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眼：守衛者（第二部第一章123）
第二部
第一章
公元2525年 星曆4409.16年 銀河系未知某處
一
轟鳴聲。
巨大的轟鳴聲在陰暗的通道里迴響。這是一種夾雜了機器摩擦聲和金屬碰撞聲的咆哮，裹挾著呼呼風聲，好像無數頭髮怒的鋼鐵巨獸在沿著一條狹窄的路徑瘋狂地賓士。
通道里慘白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照明燈具時不時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脆響，而後這幾聲脆響又旋即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呼嘯聲中。
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燈光的閃爍也越來越快，整個通道都在抖動，就連地面上的鋼軌也在不住地戰慄。不多時，通道的盡頭閃現出一絲顏色略微泛黃的光亮。那一絲光亮逐漸變成了兩根刺眼的光柱，給整個通道鍍上了一層異樣的金色。光柱掃過鋼軌兩側地面上盤根錯節的管道和牆面上交互錯雜的供電網路，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站台，通道里開始涌動起一股強勁的氣流。近了，更近了，剛才還依稀不清的金屬摩擦聲現在已經清晰可聞，但轟鳴聲和呼嘯聲卻有所減弱。
光柱後面，一節軌道運輸車露出了它的容貌。運輸車沒有窗子，像一個完全封閉的燃料罐，斑駁的車身上用白色塗料漆著「ZN-072」的字樣。它逐漸放慢速度，在沉悶的、有節奏的「轟隆」聲和鋼軌發出的、刺耳的「吱呀」聲中停靠在站台旁，整個通道內充斥著金屬扭曲時的呻吟和氫電池發動機的低吼，磁浮裝置冷卻泵「噝噝」作響著排出嗆人的白色蒸汽。
運輸車的側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個開口。
黑暗。
突然，一片光亮劃破了黑暗，映襯出了數十個攢動的、人影的輪廓。
車廂里來回涌動著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像是許多人在絮絮低語，但再一細聽，又好像鴉雀無聲、一片寂靜，只有貪婪地攝入新鮮空氣的沉重呼吸聲。
「出來！裡面所有人都出來！動作快點！」一個聲音厲聲叫道，劃破了這寧靜——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但是略微帶著一點奇特的、語音合成器發出的電子音的磁性。
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了。幾個身影向明亮處靠了過去，然後突然消失在那一片刺眼的白光里。緊接著，是鈍器猛力擊打皮肉的悶響和撕心裂肺的慘叫。
「出來！出來！」「給我出來！」吼叫聲此起彼伏，夾雜著哀嚎、擊打聲、電流的嘶嘶聲、散亂的腳步聲和金屬的摩擦碰撞聲，匯成了一首恐怖交響曲，通道里空洞的迴音令人汗毛倒豎。又有四五個人被幾隻有力的手猛地拽出車廂，加入了交響曲的奏鳴。
「呼啦」一聲，車廂巨大的滑動門被一下子完全拉開，炫目的白光瞬間刺得克萊恩睜不開眼睛。眩暈之中，他看到十幾個黑影揮動著棍棒，像驅趕牲口一樣把車上所有的人都趕到站台上。他被身邊的人擠壓著、推搡著，好似洪水中一根旋轉著的浮木，身不由己地被人流帶向站台上的出口處——一扇敞開的、黑洞洞的門。克萊恩在肢體的擠壓與碰撞中艱難地抬起頭，看到門的上方由全息影像投射出的一串數碼：ZN-07253796。還沒等他低下頭去，他就感覺到一記重擊打在自己的肩上，瞬間的暈眩感使他站立不穩，隨之而來的劇痛也使他的視野變得模糊。
「快往前走！」克萊恩在重擊引起的耳鳴聲中依稀分辨出了那種聲音——那種帶著些許磁性的電子音。倉皇間，他一邊伸出雙手扶住身前人的肩膀，竭力使自己不要摔倒，然後扭過頭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他看清了：那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好似一副用鋼鐵鑄造的人臉面具，在白色燈光的映照下泛著冰冷的銀色光澤。深陷的、空洞的眼窩裡閃著詭異的紅色光芒。在那張臉後面，是銀白色的頭顱；頭顱下方是銀白色的軀幹和銀白色的手臂——全都由金屬構成；肩胛、頸部和手臂上的複合材料肌肉牽動著密密麻麻的機械連桿，合金製成的、骷髏一般的機械手緊握著電擊棍，每一個機械關節都猙獰地突出著。「快點走！」怪物再次發出了可怖的咆哮，高高揚起的電擊棍尖端閃爍著紫色的電流。
