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販陽光的人 #里斯本異聞錄

在沉入地下海的伊比利亞半島上，陽光是個稀罕東西，不僅是對於那些走私的商販而言，就是普通民眾也會偶爾買一小瓶稍微便宜的法國產陽光，帶回家並吃掉祂們。地下海沒有太陽，只有人造的黎明機器晝夜運轉；而在地上，一切建築的外表都由鏡面鋪就，捕捉陽光則是非法的——相傳亞述王西拿基立(Sennacherib）甚至認為陽光是神的信使，凡人不得玷污，而直視太陽者必死。

地上政府制定了嚴格的法律禁止陽光大面積接觸到人類——過量接觸可能導致害上陽光病而痛苦死去，所以蛛絲製成的大衣和氈帽等防光衣物便成了搶手貨，並由此催生了龐大的地下海陽光走私鏈：商販們從里斯本出發，垂直向上航行穿過比利牛斯運河，來到勃艮第，維也納，或華沙。他們在大陸的各個角落秘密地收集陽光，裝瓶並帶回地下海，一趟下來可以賺到四萬音幣左右，利潤頗豐。

當K和三名同夥來到里斯本碼頭時已是薄暮，繁忙的碼頭上擠滿了各色水手、妓女與商販。穿過甜膩汗液味道的人群和琳琅滿目的商販，正準備離開時，k瞥見了一家占卜店——賺了筆大錢後的他擔憂自己未來是否會撞上兇險——於是他想進去試試。

在K說出自己的擔心後，三人一致同意去裡面探個究竟，他們方才從布雷斯特走私了一批數量巨大的瓶裝陽光，大概能賺五萬多個音幣，這在伊比利亞可是一筆巨款。

帳篷深處是一名吉卜賽裝扮的老嫗，盤腿而坐，前面放著三個臟污的盛滿水的銅盆。

「你能預言未來？」K打量著這位老嫗。

「我只講述過去。」老嫗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一百個音幣」

三人轉過頭來用眼神交流了片刻，決定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花頭。其中一人向前走了一步，湊到老嫗跟前。老嫗笑得更大聲了，在他的耳邊低語著什麼。說罷那人開始凝視地上的銅盆，過了約莫10秒，他回過頭來驚恐地看著K，便飛也似地奪門而出，消失在了人群中。

K和另一個人疑惑地看著同夥的背影，另一人走上前去質問老嫗個中緣由，而老嫗笑得卻更大聲了。於是那人蹲下來查看三個桶盆——這回只用了三秒，那人便重複了前一人一樣的動作，慌不擇路地遁逃了。

K感到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老嫗，心裡蟄伏的恐懼開始蔓延：他想和老嫗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銅盆里是你朋友的過去」老嫗用昏黃的眼珠凝視著K，說到，「快點，趁水還沒變渾，把頭探進去看看」。K於是走上前去查看那三個銅盆。

第一個銅盆里映著的畫面清晰可辨：一個狡黠的商人正在推銷一小瓶被囚禁的陽光，嘴邊滿是飛沫，流露出一股子成熟幹練的精明氣來，顯然他胸有成竹。盆底顯現出「商人」的字樣。

第二個銅盆里的水已經有些渾濁，但仔細看還是能看見盆里映著一個肥胖的男子，他正在吞食幾束陽光，流涎從他的下巴滑落到地上，滿足的神色溢於言表。盆底顯現出「食客」的字樣。

第三個銅盆的水渾濁不清，K趕忙把頭伸入——睜開眼時，無數條射線穿入K的瞳仁，他看見無盡的空間，看見宇宙的前世與今生，看見平行的萬物朝著所有方向前進，看見純粹的能量自神眼放出而輻照一切。抬起頭來，周圍人群變得模糊不清，雜訊也已化為簡諧振動。他發現自己正在膨脹成虛無，又在坍縮為質點，焦躁不安的能量在體內移涌。K滿是疑惑，站在終末的終末向老嫗拋出問題。

最後的答案由老嫗諂笑著道出——

「復仇」

靈感來自Pillars of Eter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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