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思想家小傳】查爾斯·H.庫利 | 真正的傳播學奠基人之一
查爾斯·H.庫利是美國早期五大社會學家中唯一對傳播進行過系統研究的學者，他的「鏡中我」理論和「初級群體」概念不僅對社會學、社會心理學作出了重要貢獻，對傳播學的研究也意義深遠。在19世紀90年代對現代傳播展開論述的美國理論家中，庫利可以說是居於首位，甚至可以說他是傳播學的奠基人。
查爾斯·霍頓·庫利1864年8月17日出生於密歇根州的小鎮安阿伯，他的一生幾乎都沒有離開這裡。庫利的父親托馬斯·麥金太爾·庫利出生於一個農民家庭，從小家境貧困，深感要獲得教育、提高社會地位的唯一出路就是遷移至西部。
最終，他在密歇根定居下來，從編輯、不動產經理人到律師，托馬斯·庫利終於憑藉自己的艱苦奮鬥躋身於法學界，成為了社會名流。庫利出生這一年，他的父親入職密歇根最高法院，同時還是一名法學教授，聞名全國。
雖然庫利從小生活富裕，家庭受人尊敬，但一味追求成功的父親卻讓庫利有些畏懼，他疏遠父親，並且養成了孤僻、消極、靦腆的性格。更甚的是，這種孤僻靦腆幾乎病態，以至於他總是深受心理疾病的困擾。
庫利還有口吃的毛病，體力孱弱加之社交無能，導致庫利幾乎沒有玩伴。他喜歡埋頭讀書，愛好雕刻及木工，有時也沉溺幻想，幻象自己是卓越的演說家，幻象自己是眾人的首領……
庫利讀了七年大學，1887年他獲得了密歇根大學經濟學文學學士學位，大學期間曾因患病、去歐洲旅行、打工做製圖員和統計員而中斷學業。庫利原本學習的是工程，但他並不喜歡這個專業，他選修了哲學、歷史和經濟學課程，閱讀了達爾文、斯賓塞、阿貝爾特·謝夫勒等人的著作。
在博覽群書之後，庫利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學習的專業，於1890年回到密歇根大學學習社會學和政治經濟學。他的論文《遷移理論》開啟了對人類生態學的首創研究。1894年，庫利獲密歇根大學哲學博士學位。約翰·杜威在密歇根執教時，對庫利產生了直接影響。
1890年，庫利與密歇根大學一位醫學教授的女兒埃爾西·瓊斯結婚。他的妻子在性格上與他剛好互補，她開朗熱情充滿活力，將庫利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使庫利能夠全心投入學術，不為家庭瑣事分心。待子女出生之後，庫利在家裡觀察子女的行為，來研究自我的起源和生長過程。
庫利觀察和沉思的習慣使他對自我與內化、自我與社會的問題有著深入的思考，庫利從人際傳播角度出發，對社會的形成過程進行了闡釋。在這一點上，他和約翰·杜威有著一樣的觀點，他們都把傳播看作是社會形成的基礎，認為社會的本質在於交流和互動，傳播與交流建構社會。
社會的本質在於交流與互動是因為社會關係存在於人的交流中，「我」的特性使個體具有交流觀念的能力。「鏡中我」理論是庫利的學術貢獻中最為著名的學說之一，它研究的是「社會的我」，回答了「自我」的交流特性的問題。
受詹姆斯「自我」概念的影響，庫利認為的「自我」分為兩個部分，「純我」和「社會的我」。人的社會性是在與他人的交往過程中形成的，交流由想像促成，人與人彼此都是鏡子，映照著對方，這就構成了「社會的我」。
「自我」是他人對「我」的想像，他人則是我對他的想像，他人對「我」的反應和我對他人的反應是意識的相互作用對我們思想的影響。這種互相想像自我在他人意識中的形象的過程，指明了人際傳播發生的機制。
1899年，庫利在密歇根大學擔任助理教授。1904年，成為副教授，三年後成為教授。在庫利的教學生涯中，他一直關注許多社會問題和各種觀點，專註於自我剖析和觀察他人，他的著作便來源於他在沉思中積累的筆記，進展較為緩慢。1902年，他的《人類本性與社會秩序》發表，七年後，姐妹篇《社會組織》出版，再九年《社會過程》才問世。
庫利把社會看作是一個有機體，但他所說的「有機體」不同於斯賓塞所說的「社會有機體」。庫利認為社會是各種過程的複合體，社會作為一個整體，其中每一部分的運作都彼此影響。他的「鏡中我」理論也表明，個人會受到社會其他人的影響，社會就是在這無數的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中建構而成的整體。
庫利反對與其思想相悖的個人主義和功利主義，也反對孤立地看待社會，他主張要看到社會生活的整體性。他認為社會過程是通過精神交流、語言和傳播等多種方式發生的，社會有機體的形成在傳播與互動中得以可能，這也是芝加哥學派傳播思想的核心所在。
初級群體是庫利的學術貢獻中另一項十分重要的概念。初級群體，也稱為首屬群體，是指成員間有面對面交往與合作的群體。在這當中，家庭、兒童遊戲群體和鄰居是與個人交往最密切的群體。初級群體構成了人們最基礎的社會關係，這些關係使個體對於初級群體的生活具有認同感。而與之相對的次級群體，則代表非個人化的、契約式的、理性的社會組織，其特點是成員間的關係冷漠。
庫利認為，初級群體的觀念會從家庭傳播到區域共同體、國家和世界共同體。從這一角度出發，庫利和他的老師杜威一樣，進一步設想了現代民主社會形成的可能，認為初級群體所能培育的美德會從小群體傳播到更大的共同體，整個社會的公眾都具有初級群體中的熱情與同情心，最終整個社會會達成民主與自治的目標。
1905年，庫利參與組建美國社會學協會，1918年，庫利擔任該協會主席。自這時起，他不僅擔任了美國社會學協會主席，他的書也一路暢銷，這大概是他人生最為得意的時候了。庫利曾收到哥倫比亞大學等著名學府的邀請，但不喜辯論和競爭的他從不考慮這些邀請，他不想離開他生活、求學並執教的熟悉的密歇根大學。
1929年3月，庫利被確診為癌症，同年5月7日病逝。
庫利的「初級群體」概念對二級傳播理論和創新擴散理論都有重要的影響，他對人際傳播過程的深刻闡釋也直接影響了芝加哥學派考察社會時所採取的視角。庫利啟發了喬治·H.米德關於「主我」、「客我」的分析，戈夫曼的擬劇理論也受到了庫利的影響，庫利對人際傳播如何建構社會的論述還直接影響了帕克對「群體」的定義與闡釋。
庫利將傳播定義為「人類關係賴以存在和發展的機制——心靈的所有象徵符號，以及穿越空間傳送它們和在時間中保存它們的手段」。他是第一個定義了傳播的學者，也是最先嘗試解釋傳播媒介如何影響行為與文化的學者，他在其著作《社會組織》中寫道：「傳播歷史是所有歷史的根本」。庫利對眾多學者的影響以及他對傳播學開創性的研究足以說明他才是真正的傳播學奠基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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