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沒有法國大革命,歐洲沿著18世紀後期開明專制的道路走下去,會不會更好?

法國大革命前,歐洲主流國家是開明專制的,國王們推崇啟蒙文化和進步,遠比他們的祖先來的開明。典型的就是法國的路易十六,普魯士腓特烈大帝,奧地利的約瑟夫 二世,瑞典的古斯塔夫三世以及俄國的葉卡捷琳娜二世。然而人民不敢在殘暴的路易十四時代反抗,卻在大為開明的路易十六時代發動大革命,歐洲各國君主實在無法理解如此仁君依然會被人民處死,出於對法國大革命的恐懼逐漸走向了反動政策。要是沒有法國大革命,歐洲沿著18世紀後期開明專制的道路走下去,會不會更好?


There are many delusions here that should be totally clarified.

首先,題主所說的俄羅斯帝國的開明專制的君主的代表,那位叫葉卡捷琳娜的女皇,應該是葉卡捷琳娜二世,而不是一世。葉卡捷琳娜一世只做了兩年零四個月女皇(Feb, 1725 - May, 1727),她在統治期間內我也不記得有什麼特別影響深遠和非常有價值的作為。

其次,人民在大為開明的路易十六的時代起義與路易十六大為開明和路易十四非常殘暴這兩種性格並沒有太大關係。儘管在路易十四的時期,法國的中央集權達到了一種巔峰,但是這種政治狀態是難以維繫的,到了路易十五和十六的時期,由於一系列政治的漩渦和國際局勢的影響,法國的君主的中央集權事實上又開始倒退了。所以你完全可以說,從對國家的掌控上,路易十四遠遠超過十五和十六。當然,法國大革命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為這一點,但是無論如何,我覺得題主這麼說是不太公正的。

再其次,我不記得我讀過任何資料提到過歐洲的其他主要君主,將法國的路易十六看做仁君,或是因為出於正義的同情和啟蒙主義下的開明專制的欣賞,對路易十六的被處死感到憤怒和震驚。他們要麼出於對革命中間體現的庶民的力量感到恐懼和驚訝,要麼出於對法國這個強大的歐洲列強的敵意和狡詐渴望利用法國的虛弱和混亂牟利,更有甚者,在美國和英國有不少人在法國大革命剛開始的時候,以為這是一件好事,會將法國轉變成一個和英國一樣的更加自由和真正開明的君主立憲國家,再比如另外一位波旁君主,西班牙的卡洛斯四世,路易的老表,沉迷打獵,對法國大革命非常冷漠,而這也是一位平庸的歐洲君主在風雲變換的局勢中間缺乏意識和興趣的代表。

回到題主所說的「開明專制」的話題上,我認為題主對歐洲18時期君主的開明專制的理解我不太贊同。

當然,我主要讀的都是英美人寫的作品,或者英美人翻譯的,你確實可以說我站在英美的角度,對於歐洲大陸上的很多發展和走向的觀點偏負面會有貶低,我承認人只要有思想,就難免會有立場。但是無論如何,從今天的角度,乃至當時的角度來看,當時歐洲大陸君主的開明專制是有限的,局限的和略顯片面的。

