不吃荷包蛋」的懂事和一個紅薯就能安慰的樂觀。餘暉受兩個姐姐的氣沒有白受，他暗搓搓的小眼神早都看穿了兩個姐夫的秘密，卻維護到了最後。

我一直覺得成東日爸爸和李一花媽媽組建的家庭，是和身邊大多數傳統家庭最像的，父親和性格相近的子女溝通尷尬，母親會在某些事情上對某一個子女有所偏愛，會在子女的成長中逐漸接受自己為家庭放棄的理想而不覺遺憾。成東日爸爸談到自己的理想時，是歷經滄桑後的淡然，但當告訴寶貝德善去追逐理想時，他的眼裡，充滿了光芒。

（二）金成鈞爸爸+羅美蘭媽媽家庭

金成鈞爸爸每次一出現我真的是要拍著腦門覺得哭笑不得，可能是因為我爸經常做出一些和他一樣奇奇怪怪自己覺得很搞笑但讓我和我媽發自內心嫌棄的行為。但我一直覺得金成鈞爸爸是這個家庭幸福的關鍵，羅美蘭媽媽和正煥弟弟都是外冷內熱的性格，正峰哥哥的世界看似普通卻與普通小孩不同，樂觀的金成鈞爸爸對妻子和子女都有著獨特的愛。對妻子，相信看過這個片段的人都會被這位神經質的爸爸暖到：「買了五個橘子，我和兒子們一人一個，老婆你吃兩個。」很多家庭在有了小孩之後就把全家的情感和關愛放到了孩子身上，金成鈞爸爸用行動告訴了我們一個家庭正確的平衡方式。「人活著跟那張紙沒有關係，正峰啊，你媽媽也沒有讀過大學，但她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爸爸希望你像媽媽一樣，媽媽真的很了不起。」金成鈞爸爸每時每刻都在表達對妻子的愛。對孩子，羅美蘭媽媽是望子成龍的，家庭富裕什麼都不愁的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六年都沒考上大學的兒子正峰，但金成鈞爸爸坦然地開導著妻子和孩子，告訴他們人生中不可能每一次機會都是成功的，對他來說，落榜給這個家庭帶來的不快樂，比落榜本身重要很多。每年生日，金成鈞爸爸都因為想念母親而失落；羅美蘭媽媽想去唱歌，正峰總是「不務正業」，他的選擇永遠都是支持和鼓勵；當自己奇怪的笑話被全家嫌棄，他不思茶飯，因為對於他來說，整個家庭的快樂和彼此認可，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豹子女士更年期的時候，和金成鈞爸爸在門口的小板桌上回憶艱苦的歲月。金成鈞爸爸年輕送外賣的時候怕孩子的朋友看到丟臉想躲起來，但正峰正煥叫著爸爸一溜煙撲倒他的懷裡，回家又哭又笑的金成鈞爸爸說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這些，都是這個怪爸爸的愛啊。

「Duang」，隆重介紹我的中年偶像，雙門洞永遠的豹子女士——羅美蘭媽媽登場。哎一古，真是太喜歡她了，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嫌棄的小眼神，得知自己不在家裡三個男人也過得很好時失落的小眼神。但就是這個全程雞血的角色，在正峰哥哥動手術的時候，坐在夜深人靜空蕩蕩的候診室泣不成聲，在手術成功時說「抱歉兒子，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在更年期里夜不能寐老公一餓就無名火心中燒但兒子一餓就馬上起來做飯，豹子女士沒有什麼煩惱，所以家裡這三個男人的每一件事，都是她心中的弦。「我老婆可是羅美蘭啊」，「我媽可是羅美蘭啊」。豹子女士羅美蘭，對家庭，對鄰友，都是一張刀子嘴，但雙門洞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她的豆腐心裡是多麼地溫柔。

