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爾克》:家就在對岸,活著才有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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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裡自己一直在躲避什麼人,可是即使我絞盡腦汁,藏得再怎麼隱蔽,我最終還是被發現,然後是無休止地跑,直到自己突然醒來。

看過《敦刻爾克》後,我突然慶幸自己當初只是做夢,慶幸自己只要張開眼,便可以回到現實。

真實是你以為是噩夢的事一直在上演發生,而你卻永遠無法退場,無法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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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爾克是法國的一個海港,二戰時英法撤退的點。

影片里,主要以4個場景為主線。一個是敦刻爾克上40幾萬等待救援回撤到英國的士兵;一個是3架飛機在空中掩護撤退;一個是月光石號的民用遊艇前往敦刻爾克;一個是為了回家想盡各種辦法登上救援船的法國士兵和英國士兵。

四十幾萬的英國士兵每每看到救援軍艦靠近時,都排著隊,等待上船。等到傷員和部分士兵上船時,敵軍的飛機過來轟炸,船上傳來的,幾近是無法動彈的傷員的救命喊聲,隨後船沉了。第二艘軍艦來臨時,法國士兵和英國士兵順利上船,但敵軍的飛機又來轟炸,那些還在船內部吃著果醬麵包,歡呼祖國萬歲的士兵們一下子成了瓮中之鱉,大部分溺死在船艙內。隨後全部的撤退士兵在海灘上等待船再次來臨,一樣是敵軍來襲。

每一次,士兵們都是爭先恐後地擠上船,想回到祖國,但敵軍一來襲時,活著成了當下唯一的慾望,他們跳出船外。隨後又陷入沒有止盡的回家等待里,一面無處逃脫地暴露在敵人底下,閃避敵人的轟炸的恐懼中。

法國士兵和英國士兵則從起初分享死去士兵的衣物中認識,隨後法國士兵解救被困在船艙內的英國士兵,最後法國士兵被誤認為德國間諜後,被要求出船減重,而英國士兵為他說話,最後法國士兵沒能逃脫,淹死在廢棄的船內。

家明明就在對岸,霧霾雖有,但卻還是清晰可見。但是,回不去啊,有限的距離,成了無限的絕望。

空中原本3架掩護的飛機,在一次又一次與敵軍的飛機搏鬥中,一架又一架地跌落到海中。每次敵軍襲擊海面上前來救援的軍艦時,這3架飛機都全力以赴,拿自己的生命搏鬥,掩護士兵撤退,哪怕最後自己犧牲,哪怕自己差點溺水,哪怕自己最後被敵軍俘虜,他們都是盡自己最大所能去保護那40幾萬想回家的士兵。

月光號上的船長和2個少年將自己的船開往敦刻爾克,哪怕在出發前就知道敦刻爾克是戰場,仍願意前往。最後成功救下很多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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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諾蘭將整個影片的色調處理成泛黃,同他以往的風格一致。從空中、陸地和海上講述故事。屈指可數的台詞量,一緊一緩、一緊一緩、、一緊一緩循環反覆的節奏,每次都將觀眾的心裡緊張程度逼到嗓子眼上。

當初想看這部片子,原本就不是沖著紀錄片去的。

鮮少的台詞數量,無數個死亡 的畫面,呼喊救命和被炸前、船下沉、溺死前的慘叫,炮火、海面上的火、槍彈動都讓每一個士兵成刀俎和魚肉,隨時都會死去。

戰爭的過程和後果永遠是慘淡的。它摧毀的是一個本該內心健全的人,一個本該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本該雨水豐登的國家,乃至友好的世界。

諾蘭平鋪直敘中,顯得是以旁人冷靜的視角來敘事。但也正是因為冷靜的視角底下,還是清晰地溢出絕望。

眼前出現了棄船,回家的希望又出現了。但海水還沒上漲回來。什麼時候是漲潮呢?海里的無數具屍體被海水送回來後——就是開始漲潮了。生的希望就潛伏在放眼望去的一片絕望中啊。有的人選擇走進海里,用溺斃的自殺方式選擇結束眼前這破了又滅的,儘是絕望的無止盡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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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一次又一次希望破滅的灰色壓抑下,諾蘭大概還是有些不忍,所以出現了以下幾個溫暖的鏡頭,給這灰暗的背景色添加了一絲暖暖基調。

「那孩子沒事吧?」一直抗拒前往敦刻爾克的海軍士兵問彼得道。

「——嗯,沒事。」彼得忍著失去年少摯友的悲痛,掩著哭腔,停頓了幾秒後這麼回答道。

可實際喬治已經死了。在船開始救助更多的傷員士兵後,有個士兵挪動了喬治的身體,彼得發瘋似地朝那士兵說道,「不要動他。」可士兵只是莫名其妙地回答道,「他身體都冰冷僵硬了。他死了。」

那個一路沉默著幫助英國士兵一次又一次從沉船中逃離的法國士兵在受到英國士兵的懷疑和排擠時,一路同行的英國年輕小士兵一直為他這位朋友辯解,說他不是敵人的姦細。

在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時候,兩個不搭話的異國少年間所產生的信任,友誼像是諾蘭故意設下的又一道暖光。哪怕最後這個幫助了英國士兵逃生很多次的法國少年還是死了。

「我只是想回家。」一直沉默到最後的法國少年最後也只是說了這麼句話。

諾蘭設置的這些暖色像是一點慈悲,最後還是被這場戰爭的殘忍抹殺掉。喬治最後還是死了,無數個士兵最後還是死在敦克爾克,掩護了很多撤退士兵的最後一個飛行員,最後還是被敵軍俘虜,法國士兵最後也死了。這就是戰爭吧。

敦刻爾克——這個二戰時,是死亡的代名詞。多少士兵最終還是消失在那片海上,永遠回不到近在對岸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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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啊,家就在對岸啊。要活著才有歸途。

火車」哐哧—哐哧—哐哧—「地慢慢接近祖國。有幸活下來,並隨著船隻回到祖國的撤兵們都低著頭。

戰場上急於奔波性命,努力殺敵,此番掙扎退去,倦意上來,便在火車上沉重地睡去。突然醒來時,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場活著回到家的夢,立刻求證似得,將頭探出窗外,詢問外邊的孩子,」這裡是...嗎?」「是的。」火車外,鐵軌旁鏟土的小孩子們直起身子,抬起臟髒的臉,看著車窗里的驚慌失措的士兵們說道。

童稚的眼眸里,大概有他們對戰爭的疑惑。這場奪走他們的父親,哥哥,完整的家的戰爭,到底是什麼。

火車上的士兵在確信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後,卻開始擔心自己帶著逃兵,打了敗仗地回來會被祖國人民唾棄。

可是,當他們下了火車後,鐵軌旁幫忙救濟士兵的眼瞎老人用布滿皺紋的,蹣跚的,不停顫抖的雙手拂過面前一個個的士兵後,老人只是輕輕地說道,「回來就好。」

我猜想老人的兒子也上了戰場,他的雙眼看不見,但他的雙手認得兒子的臉龐。從火車上下來的每一波士兵里,他都希望裡邊有自己的兒子。

是啊,回來就好。回來太好了。祖國的大人小孩,老邁的父母雙親,稚幼的兒子女兒們,無一不這麼歡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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