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觸及》這部電影怎麼樣?
人類的孤獨感像是不斷旋轉的陀螺,一旦停下來,我們便無所從,可是如果一直持續不變的轉下去,我們又會覺得世界像是一個偌大的無人廣場,除了空曠的抽離感,便什麼也沒剩下。
2014年第86屆奧斯卡的頒獎典禮上,一部名叫《她》的電影最終取得了最佳原創劇本獎的頭銜,而在三年前的法國,由奧利維-那卡什和艾力克-托蘭達聯合指導的《無法觸碰》也獲得了當年的法國票房冠軍。貌似兩部毫不相關的電影卻都是在揭示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關——孤獨感,從而作出了光影世界中最精彩的一筆,我們不知道斯派克-瓊斯在拍攝《她》的時候是何種心情,但我們知道,當電影復古卻自帶未來派的電子樂響起時,我們被電影中的聲畫場面感染得體無完膚。
《她》講述的是在未來的世界裡,一個名叫西奧多的男人在婚姻瀕臨破碎的時候和一個智能語音系統相愛的故事。這樣一個現代科技包裝下的愛情片首先在故事的新穎度上是值得人眼前一亮的,不過如果只有這樣一個噱頭,當然不能支撐足夠的主題內涵,電影在整體的暖色調和後現代設計感的傢具、以及無處不在的智能電子科技中,表現的是物質極度充裕下的人性異化。就拿男主角西奧多的職業來說,他是一位幫別人用語音寫作書信的辦公室職員,這裡為什麼用「職員」,而不是用「作家」這個名頭,相信在看過這部電影之後很多人都會明白,就連男主角自己都曾經兩次解釋道:「我不是作家。」這是一個奇特的職業,因為具有極度私人性質的書信竟然還需要專業的公司代寫郵寄,導演似乎在向我們透露一個殘酷的信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已經無法逆轉,它像宇宙大爆炸後的恆星一樣,無休止的相互背離,直至冷漠相對,可是還是希望用充滿溫情暖意,但卻好不關己的書信來作為見面時的遮羞布,這是一種尖刻而無奈的諷刺。
電影中的女主角由斯嘉麗-約翰遜扮演,其實她只有聲音的演出,因為她飾演的薩曼莎是一套智能系統,但是斯嘉麗還是憑藉在該片中出色的「讓耳朵都能懷孕」的聲音獲得了羅馬電影節的「影后」桂冠,在斯嘉麗用極富磁性的聲音里,我們貌似能在兩人的交談中感受到柏拉圖式的戀愛,同時薩曼莎的智能的進化與最終和人類「獨佔式」愛情的剝離,導演也在向我們解構愛情的本質:愛情是否是亘古不變的?愛情是否是兩個人之間的相互佔有?愛情是否只能存在兩個人之間?這些超越當前人們以往經驗的命題在對於劇情的緩緩進行中不斷引人思考,直至我們最終迷失在西奧多停坐的陽台上。
而本片的原聲也相當切合電影的氛圍和節奏感,往往能在鏡頭語言正欲表達的時候,由BGM完成了,兩者相得益彰,由加拿大搖滾樂隊「拱廊之火」創作的這套電影原聲相信你就算在用耳朵聽的時候,也能感受到電影充溢的淡淡的孤獨感。
可能是好電影向來與好的電影原聲不能剝離的緣故吧!《無法觸碰》這部法國溫情片的原聲由義大利著名作曲家Ludovico Einaudi執筆,與《她》中用復古電子樂來製造淡淡孤獨感不同的是,《無法觸碰》中的原聲試圖通過小提琴和鋼琴的和鳴來營造清澈的溫情和濃郁的感動。
《無法觸碰》講述的是一個法國貧民窟出身的黑人德里斯由於想去領取政府的救濟金而應聘一位富有白人貴族的全職護理,兩人之間漸漸產生濃厚友誼的故事。這是一個極端化的戲劇營造,白人與黑人、富有和貧窮、高雅生活與市民自娛,種種對比強烈的元素結合在一起,但是這個故事原型卻真實地存在於生活中。
照說如此強烈對比的戲劇元素應該可以製造出更為緊張刺激的故事情節,但是與此相反的是,電影除卻開頭飆車的極速行駛之外,全片給人的是濃郁的治癒感。而電影的片名之所以取為「無法觸碰」這就在於電影的核心主題。黑人小子德里斯家庭破碎不堪,父母早已不在,只有養母和一群養母撫養的只會四處惹事的子女,他的內心是孤獨的,有時候只能留戀於年輕黑人之間的「煙會」,生活的不滿讓他只能用堅硬樂觀的外表隱藏脆弱的心房。而白人貴族菲利普更是嚴重,他是一個因為跳傘而導致脖子以下身體全部癱瘓神經麻痹的中年男子,雖然他在物質上絲毫不愁,但是失去愛人的心痛和全身不能動彈的困窘讓他像行屍走肉一般,整日活在別人的區別對待中。直到德里斯像對待朋友與正常人那樣對待他,他獲得了新的生機,他開始戀愛,開始打開心房,開始重新享受這個世界。本來兩個無法觸碰的心因為人與人之間最本質的交流而互相改變。
電影不是在用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傳奇來講述孤獨,那樣只會顯得浮誇而不真實,只有真正在觀影者的心中種下孤獨的種子,讓電影中的鏡頭和故事緩緩地將它這顆種子以它相反的一面培育成長,那種因孤獨而消除孤獨感,因孤獨感的消除而倍加珍惜此時的對方,這才是本片的主旨所在吧!
電影本是一連串的畫面拖拽,無所謂人性的解剖和治癒,只是因為電影創作者用人性中最本質的一部分嵌入進去,電影才會呈現給我們每個人最可能遺忘的那一面。電影如此,人生亦如是,光影如是,孤獨亦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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