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回憶

這次春節回家，似乎與往年不太一樣。

年輕一輩彷彿漸漸生疏，各自結婚生子、工作升遷，平日里互不打擾。對村裡的老人反而更加親切，每每相見打招呼的時候，都對我笑容滿面，一如孩提時代。

猶記得小時候放學回家，忘帶家門鑰匙，家裡人還在農田裡忙著秋收。我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放下書包，掏出課本練習本，趴在石階上默默做著作業，等著天黑父母回家做晚餐。有時候老師留的作業不多，無聊就透過四合院的生鏽的鐵門上，時而看看院子里的水杉樹，和樹下的幾隻鴨子，用石子砸那幾隻鴨子，逗它們玩，玩的膩了。便背靠在鐵門上，看著天空和門口路過的行人，正值夕陽西下，有時候晚霞點燃整個西邊的天空，霞光照在臉上紅撲撲的發熱。

那時候家門口有一條土路，是村子裡面最寬的路了，到傍晚的時候路上都是務農回來的農婦，有時候竟也有熙熙攘攘之感，她們一邊聊著天，一邊拖著或抗著農具。不時也有人看到獨自坐在門口的我，便問：「王家娃，你爸媽還沒回來呀。」我就笑笑點點頭，也不多說話。

家邊還有一條河，順路而下，那裡是兒時最快樂的玩樂場了。河裡平時不常來水，平日里只有大約只有六七米寬的淺流將河床上四散分布的水潭連起來，河水緩緩流淌，養育著附近的村民，也給我的童年帶來無盡的歡樂。

夏日炎炎的時候，最令我期盼就是在河裡抓魚了。爺爺是個篾匠，帶上爺爺製成的簸箕，喚上幾個玩伴，帶上小水桶在河裡一玩就是一整個下午。下河之前先將鞋襪脫下放在特定的地方，光著腳丫，踩在清涼綿軟的河沙上，將簸箕口對準水邊的草叢裡，往往都能收穫小魚小蝦數條，有時候還有夾手的小螃蟹。有時候乾脆將簸箕扔到一邊，擼起袖子徒手去抓魚，曾無數次在石縫中，土洞里收穫魚蝦。如果運氣不好，遇到水蛇，多半會有小夥伴嚇得哭出聲來。一邊沿著河走，一邊抓魚，有時候不知不覺就會跑到離家很遠的地方，那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倒也不會慌張，反而有種冒險遊歷的感覺，每次看到新鮮的東西就會興奮不已。

那時候媽媽還在家裡邊務農，邊照料幼時的我和哥哥。農閑的時候就到河邊挑沙賣給過來收沙的師傅。我有時覺得待家裡太無聊，就去找媽媽玩，又不好打擾她幹活。剛好那邊有幾顆桑椹樹，於是就爬到樹上摘桑椹吃，一邊看媽媽將一擔擔沙子挑到土路邊上，一邊吃的滿嘴流汁水，好不愜意！若是有小夥伴跑過來和我一起爬樹摘桑椹吃，更是可以一邊玩鬧一邊吃桑椹，吃到嘴唇發紫也不願意回家。

夏季里避過中午的烈日，等到臨近傍晚時分，便是河裡面最熱鬧的時候，在上游堆砌的石塊堆處，有婦女們洗菜淘米，準備辛勞一天後的晚飯。在幾處大水潭裡，村子裡面快成年的，或者是有哥哥帶的小孩，則聚在一起，泡在河水裡嬉戲，潛泳、仰泳，狗刨、打水仗，不亦樂乎。到後來，河上建了一座公路橋，橋下橋墩基座就是我們游泳的晾曬檯子了，可以放置衣服鞋襪，游累了也可以坐在上面歇息一會兒。當然也有一些辛勤的中年漢子，趁著天黑之前多拉一下沙，用特製的工具在河邊打撈沙子，有時候能把躲在沙子里的泥鰍給一併拉倒岸上，可是沒幾個人能徒手抓住他們，它們實在是太滑了！

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的樣子，爸媽倒是心很大，不太管我們在河裡玩，只記得有一次我在橋下面的水裡游泳打鬧著玩耍，正在試著新學會的仰泳，一邊愜意的看著天空中的雲彩，一邊踩著水，正游的的起勁忽然發現奶奶在橋上對下看著我，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意思就是叫我別在河裡洗澡，奶奶從小對我特別疼愛，常常懷念奶奶，這個映像也是腦海里最深刻的幾個之一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隨著年齡日益增長，對過去的事就愈加懷戀，有時候獨處時就像是個抑鬱症患者，深陷在情緒的泥沼里不得掙脫。今年回家，村裡一貫健朗的老人也去世了，以往每次回家總是會問起這位最長壽老人的境況，如今也已歸於塵土了。

其實，關於記憶里童年的回憶里的那些故人都已漸漸凋零，一如這風中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