比如說普魯士的腓特烈二世,他往往被看做做成功和優秀的男性歐洲開明專制君主,但是從今天和後面發展的角度來看,他的很多政策和觀點是非常糟糕和可怕的。比如說他對於貴族的身份有非常奇怪,盲目和過分的推崇和讚美,相比於他的父親,他斷絕了庶民出身的軍人可以在他的軍隊中間擔任中高職務的可能性,甚至就算僱傭和招募外國貴族軍官,也不願意讓只是出身不好的普魯士同胞來干,而這也為後來普魯士在拿破崙戰爭中間悲慘的表現埋下了伏筆;再比如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約瑟夫二世,他作為一位東歐君主,東歐貴族教育下出來的奧地利哈布斯堡大公,他的志願和夢想確實是赤誠和了不起的,但是也是註定展開和延續不了的,在法國大革命前,他所理想的道路已經被奧地利君主國的掌握政治力量的貴族團體所抵制,也註定會被他的繼任者拋棄或者偏離。開明專制,說到底,是這些君主基於一個他們是國家的核心這種牢不可破的信念所展開的嘗試,進步和改革,就算這種開明專制被延續下去,只要將來一有機會證明集權暴政能夠更好的穩定他們的王冠,他們會立即鄙夷啟蒙主義的光輝。再其次,在很多國家,法國大革命並不是導致那個國家的啟蒙主義的進步終止或者被撤銷的主要因素。比如說在西班牙,在卡洛斯四世之前,費迪南多六世和卡洛斯三世都是真正了不起的西班牙人,真正了不起的波旁君主,但是他們的改革在卡洛斯四世的時代,立馬因為缺乏一個優秀和忠誠於那條道路的繼承人,而凋零和日暮,這也體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那就是一個國家絕對不能將命運賭在君主制下,君主的優秀和能夠代代持之以恆的傳承。我們再舉另外一個經常被人忽略的例子,那就是葡萄牙王國的開明專制,葡萄牙在18世紀取得了了不起的宗教事務和文化事務上的發展,而這種發展並不是基於一位無與倫比的光輝奪目的國王,而在於被國王任用的了不起的國家大臣,比如Sebasti?o José de Carvalho e Mello,開設了800個左右小學。其他在這個話題上還有很多討論空間,但是我覺得在這裡我說這麼多已經足夠了。

最後,我希望表達的一個觀點是,對於歐洲國家的歷史發展來說,專制君主,或者說非自由君主(我這裡的自由君主包含了當代君主立憲那樣,君主完全是國家形象代表的君主制),是被看做非常失敗和註定會被淘汰的政治制度。相比於君主制下開展開明專制的資源的集中和權力的統一,君主制度帶來的弊端要更多。而這些弊端,就算是在題主提到的這些了不起的君主身上都體現的淋漓盡致。更何況,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嗎,反倒是偏離歐洲大陸發展軌跡的不列顛,是歐洲開明,自由與進步的近代的急先鋒。


沒有法國大革命,人類會被一個法蘭西—歐羅巴資本主義帝國奴役數個世紀。

對了,以上的人類只代表白種人,其他膚色的人類是畜牲。


這個問題並沒有一個特別明確的答案,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視角和立場。

1. 二戰之後,歐美的發達國家要麼已經徹底拋棄君主制,要麼只接受虛君制度。在保留君主制的發達國家中,君主是國家的象徵並且承擔一些儀式性的職責,但不再擁有實質性的權力。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是大日本帝國憲法第一條的規定是:「大日本帝國,由萬世一系之天皇統治之。」而日本戰後憲法雖然保留的天皇,但日本現行憲法的第一條規定是:「天皇是日本國的象徵,是日本國民整體的象徵,其地位以主權所在的全體日本國民的意志為依據。」當然,日本的憲法制度有其特殊的歷史背景,但天皇的地位差異在兩部憲法中是一目了然。

究其原因,擁有實質性權力的君主在根本上和啟蒙運動時期確立的「人民主權」「自由」「平等」的原則相衝突,而啟蒙運動時期確立的這些原則在二戰後得到了幾乎所有國家至少在口頭上的承認。哪怕朝鮮憲法在序言中把金家父子吹破了天,第四條還是老老實實的規定:「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權力屬於工人、農民、軍人、勞動知識分子等勞動人民。」

所以如果站在20世紀的角度往回看,開明專制無論有多少短期的優點、取得了多少成就,長期而言,都註定會被淘汰。不管開明專制也好,不開明專制也好,無論如何最晚也撐不到二戰後。

2. 啟蒙運動是18世紀發生的,啟蒙精神在18世紀晚期已經在歐洲得到了相當程度的認可。我在之前的一個答案中引用過托克維爾,在這個答案下可以再重複一次。托克維爾曾經引用海因里希·斯特芬斯回憶錄里的話。當時斯特芬斯的父親在德國的埃爾瑟諾伊爾做醫生,斯特芬斯本人只有七八歲。