克萊恩再一轉頭，便驚恐地發現：整個站台上所有揮動著電擊棍的、凶神惡煞的怪物，全都是和他剛剛看到的鋼鐵骷髏一模一樣的——機器人。
還沒等他看清更多東西，人群便裹挾著他進入了那扇敞開的門。他猛地回頭，發現大門正在自己身後徐徐關閉，站台上的一片光亮慢慢縮小成了一條白色的光線，黑暗也在逐漸吞噬自己身邊攢動的人影輪廓。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黑影猛力擠到了正逐漸縮小的門縫邊，白色的光線也一下子被阻斷了。「放我出去！」一聲絕望的嚎叫。
門縫停止了縮小。
黑影拚命地想往外擠，想讓那一絲縫隙擴大一點，好把自己的希望也擴大一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縫隙處閃現出一道紫色的光芒，一根電擊棍從白光中伸了進來，在一陣如毒蛇吐信般的電流「嘶嘶」聲和令人心悸的慘叫聲過後，黑影開始劇烈抽搐，貼著門縫緩緩滑向地面。
「哐啷」一聲，那條縫隙合攏了，最後一絲光明也消失了。
黑暗。
二
空氣好像凝固了，給人一種壓抑的窒息感。
黑暗中，似乎沒有人再敢作聲，連喘息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嘶——」傳來氣體釋放的聲音，克萊恩感覺到有一股冷風從頭頂吹來，一直涼到腳跟。緊接著，是一陣輕微的、機械運動時發出的摩擦聲。
剎那間，兩隻巨大的、像鉗子一樣的不明物體猛地抓住了克萊恩的肩膀，將他整個人牢牢抓住，快速向上提起。他用力掙扎著，雙手胡亂揮舞著、摸索著，可是怎麼也擺脫不了不明物體的有力鉗制。黑暗中又傳來一陣不明所以的驚叫和歇斯底里的哀嚎——看起來被「鉗子」抓住的不止他一個。
克萊恩感覺到自己正在快速上升，好像正在上升到另一個不明的空間里。氣體噴射聲和周圍人的叫聲也好像正在離他遠去。頭頂上方有了一絲光線，克萊恩便儘可能地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亮度的變化。
又是一片炫目的白光。克萊恩本能地閉緊雙眼。
他感覺到自己肩膀上被「鉗子」夾持所導致的酸痛一下子消失了：「鉗子」鬆開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便重重地跌落在某種鬆軟的物體上。
克萊恩用手遮擋住刺眼的光線，緩緩睜開眼睛。一片光暈中，他發現自己好像被「鉗子」扔到了一個「手術台」上：身下是一塊墊子，旁邊的操作台上伸出幾隻長長的、功能未知的機械手臂。在眼睛逐漸適應了新的亮度後，克萊恩便把右手從眼前移了開。屋裡的陳設變得更加清晰了：地面上鋪著白色的複合磚，手術台位於房間正中央，操作台擺放在手術台左側；天花板上，一盞吊燈兀自亮著，刺眼的白光就是來自這盞燈；正對著手術台的牆面上，有一台「攝像頭」——克萊恩意識到那是一隻用於人體掃描的電子眼。除了這些以外，房間里再無他物，也並沒有另一個人。
克萊恩用左臂支撐著直起身子，環顧四周，「有人嗎？」
回答他的只是操作台上機器輕微的蜂鳴聲。
克萊恩坐起來，本能地想要翻身下地，可還沒等他的雙腳接觸到地面，他便又聽到了那熟悉的機械摩擦聲。
兩隻機械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拖住他，把他摁倒在了手術台上，而後迅速扣住他的手腕，把他的雙手牢牢鎖在手術台上；又有兩隻機械手猛地將他的雙腳也扣死在手術台上，克萊恩一下子便動彈不得。
克萊恩奮力掙扎著，想要掙離線械手的束縛，可是沒有任何效果；他張大了嘴巴要大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牆上的電子眼突然啟動了，球形鏡頭左右轉動著，指示燈散發著綠瑩瑩的光。緊接著，電子眼放射出一道綠色的扇形掃描波束，快速掃過克萊恩的全身。明亮而又集中的光束在掃過他的臉龐時幾乎讓他失明。
電子眼又閃爍了兩下，波束消失了。還沒等克萊恩反應過來，又是一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機械手猛地扣住了他的額頭，把他的頭部猛地按在手術台上。機械手側面伸出了兩具電子掃描儀，像兩隻血紅色的、銅鈴般的眼睛一樣死死地「盯住」了克萊恩的雙眼。
「深度意念掃描程序啟動。」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音響起。
記憶片段如潮水般地湧來，而緊隨其後的，是一片虛無。
一條通道。
一條長長的通道。
光線很暗，只有通道盡頭的一扇門旁邊亮著一盞應急燈。
艾薩克獨自一個人慢慢地走著，靜靜地聆聽著走廊里自己腳步聲的迴響。那扇門正離他越來越近。