在後來的採訪中，德善說正峰哥哥成了雙門洞老朋友中最有名的人。正峰哥哥在我看來一直很與眾不同，他七年考不上大學並不是因為他笨，也不是因為他沒有勝負欲，相反，他的勝負欲很強，對每一件自己執著的事都做得很好，他教會了我不要隨波逐流，所有人都走的路，不一定是適合自己的路。正煥背負起正峰的夢想，不是一廂情願的愛，正峰哥哥做手術前把自己所有收集的愛好品都給了正煥，「每一件東西都是我的分身」，我想他的下一句是，每一個分身都在替我愛你。慶幸後面這句話沒有變為現實，只需要手術醒來後的一句「鼻血好了嗎」，正煥替哥哥背負起的夢想就不是一廂情願的付出。正煥弟弟隨了母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甚至比豹子女士更甚，平時一臉冷漠，但家中每一個人的小失落他都有心地一一撫平。後來，他在德善的愛情中成長了很多，始終不願表達的他成為了媽媽更年期貼心的「二女兒」，也許以後無論對家人還是女孩，都再也不會留下說不出口的遺憾了吧。

（三）崔武成爸爸+金善英媽媽家庭

「善英啊，天氣這麼冷，我們以後要不一起過吧」。既然最後成了一家人，就放到一起寫吧。

鳳凰堂崔武成先生無疑是本劇最大贏家，拐走了本劇所有單身女性。阿澤的痴情和為人處世都像極了這位爸爸，他在生活上艱難地照料著兒子，但在性格的引導上卻無比成功，他教會天才兒子勝不驕敗不餒淡然面對一切，教會兒子喜歡一個人就要守護在她身邊，教會兒子要珍惜身邊的朋友。他是阿澤背後的一座山，還要給失去母親的阿澤柔軟的呵護，所以我們更多看到的是他默默在棋院門口等待阿澤，在家看電視幾乎不放出聲音，天還沒亮就起來做早飯。但在阿澤飛機失事的時候，他狂風暴雨般地用手砸開鎖，在電話接通的時候卻只有一句淡淡的「那邊下雨了吧記得帶傘」。阿澤是這位堅強的爸爸唯一的軟肋，所以在小心翼翼向兒子坦誠自己的愛情時，他說「爸爸也想像你一樣，身邊能有個好朋友，暫時還沒決定，但爸爸我想跟善宇媽媽成為好朋友，互相有個聊天的伴兒，在一起度過餘生，可如果你不同意，我絕對不會讓她當朋友，爸爸呢，更不願意讓你為難，想先從你這兒得到允許，所以才問你的。」在大多數人看來，阿澤只懂圍棋，但父親的愛他不是不懂，所以才會有了後來的再也不上鎖，才會有「我希望就算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這是爸爸的人生，我希望爸爸能幸福」，才會有他反過來去安慰平時很懂事，但一時還接受不了的善宇哥哥「要是有個好人在爸爸身邊就好了，那個人是你媽媽，我覺得真好」。

善英媽媽的苦是所有單親媽媽的苦，善英媽媽的幸福也是所有單親媽媽的幸福。在被婆婆責問「你怎麼一千萬都拿不出」的時候，緊緊拽著靠救濟金攢下來的兒子讀大學的學費；在母親來看望的時候，四處借來東西想讓母親覺得自己過得很好，和正煥老是騙媽媽說班費要交3萬形成鮮明對比。這像極了我們常說的，小時候總騙爸媽自己沒錢了，長大了總騙爸媽自己還有錢。善宇對母親打工給自己買新鞋，對家庭重組都接受得並不快，是寶拉和阿澤對他的開導，讓他明白了「所謂愛一個人，不是喜歡對方的體溫，而是要跟對方的體溫越來越接近」。當他開口對阿澤說「我比你大，你該叫我哥哥」的時候，我真心為這個大男孩的成長感到高興。

在這裡我想特別說一下善宇和珍珠。對我而言，善宇在劇中最好的人設，不是善英的兒子，不是寶拉的戀人，不是第一名的學生會主席，不是和正煥不相上下的足球少年，而是珍珠的哥哥。他抱著妹妹的每一個鏡頭，都讓我想到小時候，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孩兒，又比幾個哥哥都小很多的幸福生活，吃不完的大號零食，騎不完的肩膀，撒不完的嬌。長大之後我面臨的苦惱，是珍珠的苦惱，當哥哥們都開始上大學，開始戀愛結婚，而我還在讀小學初中的時候，獨生子女的悲哀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像極了珍珠對兩個哥哥的埋怨：「你要是敢和那個女演員在一起看我不……」「你要是回家就只知道睡覺的話就別回來了」。童年的哥哥永遠都溫暖如春，長大之後，我們都將走向自己的世界。

