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的少女,宮崎駿的大頭

曾有人問霍金,什麼最令他感動?

他答道,遙遠的相似性。

(1)

每次讀宮崎駿的報道或故事,總會不自覺地盯著他的照片發愣,心裡念叨一句:這頭,可真大啊。

在中國,我這代人的話語體系中,「大頭」這個詞,後面總忍不住會加上「兒子」兩個字。而作為「大頭父親」的宮崎駿,和兒子吾郎的關係近乎公開的差。

宮崎吾朗說宮崎駿整天在外工作,「讓母親在家中事務吃重」,「他是一百分的導演,卻是個零分的父親」。寥寥幾句,倒不難看出吾朗這種俄狄浦斯般的「厭父戀母」。

同樣的故事,在季羨林家也演過一遍。這位國學大師仙逝,其子季承立刻發文,痛斥季羨林是一個「孤獨、寂寞、吝嗇、無情」之人。

作為大師的孩子,似乎是可憐的。

(2)

那,作為他們的情人呢?大概也沒那麼艷羨。

1980年,27歲的揚·梅勒遇見了66歲杜拉斯,於是,愛情出現。

然而,燦爛炫目之物,大多不能長久。

杜拉斯渴望充分佔有,肉體、精神與靈魂。有一天,她對他說:「勒梅不好聽,要不,你就姓安德烈亞吧」。後來,她又在這個姓後面加了「斯泰內」這個名字,那是她作品中的一個人物。

揚·梅勒是她的情人,揚·安德烈亞·斯泰內是她的俘虜。

(3)

薩特和波伏娃過得也沒那麼快活。

世人都羨慕他們的洒脫自由,但個中冷暖,其人自知。薩特結識了許多女人都有一腿,波伏娃交往了幾個男人曖昧不已。

波伏娃去世前說:「薩特的死使我們分離;而我的死也無法使我們相聚,他早已厭倦了我們這麼久的糾纏不清。」

如此風浪的法國男女,在未加修飾的愛情故事中,也磕磕絆絆,痛苦不已。他們或許應該向同鄉莫奈學習。

(4)

莫奈畫過三幅撐陽傘的女子。這是第一幅,畫中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卡米爾,成畫於1875年。

四年後,卡米爾死於癌症。從此,莫奈再也沒畫過女子的臉。

但,這不是一個忠貞的愛情故事。

1878年,莫奈暫住好友歐內斯特·奧施地家中,並與友妻愛麗絲·奧施地漸生情愫。別忘了,此時的卡米爾,可是重病卧床。同年稍晚,奧施地破產,獨自逃至比利時避債。1879年,莫奈原配卡米爾逝世,愛麗絲決定幫助莫奈撫養孩子。1891年,奧施地亡於痛風,莫奈和愛麗絲於次年結婚。

故事的最後,莫奈與愛麗絲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養育了八個孩子。

(5)

親情和愛情也就這樣了,文人相輕,文人相輕,友情就更指望不上了。

都德一直把旅居巴黎的屠格涅夫視為知己。二人雖沒有紅塵作伴,活得瀟瀟洒灑,但每每相聚,倒也總能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

然而,屠氏死後, 都德無意中得知,屠格涅夫根本瞧不起他, 並評價都德是「同行中最低能的一個」。都德傷心, 說道:「我還收藏著他寫給我的無數可愛的信,但他那和藹的微笑下,卻隱藏著如此意念。」

(6)

馮友蘭與錢鍾書原本是忘年交。

1938年,錢鍾書留洋歸國,馮友蘭力邀其到清華任教。按清華舊例,初回國教書只當講師,後升副教授,再升教授。然而,馮極力誇讚錢的學識,不惜對校長梅貽琦說:「(錢鍾書)可與教授,月薪三百,不知近聘王竹溪、華羅庚條件如何?錢之待遇不減於此二人方好」。那年,錢鍾書才28歲。

然而,個體和個體,終歸渺小。再大的學識,終歸要經受時代的考驗。文革來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跪下,有的人站著。

文革期間,北大清華成立大批判組,馮友蘭年近八十,受江青指派,親自擔任顧問。他寫的大字報也深受主席賞識。而錢鍾書因觸怒王洪文,下放幹校,帶著楊絳一起喂牛種田。從此,馮錢二人不相往來。

文革過後,錢鍾書大罵馮友蘭出賣朋友,沒有文人的骨氣。但錢終歸沒說出馮究竟出賣了誰。如今這二位都已駕鶴,這段塑料友情也再無下文。

(7)

親情無所依,愛情難長久,友情不足惜。

對於那些高高聳立著的作家、學者與畫匠,終歸作品才是生命的載體。

莫奈晚年,深受白內障困擾,幾乎半盲,但他仍堅持畫下了最後一幅撐陽傘的女子。他自稱這是其繼女蘇珊娜。

然而,女子沒有樣貌,世人只能看到她的柔美,終究無法分別畫中人到底是誰。

2013年,宮崎駿最後一部作品《起風了》,講述了動蕩年代中愛情與夢想的故事。其中有一幕,女主里見菜穗子在野外採風繪畫。

大片藍白色背景下,微風拂過整片草地,吹動了少女的裙擺。

莫奈的少女沒有面龐,宮崎駿幫他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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