應急燈照耀著的，是門邊牆上的一套心靈識別系統。艾薩克靜靜地直視著正閃爍著微弱藍光的屏幕，看著自己的意念信號與系統中默認電波信號的每一個節點逐一吻合。清脆的「滴」聲過後，那扇門「咔」地打開了一條縫隙。
艾薩克閃身進門。
這是一個圓形房間，裡面空無一人，光線也很是暗淡。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個圓桌，圓桌的中央鐫刻著一個眼睛的圖案。
艾薩克用心語發問：「韋斯先生，您在嗎？」
圓桌的另一側閃現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形象。
「守衛者，既然我們在密室里，還是用心語交流，你或許就不需要這樣大喊大叫了吧？」老人的修長的鬍鬚微微顫動著，他露出了慈祥還略帶一點俏皮的微笑。
艾薩克也一下子笑了出來，帶著一點戲謔：「先生，看來我的意念還得再分散一些，不是嗎？」
韋斯笑著輕撫長須，寬鬆的袍袖也微微搖動，「哎，你小子耍起滑頭來總是沒個完！」
「『即便是在最緊要的關頭，也要飄逸洒脫』，先生，這可是您教導我的。」
「好了，小子，我們言歸正傳。」韋斯頓了一頓，語氣嚴肅了一些。「我這次啟用密室和你通話，想必你已經明白我們所面臨的情況了。這次的情況是如此之緊急，以至於修會決定啟用你，第十三位衛士——守衛者。修會誕生至今已有四百餘年，可這僅僅是我們第二次啟用守衛者：我希望你能通曉個中緣由。」
「我明白，先生，我完全理解長老會議和心靈衛士集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初衷。請問長老們將賦予我怎樣光榮而又神聖的使命？」
三
「很好，守衛者。在我向你告知任務概要之前，我必須先行提醒你：一旦你開始執行任務，你，艾薩克.萊曼.帕特里克，第十三位心靈衛士，心靈之眼修會的守衛者，將不復存在。你在宇宙間留下的一切痕迹將會被抹去，甚至我本人意識中也只能留下對這次派遣任務的最基本的記憶，有關你真實身份的、多餘的記憶片段都將被刪除。你會成為一道暗影，一枚死子，一個不為人知的存在。直到主要任務完成，你都不能與修會重新取得聯繫。我想我可以假定，你對你即將面對的一切都有充足的心理準備，畢竟守衛者的信條里對所有這些都有明確的規定，不是嗎？」
「我完全明白，先生。」
「很好。下面我將進行任務簡報。」
「人類聯邦政府和我們支持的銀河聯盟之間的戰爭已經日趨白熱化。聯邦的武裝力量正在尋找一切辦法試圖打破僵局。根據聯盟資訊中心提供的情報，聯邦科研機構正在研發一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種足以扭轉整個銀河系戰略平衡的超級武器。目前為止，我們仍然無從知曉這種武器的工作原理，但我們已經掌握了這種武器的研發地點——一個代號為『黑洞』的秘密基地。」
艾薩克打斷了韋斯的敘述：「先生，『黑洞』難道不應該是我們已經探明的、聯邦政府用來秘密關押重要政治犯和思想犯的最高監獄嗎？」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我們認為這兩座設施其實位於同一個地方——監獄和科研機構，它們位於同一個空間平台上。」韋斯接過話來，「我們目前仍然不掌握這個空間平台的具體坐標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空間平台幾乎與外界完全隔絕，而監獄是進入這個空間平台的唯一途徑。想要對研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科研機構展開調查，就必須先行進入監獄，再尋隙打入科研機構內部。」
「先生，這是否意味著，我必須先想辦法讓自己被關進一所聯邦監獄，同時還必須確保這座監獄是最重要、防守最森嚴的那一所？」
「從某種意義上講是這樣的，不過如何進入這座監獄並不是難點，也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後面的步驟，也就是：如何搜集到我們需要的情報，再從這個空間平台撤出。你必須儘可能地探索那座科研機構，弄清有關那種『超級武器』的一切信息——工作原理，殺傷力，研發進度甚至是科研人員等等——然後攜帶著這些情報離開空間平台，將它們交給聯盟，並與修會重新取得聯繫。以上每一個任務的步驟重要性怎樣和難度幾何，或許都不用我過多強調了吧？」韋斯用他那鷹一般的眼神凝視著艾薩克。
「是的，先生，您無需贅述。我必須竭盡所能收集情報，並在完成任務後自行組織越獄計劃。離開『黑洞』後，我還必須啟動應急預案，重新與聯盟資訊中心和修會取得聯繫，並想辦法傳遞情報。」