豹子女士曾對善英媽媽說「你還年輕啊，你的人生呢，你的人生也只有一次啊」，鼓勵她追求自己的幸福。這個重組的家庭，在每一個溫暖的家庭成員互相的關懷下，收穫了久違的圓滿。一直做飯很難吃的善英媽媽在年近五十歲的時候去學了料理，做飯變得讓開飯店的娃娃魚都稱讚，這不是愛的力量，是什麼呢。

（四）劉在明爸爸+趙秀香媽媽家庭

這是劇中唯一的一戶雙職工家庭，有四個「自生自滅」的兒子，劉在明爸爸是每天在學校管別人家孩子的教導主任，對自己不學無術還每日干擾衚衕里其他好學生的小兒子「娃娃魚」東龍無比嚴厲；趙秀香媽媽是韓國保險業的TOP精英，和其他全職媽媽不同，她沒有時間做飯，即使是孩子生日，也幾年難吃一頓她做的海帶湯。對於娃娃魚來說，父親是學校里見面就讓自己哆嗦的老師，母親是早餐時桌上留下的幾張紙幣。娃娃魚和其他小夥伴對比其他顯得很是可憐，當孩子們的媽媽都在衚衕里大聲喚著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飯的時候，他只能厚著臉皮蹭一家，或者拿上阿澤的牛奶出去吃飯。所以他愛放屁，還因為痔瘡發作大出血。

小的時候，我們很多人是羨慕娃娃魚的，一回到家就沒有父母的約束，有花不完的零花錢。但當他因為生日時媽媽的爽約離家出走的時候，當他離家出走鄰居們急匆匆地把他接回來父母卻沒有發現他離家出走過的時候，我們能深切感受到他並不是平時見到的那樣什麼都無所謂，他也有對家的依戀和渴求。

可是娃娃魚的父母不愛他嗎？當然不是。娃娃魚家是小孩最多的家庭，四個兒子，所以父母都在外工作，在當時的環境下，韓國婦女在外工作的並不多，像趙秀香媽媽這樣的女強人更不多，父母有愛這個家庭的方式，這兩位強勢的父母仍然在孩子需要的時候去給孫子孫女當保姆，他們選擇愛這個家庭的方式，是給予家庭更好地物質條件吧。在娃娃魚出大糗登上新聞的時候，爸爸一大早去把各家的報紙藏起來，一大早從首爾北端去南端給他買香蕉；媽媽兩次放下工作，一次是為了去警察局接回闖禍的娃娃魚，一次是給病中的娃娃魚煮一晚他朝思暮想的海帶湯。這位女強人，在退休後帶孫子帶得抑鬱而離家出走，平時不近人情的教導主任包容而理解地放下了工作，承擔起家中的一切，任她去散心，在談到自己年輕時候的夢想時，我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不爭氣的小兒子娃娃魚是他的心頭愛，因為娃娃魚和年輕時候的教導主任，真是一模一樣啊。

趙秀香媽媽在劇中的戲份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為了表現娃娃魚生活和其他家小孩的不同。但她讓我看到的是這個社會中的差異性，並不是每個人都要活得和其他人一樣，她沒有在家庭和事業上兼顧得很好，甚至可以說她更多地選擇了追求自己的理想，但她的家庭給予了她最大的包容和理解。她最讓我感動的一句台詞是最後離家出走歸來，說「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大龍媽媽，東龍媽媽，我的名字，叫趙秀香。」每個人的人生是不同的，每個家庭的相處模式也是不同的，沒有對錯。家庭是否幸福，最有資格定義的是家庭的每個成員。這個看起來與眾不同的家庭坐在一起時，依然不難看出，父母之間，父母與子女之間，哥哥和弟弟之間，依舊是充滿著愛與理解的。