在得知美國革命的重要性之後,我極其敬佩那個勇敢爭取自由的民族……簽訂和平協議、自由得以確保的那一天在埃爾瑟諾伊爾發生和海港里發生的事情,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晴天,海港里聽著各國的船隻。前一天晚上,我們焦急的等待著白天的到來。所有船隻都被裝飾的節日一般漂亮,桅杆上裝飾著長長的彩帶,到處都覆蓋著旗幟;天空萬里無雲,彩帶和旗幟在風中輕輕飄揚;隆隆的炮聲和聚集在甲板上的船員發出的陣陣歡呼使這一天成為節日。我父親邀請他幾個朋友來家裡就餐,我們慶祝美國人的勝利和民眾自由的實現;在這歡慶的氛圍里,也有人對偉大勝利後的前景表示隱隱的悲觀。我的父親想讓我們感受政治自由的情感。一反家族的常規,他讓我們到餐桌上與客人一起就餐。他試圖讓我們理解,我們剛剛見證的事件具有重大的意義,並讓我們和賓客一起為新生的共和國的健康而乾杯。

托克維爾本人對此的總結是:

在那些居住在老歐洲的偏僻角落裡的人們當中,雖然有許多人為這個新世界的小民族獲得獨立而感動,但是誰都預料不到該事件將帶來的後果。極少人知道這樣一次強烈的感動會給他們的內心帶來什麼;但人們全都感到激動,把那遙遠的聲音視為一個信號,而信號的內容他們卻不得而知。那彷彿是施洗約翰從沙漠腹地發出的吶喊: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以上兩段話已經可以回答,為什麼歐洲大陸的人民會廣泛的質疑和反抗自己的君主。

3. 但是在另一方面,同樣需要說明的是,啟蒙精神的影響力也不能做過高的估計。美國保留了奴隸制這一和啟蒙精神顯然徹底矛盾的制度。美國獨立已經揭示了英國當時代議制度的荒謬性,但英國重新劃分選區的事又拖了很多年。事實上,18世紀晚期的歷史遠不能證明啟蒙運動已經取得了普遍勝利。

而在政治領域更是如此。上文已經提及,虛君制度在20世紀是唯一可被接受的君主制度,但在18世紀晚期卻絕非如此。按照現在比較簡略的教科書,英國在光榮革命之後就建立了君主立憲制度,但事實上,英國國王在當時有著實質性的影響力,決不是什麼吉祥物(當然英國沒有成文憲法,所以國王到底有多大的權力是一個很含糊和不斷變動的事)。埃德蒙伯克在自己的演說中還大聲疾呼,要求公眾警惕喬治三世捲土重來,控制議會。而在19世紀中,法蘭西第一帝國、法蘭西第二帝國和德意志第二帝國無論如何都稱不上什麼虛君制度。此外,奧地利帝國是一戰之後垮台的,沙皇俄國是一戰期間垮台的,奧斯曼帝國是一戰之後垮台的。參加1901年維多利亞女王葬禮的各國王侯無數,在當時並沒有多少人能夠預見到五十年以後,這些王侯要麼王冠落地,要麼變成吉祥物。

我們以後見之明,當然可以說,君主制在當時已經搖搖欲墜,各國內部矛盾早已徹底激化、難以緩和之類的話,但這一切是否註定會發生,只能說見仁見智了。

4. 所謂「出於對法國大革命的恐懼,各國君主逐漸走向了反動政策」純粹是抹黑法國大革命的胡說八道。腓特烈二世雖然被伏爾泰吹成哲學王,對普魯士的崛起也有最重大的貢獻,但腓特烈二世的政策並不開明,其中包含了大量對農民和其他底層群體的剝削和歧視。普魯士在拿破崙戰爭時期的失敗和腓特烈二世的「反動」政策有直接的關係,甚至有些人把德意志第二帝國走上軍國主義的不歸路也歸咎於腓特烈二世當年制定的政策。不止普魯士,德意志諸國各階級當年都喜迎法蘭西王師跨過萊茵河結束本國的的「開明專制」,反倒是拿破崙的專制統治又促成了德意志人民奮而反抗。至於約瑟夫二世和其他「開明君主」是怎麼回事,之前的答案已經提到了,不再贅述。

