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工黨與人民陣線

統工黨與人民陣線

(1936年7月16日)

……

7、接下來我要談談西班牙的問題。斯內夫利特[1]同志不久前以黨中央委員會的名義寫了幾封信,在其中一封信中,他為毛林—寧的黨辯護,他覺得我對他們的攻擊太過分或太尖銳了。在我看來,這不但是不正確的,也是不可思議的。與毛林的鬥爭並不是從昨天才開始的。在革命期間,他的整個政策都是民族主義的—地方性的和小資產階級的;反動就是他的整個政策的全部本質。從革命一開始,我就不止一次地公開指出這個事實。寧也扭扭捏捏地承認了這一點。「民主社會主義」革命的綱領,是毛林主義精神的合法產物;它根本就是布魯姆的綱領,而不是列寧的。

寧在整個革命期間的表現,證明了他是一個完全消極無為的玩票者,他絲毫沒有想過如何去真正參加群眾鬥爭、如何爭取群眾、如何引導群眾走上革命道路,等等。他只想寫幾篇小文章,對斯大林派、社會黨之流吹毛求疵。他那些玩意現在一錢不值!當巴塞羅那發生一系列總罷工的時候,他寫信給我,談了能談的一切問題,就是不提總罷工,不提他在總罷工中起了什麼作用。在那些年裡,我和他相互寫了幾百封信。我想方設法,讓他不要寫那些洋洋洒洒而又言之無物的觀察,要給革命鬥爭提一些務實的建議。對於我的具體問題,他總是說:「至於這個問題,我下一封信再談。」然而,好幾年過去了,「下一封信」還是沒來。

西班牙支部最大的不幸,就是讓一個有點名氣、過去有些功績、還戴著飽受斯大林主義迫害的殉道者的光環的人當上了自己的領袖,他總是帶錯路,還使西班牙支部陷入了無力行動的窘境。

光榮的社會主義青年團曾自發地擁護建立第四國際的主張。儘管我們曾反覆催促寧,叫他全力爭取社會主義青年團,他卻百般推脫。他只在乎西班牙支部的「獨立性」——換句話說,就是他自己的消極性,他自己那點小小的政治舒適感;他不想讓重大事件打亂他那吹毛求疵的玩票生涯。結果,社會主義青年團幾乎全都投靠了斯大林派陣營。那些自命「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者」的人們,還有那些袖手旁觀——不如說一手造成這種結果的人,都應該被當作對革命犯下滔天大罪的叛徒,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當寧的破產,已經連他自己的支持者都能看出來的時候,他又跟加泰羅尼亞民族主義市儈毛林勾結起來,宣稱「國際書記處根本不了解西班牙事務」,同我們徹底斷絕了關係。其實,寧根本不了解革命政策,根本不了解馬克思主義。

那個新黨很快就發現自己成了阿薩尼亞的小跟班。但是,要是有誰找借口說:「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暫時的、技術性的選舉協議」,那在我看來,這個借口是完全不可接受的。那個黨在所有的人民陣線綱領中最卑劣的一個——阿薩尼亞的綱領上籤了字,也就等於簽署了自己的死刑判決,只是還要等幾年才行刑。每當他們試圖批評人民陣線時(毛林—寧正在拚命地嘗試批評它),資產階級激進派、社會民主黨和共產黨就會千篇一律地回答他們:你們不也參與創建了人民陣線了嗎?你們不也在它的綱領上簽字了嗎?要是他們還想用那個臭不可聞的借口「那只是我們黨的一個權宜之計」來為自己辯護——他們就是在狠抽自己的臉。

這幫人已經徹底地自我麻痹了,就算他們現在突然想展現出一點革命意志,也是有心無力。在平常時期,這些小小的罪過與叛賣幾乎不會被人察覺到,但在革命時期卻會造成重大影響。千萬不要忘記,革命會創造出特殊的環境。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比利時朋友正在以大無畏的勇氣,同強大的比利時工人黨機關及斯大林派鬥爭,並取得了可觀的成果,卻遭到了《新火炬報》[2]的公開指責;同時,《新火炬報》又在為西班牙的叛徒們辯解,幫他們找理由,我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8、毛林—寧的黨在最新一期《戰鬥報》上向我們的幾個南美支部發表聲明,呼籲它們按照純粹的民族基礎,團結在那個所謂的「馬克思主義統一黨」周圍。西班牙的一團糟的「馬克思主義」黨就跟倫敦局的所有支部一樣,企圖滲入並分裂第四國際的隊伍。就像一隻卑賤的野狗,突然咬了一口我們的腳後跟。在我們的南美組織當中,還有一些像德國社會主義工人黨那樣的議會迷,難道我們不應該公開告訴他們,我們和倫敦局有什麼區別嗎?難道我們不應該公開告訴他們,已經在歐洲同我們決裂的寧,為什麼又要在南美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企圖把所有革命力量統一起來嗎?這種可恥的偽善行徑總是中派主義的重要特徵,必須無情地揭露它。僅憑這件事就足以證明,我們關於倫敦局的論綱是絕對必要的

9、人民陣線是目前的核心問題。左翼中派主義者想把這個問題說成是一種策略,甚至是一個權宜之計,這樣才能躲在人民陣線的陰影下兜售他們的私貨。事實上,在目前階段,人民陣線是無產階級的階級戰略的主要問題。它還為區分布爾什維克主義與孟什維克主義提供了最好的判斷標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經常有人忘記了:人民陣線在歷史上最重要的範例,就是1917年的二月革命。在二月到十月間,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與現在的「共產黨」和社會民主黨如出一轍——成為了最親密的盟友,同資產階級政黨——立憲民主黨——組成了長期的聯盟,它們一起成立了一系列聯合政府。在這個人民陣線的旗幟下,是整個人民群眾,包括工農兵蘇維埃在內。誠然,布爾什維克也參加了這些蘇維埃。但他們沒有向這個人民陣線做出絲毫讓步。他們的要求是粉碎這個人民陣線,摧毀它同立憲民主黨的聯盟,建立真正的工農政府。

1917年的俄國人民陣線還可以拿一個很有說服力的借口來為自己辯解:必須同沙皇專制制度和封建殘餘作鬥爭;歐洲的一切人民陣線,都不過是它的黯淡的翻版,往往還是它的諷刺畫。……

摘自托洛茨基同志寫給革命社會主義工人黨中央委員會的信《荷蘭支部與國際》(The Dutch Section and the International),全文收錄於《托洛茨基文集1935—1936》第362—376頁,最初發表於美國社會主義工人黨的《內部公報》,1938年8月,第5期,署名為「克魯克斯」。


[1] 亨德里庫斯·斯內夫利特(Hendricus Sneevliet,1883年5月14日——1942年4月12日),化名馬林(Maring),荷蘭工會活動家,荷蘭社會民主工黨黨員,後參加荷蘭共產黨。曾幫助成立印尼共產黨和中國共產黨。1927年因反對斯大林主義路線,成立革命社會主義黨。1935年革命社會主義黨與獨立社會黨合併為革命社會主義工人黨(Revolutionair Socialistische Arbeiderspartij)。納粹德國入侵荷蘭後,斯內夫利特組織地下抵抗運動,1942年4月被德國秘密警察逮捕,4月12日英勇就義。 ——中譯者注

[2] 《新火炬報》(De Nieuwe Fakkel)是荷蘭革命社會主義工人黨的報紙。——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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