劇中的孩子們和現實中的我們一樣，成年後回家倒頭就睡，永遠睡不醒，起床後飯也不吃就先出門，奔向小夥伴們的約會。於是劇中的家長們都有個可怕的愛好——早上蹲在旁邊看孩子睡覺。豹子女士說，「這子女啊，長大了就都是客人」，讓我想起我爸在我和我媽吵架的時候說，你們都十年沒生活在一起了，要理解對方的生活習慣早都和自己不一樣了。是啊，17歲踏出家門的那一刻就成了永遠的客人，等長大還鄉的時候自己改變了太多，就覺得父母還是沒什麼變化，只是突然老了。

「大人們，也會疼。但大人們只是一直在強忍著，忙著做作為大人應該做的事，用故作堅強來承擔年齡的重擔。」中年德善在採訪時說，自己想要回到那些日子，是因為想再見到年輕如泰山的父母。成東日爸爸說，「我只顧著可惜我的葉子掉了，卻忘記了它結出了果實。我，我沒看到那一點，雖然被公司辭退了，但養子女，真的是，真的是很成功啊。」

劇中的親情，彼此都沒有辜負。

PART 2 友情

（一）雙門洞五人幫

雙門洞五人幫，這個組合一出場就不會讓我覺得陌生。記憶中的小時候，鄰裡間或同學間總有這樣的小圈子。他們的幸運，在於從開襠褲走到婚紗都沒有走散，最遠的正煥去了泗川，回到首爾也不過兩三個小時的距離。也許是中國太大，也許是時代不同了，這樣的友情難的不在於開始，在於維持。我沒有那麼幸運，曾經的自己也有這樣的五人幫，也有四個不把我當女孩子看的好基友，但從17歲那年起，我們就都走散了。

年少的時候，我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聚在朋友家看電視，被家長的聲聲呼喚叫回家吃飯。

一起自習，總有人全程都在睡覺，有人把作業認真做完借給大家抄。

一個小夥伴有喜訊，每個小夥伴都在等著電話響起排好隊去祝福慶祝。

男孩子們從不避諱地一起討論漂亮的女孩子女明星，也會在知道兄弟間彼此喜歡上同一個女孩而糾結難過，退讓，甚至為了彼此放棄愛情。

兄弟之間「所謂愛一個人，就是你想討厭他，卻怎麼也討厭不起來」的情誼。

被高年級壞孩子欺負的時候，自己從來都忍氣吞聲，但看到朋友被欺負，毫不猶豫地就伸出拳頭。

總有一個朋友喜歡打嗝放屁摳腳，大家嫌棄他卻從不拋下他。

一起上學放學，一起踢球看電影，一起欺負異性，一起分享書和電影。

阿澤房間這個大本營，有太多我們經歷過或沒經歷過的暖心小故事，這些故事串聯在一起，是五人幫沒有走散的緣由，是對我們觀眾遺憾的彌補。

……

說到這裡，不得不說到一個被反覆提及的問題，那就是男生女生之間到底有沒有純粹的友誼。

我並不想直接給出自己的答案，就從劇中的情節說起。五人幫里，狗煥和阿澤對德善當然不是純粹的友情，德善也在懵懵懂懂的時候，對模範生善宇萌發過少女的粉紅心。為了客觀一點，我想說德善最好的搭檔，娃娃魚。娃娃魚是五個小夥伴中最「帶不動」的人，在讀書的問題上，誰都帶不動他，但在生活道理上，他誰都帶不動。雙門洞五人幫里，男孩子們都「只懂求根公式，不懂人生」，女孩子是「既不懂求根公式，也不懂人生」，看了好多影評都稱娃娃魚為「人生導師」，我是在屏幕前笑著贊同的。這個角色我真的也是好喜歡，平時欺負德善的時候，他絲毫不比其他幾個男孩差，但當家庭貧困的德善說我沒有吃過冰沙的時候，點了兩份都給德善的是他；當德善崴腳的時候，一路嫌棄他重的要死，仍然背起德善去足球場的是他；德善為沒有人喜歡自己而難過的時候，告訴她追隨自己內心去喜歡別人的也是他。這種陪伴不只是站在你身旁，更是心靈上的交流。