順便說一句,拿破崙完全符合18世紀「開明專制」的標準。拿破崙每周都會參加法國民法典的起草會議,極大的推動了法國民法典的定稿。法國商法典和法國刑法典也是法蘭西第一帝國頒布,這幾部法典在現在的歷史課本都被稱為啟蒙運動的重大成果。法國怎麼就沒有在19世紀走過「開明專制的道路」呢?話又說回來,專制又分得清楚「開明」和「不開明」嗎?

5. 儘管有上述諸點,但我仍然認為這個問題並沒有一個特別明確的答案。因為我們需要承認每一個國家的具體歷史包含了大量的偶然性和不確定性。法蘭西第一帝國是否一定比之前的督政府更糟糕?另一個位面的拿破崙三世能否比本位面的拿破崙三世更有才能?如果沒有威廉一世,德意志能否實現統一?無法實現統一,四分五裂的德意志諸國是好事還是壞事?亞歷山大二世如果沒有被暗殺呢?這些假設性的問題對於歷史研究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我們總的承認,雖然專制君主在20世紀會被掃進垃圾桶,但在19世紀仍然在各個方面發揮著實質性的影響,而這些影響並不是一句好或者壞所能夠概括的。


可能都不需要資本主義來奴役屁民,也許光是那一堆王公貴族就足夠使屁民生不如死了。

談一談哈布斯堡的那幾任開明君主治下的開明到底是什麼吧。18世紀中葉,歐洲正面臨著一系列巨大的變革,其中之一就是現代國家正在在封建國家的基礎上緩緩成型。蛤堡那幾位開明君主所做的,說白了就是建立了新時代的政府和法律。瑪利亞特蕾莎雖然自稱為其所有領地的「共同的首席母親」,並且率先締造了一系列新式政府機構,但是她在面對有關削弱王室權力的改革時便止步不前。她的兒子,約瑟夫二世,最大的成就就是實現了哈堡領地內部的宗教自由和言論自由並且廢除了農奴制度,因此,帝國境內有相當多的人把他看做改革的象徵,將他當做圖騰來崇拜。個人認為約瑟夫二世確實是一位理想主義者,他的改革比她母親的更加激進。那麼,開明,如果是指君主能夠放下自己的身份著手建立一個有可能會損害君王利益的新國家的話,那這些君主確實稱得上開明。

但是這個開明的限度在哪裡呢?瑪利亞特蕾莎的開明非常有限,約瑟夫二世的開明程度則取決於他自身的理想。

還有,這些君主所開明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諷刺的是,哈布斯堡建立人口普查制度是為了他們能夠更好的徵召士兵,以便在列強之間的對抗中獲得優勢。

所以,問題出現了,那些開明君主在一定程度上確實開明,但是他們本身仍然帶有封建君主的一些落後性。此外,新式國家能夠建立的原因絕不僅僅是因為君主的需要,而且,議會本身也可以行使開明君主的那些職能,並行使的更好。那麼,既然開明君主只是這個時代的一片齒輪,我們又何必假裝開明君主是必要的?

想想國際歌是怎麼唱的吧,英特納雄耐爾能靠神仙皇帝嗎?


拿腓特烈與葉卡捷琳娜那種開明與大革命的法國相比,就如同拿唐太宗的開明與共和國相比。

以及,與其說法國大革命迫使各君主國執行反動政策,不如說各個君主國在法國大革命的倒逼下變成了現代意義上的民族國家。威廉皇帝的德國和腓特烈大帝的普魯士,路易菲利普的法國和路易十六的法國,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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