「很好。下面我要提到的是一些輔助信息和你能夠得到的任務支持。毫不誇張地講，『黑洞』算得上是整個銀河系防守最森嚴的堡壘。每一個進入『黑洞』監獄的犯人都要接受嚴苛的檢查——全方位的，包括生理上的和意念方面的。根據我們已掌握的信息，初始檢查分為兩步，一是對人體生理結構和狀態的掃描，這次掃描會確認犯人的人體生理結構是正常的，沒有殘疾、突變、易容或是在體內藏匿任何物品。二是深度意念掃描，用以檢查犯人的意識和記憶片段，並且判定犯人是否擁有心靈能力。」
「只有兩步檢查？這也能算得上是『嚴苛』？」艾薩克頗有些不以為然。
「之所以說這兩步檢查『嚴苛』，是因為任何人都很難矇混過關。」韋斯眉頭緊鎖，「生理結構掃描是宏觀、微觀結合的T-X射線透視掃描，我們通常所使用的常規易容術很容易就會被識破，連血液中隱藏的納米機器人都會被偵測到。更難對付的是意念掃描，可以確定的是：我們目前可用的所有心靈屏蔽技術、偵測干擾技術和動態意念偽裝技術都對這種新型的深度掃描無效。不僅如此，這種掃描程序還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自動判斷被掃描者是否擁有精神能力。」
「即便是這樣，我想修會也一定有應對的策略吧？」
「策略固然是有，但存在一定的風險。生理掃描相對好對付一些，我們可以使用複合細胞重組技術對你進行易容，而非使用表皮手術或是基因突變技術，這樣一來連T-X射線也發現不了什麼破綻。應對深度意念掃描的策略就相對複雜一些，需要應用到一種新技術：意念交互技術。」
「什麼是『意念交互』？」
「你且聽我解釋。這種『意念交互』其實是記憶清除技術的一種延伸。首先，我們會完全『抹去』你的現有記憶片段，將其全部置換成與你的偽造身份相符合的片段。這種『抹去』其實只是將你的原有記憶在大腦皮層深處『隱藏』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你會完全不記得你自己【守衛者】的身份，心靈能力也會相應地轉入未激活狀態，也就是說你將暫時喪失一切心靈技能。但你由此便可以混過深度意念掃描，因為掃描模塊沒有發現任何的記憶偽裝，也沒有探測到有關心靈能力的任何跡象，它便會誤以為他偵測到的記憶就是你的真實記憶，而你只是一個沒有心靈能力的無名小卒。」
「可是，韋斯先生，」艾薩克大惑不解，「如果我完全忘記了我自己是誰，那我還怎麼完成任務呢？如果我不可逆轉地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這樣的偽裝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還沒容我說完。這種改變從來就不是不可逆轉的，而你將要面對的深度意念掃描恰恰是這種『逆轉』，也就是『意念交互』步驟的關鍵。掃描不會發現任何破綻，但掃描電波會刺激你的大腦皮層，讓原先『隱藏』起來的原有記憶復活。這時，『意念交互』便完成了：我們為你植入的記憶仍然存在，但已經變成了新的偽裝記憶；你原有的記憶已經復甦，但仍然被植入的記憶所覆蓋。與此同時，你的心靈能力也會被重新喚醒，這意味著你可以建立意念屏蔽和動態思維偽裝來使你的假身份更加無懈可擊，同時對抗監獄內無處不在的監視和大範圍心靈偵測。」
「這聽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方案。」艾薩克微微頷首，「但無論如何都一定會有風險吧？」
「是的。我剛才描述的過程並非全部的步驟，最大的風險還在後面。深度意念掃描雖然可以間接幫你建立記憶和思維偽裝，但暫時不會讓你恢復全部的原有記憶，仍然會使你遺漏掉一小部分破碎的記憶片段。最最危險的是：在接受過掃描後，你的潛意識其實仍處於半遊離狀態，一個普通的精神狀態檢測都會顯示你患有精神分裂。因此，你必須在監獄對你進行例行的精神狀態測試之前擺脫潛意識的半遊離狀態，完全恢復全部的記憶片段。你要清楚：在『黑洞』里，所有被發現擁有心靈能力或是患有精神分裂的犯人都會被強制佩戴一種【心靈抑制器】，以降低大腦電波的活躍程度，抑制精神分裂的癥狀或者是心靈能力的發揮。如果你被識破，後果就是被這種【抑制器】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先生，我已經完全認識到我可能面臨的最壞情況。」艾薩克略微點了點頭。
「請容我繼續。擺脫意識半遊離狀態的方法很簡單，但也很危險：令大腦或中樞神經接受一定程度的電擊。你要在精神狀態檢測開始之前想辦法接受這樣的電擊，恢復自己的全部記憶片段，通過檢查。你能夠做到嗎？」
「是的，先生，我能做到。」
（未經作者許可，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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