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問我哪個年紀最天真

本能地保護自己的自尊心

以前讀過作家木心的《童年隨之而去》，裡頭有隻碗「雨過天青雲開處，者般顏色作將來」，雖珍貴卻落到了水裡。他母親說：「有人會撈得的，就是沉了，將來有人會撈起來的。只要不碎就好……這種事以後多著呢。」

這樣的話我們似乎聽得並不算少。不是嗎，只要活著，以後這種事多著呢。對命運的力有不逮，我在小學便開始有了隱約的感知和悵然若失。

我記得我被高年級一個同學欺負時，是小學二年級的一個上午。那時一種強烈的羞辱和憤怒感瞬間佔據了我幼小的心臟。

多年後想起來，在那樣年幼無知的年紀，這樣的遭遇對我彼此來說都似乎是一件過於驚天動地的大事，有一種可笑的鄭重。

所有的緩和在遲到的醒悟中消融。只可惜，生命的白紙有了皺褶便再也撫不平。

童年在羞恥產生的一瞬中結束

那樣的失落沒有持續很久，初中的時候，我進入了學生時代的巔峰期。

如果你問我哪一個年紀的我們最為天真？

我會告訴你——十四歲。智力初萌，天真，且極易滿足

當然，也最為脆弱，最易擊倒。

但那個時候也是我人生中最不堪的經歷，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感到羞恥的時候，他的童年就結束了。

沒錯，我的童年就那麼結束了。而我的青春期，才剛開始拉開序幕。

多年後，當我回想起那段時間，那是我讀書年代裡進步最飛速的時光。而我卻不可否認，那些青春里的小坎坷，小挫折，曾讓我變得有點懦弱。而這些懦弱，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一種偏執。

即使失敗令我的青春變得有點懦弱，但也以最小的代價，為我的成長埋下了伏筆，教會了我接受了自己的失敗，直面現實的殘酷。在這個成功學簡單粗暴地將人類分成輸家和贏家的世界，我緩慢又笨拙地學會了做自己。這樣一想，所有的取捨又有了意義。

後來，在那場看不見的戰役中，我平復了心情，不再像曾經那樣尖銳，但卻擁有柔軟的堅韌。由時間帶來的，自然可由時間帶去。而未知的時光里即將面對什麼我們都不會知道。但我知道只有十幾歲的時候，你要獨自徘徊在那排無燈的街道上無數次，你要徹夜難眠輾轉反側無數個夜，那些敏感才會變鈍。往後的歲月也告訴了我，這樣的變化並不是壞事。

世界上的另一種我們

成長就像是克隆一樣，我們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卻其實總有人並肩作戰。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都很喜歡彼此，也都很喜歡自己。

大概是經歷得不夠多，那些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曾讓我們都成為怕痛的人。而人生該有多少不順與顛簸呢，在太多的變遷里，我們終於變得更能與歲月抗衡，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不動聲色。該失去的都已失去，該得到的終將得到，曾經以為錯過了全世界的我們，現在卻學會了去愛這個多變的世界。

多年後，我會因為一陣黃昏的風、一朵飄過的雲、一個路人的微笑，就感知到生活的美好與活著的慶幸。如果不是經歷過那些生命的沉重，這些生活輕薄的細節，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打動粗糙的人心。

羅曼·羅蘭說過：「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第一次讀到這句話，只覺得有一種詩意的美感，並不真正懂得；直到經歷過世事之後，重新再讀，方才感同身受。

每個人的成長都有他的方式，它會磨礪我們的天真，但卻不會真的改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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