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囚籠·朔月 楔子
楔子·真實的世界
一切開始之前,我想問大家個問題:這個世界一定是真實的嗎?
相當一部分人一定會回答:真實。
是啊,我們每天看到、聽到、嗅到、感受到的東西,怎麼可能不真實?即便是在做夢…也終歸會有清醒的時候吧?
但真的如此嗎?
之前看到過一個段子:人們總認為大腦是身體上最聰明的器官,但實際上,這個判斷是大腦做出的。事實上,人們總會把大腦獨立出來,並以大腦本身對人體的重要性為基礎做出各種猜測設想。
在這些猜測設想中,「缸中之腦」大概算是其中最為出名的理論之一了。
幻想小說家、懷疑論者乃至科學家中,都有不少缸中之腦理論的擁護者,基於「缸中之腦」所拍攝的《盜夢空間》、《紅辣椒》、《黑客帝國》等作品更是被奉為經典。
1981年,希拉里·普特南在《理性,真理與歷史》一書中首次提出了「缸中之腦」。
「一個人(可以假設是你自己)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台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他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掉大腦手術的記憶,輸入他可能經歷的各種環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他自己正在這裡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這便是「缸中之腦」。類似的論調並不新鮮,早在千年之前,莊子便提出過疑問:「究竟是我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我?」
世界是真實的嗎?我們是真實的嗎?我們所看到、聽到、嗅到、感受到的東西,一定是真實的嗎?作為一個久不得志的科幻小說家,我偶爾會琢磨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上面的諸多問題,便是我某次文思枯竭時,在咖啡店亂想的產物。
若根據奧卡姆剃刀「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的理論,我這些毫無意義的瞎想,到此為止就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但那天在咖啡店發生的一件事讓我猛地意識到,任何計算機都會出現bug。
能控制缸中之腦的計算機也不例外。
當然,所謂「缸中之腦」其實也並不能完全解釋我所經歷的諸多事情。但那場噩夢之後,我為了給我所經歷的一切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解釋,已經探尋了太多可能。
我不想再繼續追究下去了。
我從電腦前站起,走到浴室,看著鏡子中那張疲憊又略顯蒼老的臉,精神一陣恍惚。
不想追究就真正能結束嗎?我不知道。我陷得太深了,即便和經歷過那件事的所有人都斷了聯繫,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真的解脫。甚至是…甚至是死...
我看向洗漱台上的剃鬚刀。
或許死了就能解脫呢?這樣的想法在我腦海中瘋狂滋生、壯大起來。我伸手,小心翼翼將剃鬚刀拿起,取出其中的刀片。
刀片在浴室的燈光下閃著寒光,微微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本算是很怕死的人,但此時看著刀片的鋒刃,我的心情卻無比平靜。
褲兜里突然傳來震動,我一驚,手中的刀片掉在了地上。
是母親喊我回家吃飯的電話。
我草草應了幾句,掛斷電話,才發現睡衣後背不知何時被冷汗打了個濕透。我蹲下身子找了找,那刀片已經不見了蹤跡。
「算了。」我搖了搖頭,自嘲笑道,「暫且苟活,總歸是有希望的。」
這個世界仍有人在關心自己。
還不算太壞。
事情開始於四年前。那天午後,我如往常般窩在貓空咖啡落地窗邊的沙發里曬著太陽時,和那個男人不那麼愉快的相遇了。
那個——
同時作為神與惡魔的男人。
男人抽走了我手中的美式,一飲而盡,把空杯往桌子上一扔,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對面,甚至都沒看我一眼。
「真他媽苦。」男人撇了撇嘴,啐了一口,「窮裝逼,就知道學些外國人的東西。」
我不禁愕然,有點沒搞清楚狀況。這算什麼?一個陌生人喝了我的咖啡摔了我的杯子還順便鄙視下我的品味?
還不等我有所動作,男人又順手拿起我的電腦,翻了翻扔到一旁。
「現在的社會真是,」男人一邊起身,一邊嘟嘟囔囔,「什麼人都能寫小說。」
我被氣得笑了,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拽回沙發,冷著臉道:「兄弟,砸完場子就想走,有點不太講究吧?」
那人身形一頓,緩緩的轉過了身,臉上一幅見了鬼的表情。
「朋友,你能…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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