男孩與男孩之間的友情，沒有那麼小心翼翼，所以知道了彼此喜歡同一個女孩時，狗煥仍然會為阿澤蓋被子系鞋帶，阿澤仍然要去和狗煥坦白心聲後才放心去追求德善。而異性之間的友情，總怕摻雜了別的東西一不小心就失去了，於是有了正煥對德善的疏遠，有了德善演技爆發多年後才告訴阿澤「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和你變得尷尬我想都不敢想」。這五個人之間的友情，我不想把它兩兩切開來看。四個男孩對德善的照顧，並不只是因為她是女生，分給她雞腿是因為知道她在家裡吃不到雞腿，留她和大家一起過夜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從小廝混的糙姑娘已經長大要嫁人了。這種照顧，就像他們知道阿澤的弱點，會在他輸掉比賽時幫他發泄出來，找不到路時去接他看電影一樣；和知道娃娃魚怕爸媽，在離家出走後把他接回來一直陪到家一樣。

說說我自己，從前的五人幫，有兩個人聯繫也不多見面更是難了，還有兩個人已經聯繫不上了，也產生過懵懵懂懂的情愫，大多數時候我是被欺負得最多的，也是被照顧得最多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故事，有很多承載著回憶的舊物我一直保留著。但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我走在搖搖晃晃的操場上，打不通爸媽的電話，第一個想要找的人，不是自己暗戀了很久的男孩子，而是五人幫中年紀最大的哥哥。我從一樓跑到四樓，帶著哭腔對他說，哥哥我聯繫不上我爸了，你快帶我回家。這樣的信任和友情在多年之後已經被時間模糊，但我每年新年明信片上的幾句寥寥問候，每年回家時一個微信就開車來接我去吃好吃的，這些情節都印證了，那些友情歲月沒有離去。

那些友情歲月永不會離去，所以才有了繁忙的成人生活中，雙門洞五人幫在每一個生日重回阿澤房間的相聚。

（二）雙門女高特工隊

王子賢，王祖賢；張美玉，張曼玉。讀書的時候，女生的小圈子永遠都會存在這樣的別名，是普通女孩的幻想，也是彼此之間親密的稱謂。

少女們的友情歲月是怎樣的？

是明明一起去自習卻變成了一起去少女懷春。

是雙門女高旁邊的巴西年糕。

是參加學校比賽排練三個月的節目。

是一起做出格的事摔傷了腿。

是一起打架時抓扯的頭髮。

是彼此的感情專家。

是慫恿對方約自己喜歡的男孩出來。

是情書的使者。

是課堂上交換的瑪麗蘇小說。

高三的時候，班主任老師在把音樂課改為自習後，說到「高三了，該學習了，趕快翻書自習。孩子們啊，雖然現在很累，但等你們以後年紀大了，生孩子過日子的時候，會發覺現在是最好的時光。也是，你們現在肯定不懂是什麼意思，不懂現在這時候有多好，現在的你們又怎麼會懂呢」。

是啊，當時的我們又怎麼會懂呢。

雙門女高三人組的一切我們似乎都經歷過，但還是有兩個情節讓我淚流滿面。一個是德善帶著富二代美玉和同樣家庭條件不好的子賢去自己家的時候，說住在半地下我也不好意思，但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有所隱瞞。兩個朋友，毫不在乎地和她在半地下吃拉麵笑嘻嘻，臉上洋溢的都是最純粹的快樂。另一個鏡頭，是被父親強制出國而失去聯繫的美玉回國，三人重逢回到當初的巴西年糕店，德善和子賢指責美玉沒有良心一直不聯繫她們，美玉說「我怕打了電話之後，會很想你們，聽到聲音就想回韓國，看到照片我就會淚流滿面呢，還怎麼打電話？」三個嬉笑的女孩此刻哭成一片，我也哭得哇啦哇啦的，想起今年回家住在密友家的晚上，她的每一句話，都在告訴我，她有多希望我能回到家鄉。可相聚的時刻，卻永遠停留在了不懂珍惜的那一年，我們的交換日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