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拜占庭人口問題初探
這算是還去年的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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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討論歷史的時候，人口是我們避不開的話題。它是構成我們認識的世界一塊基石。當我們研究歷史問題並對自己的猜想進行論證時，我們也繞不開人口這個基礎。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在漫長的歷史中，有相當長的時段和相當廣泛的地區我們對於其人口數據雖不至於一無所知但也只能稱得上管中窺豹。這一點在羅馬-拜占庭領域尤其明顯。如果我們有留心當代學者處理留存史料中的數據時，他們經常會強調這些數據很多出於文學上的考慮進行了誇大。我們能真正信賴的數據主要還是依靠殘存的公文和專業書籍（比如10世紀時成書的幾本軍事手冊）。但即使了解了這兩點我們還是很難對人口或其他數據給出精準可靠的估計。在這個問題上我非常贊同《The Oxford Handbook of Byzantine Studies》中的這句話：
Exact quantification is impossible, while specific numbers reflecting the magnitude
of population that appear in scholarly works on the Byzantine Empire are oftenbased on subjective estimates and are thus misleading (Charanis 1966; Laiou2002: 47-9). Therefore the figures that will be given in this overview are meantonly as indicating plausible orders of magnitude and should not be taken at
face value.（P309）
我們現在對帝國的人口估計只是給我們自己一個大概可能的範圍，如果我們真把這個當真併當作論據這是不應該的。
關於這個問題的思考來源於去年我翻譯一篇論文時，作者在文中提及現在的學界認為科穆寧朝的人口最高時達到1800萬人並給出了出處。這令我非常震驚，因為這個數據在我的認知當中比較誇張，於是我趕緊按照原文給出的出處尋找原文。原文我找到了，但是關於這部分給出的推論過程使我感到非常失望，讓我不得不產生了一些反思。
不過在進一步展開這個話題之前我想還是先介紹一下我們常見的關於拜占庭人口估計的數據是從何而來，在了解了背景之後或許更有利於我們理解這一話題。
關於四世紀人口的估算，現代史學家們給出的假設是認為這一時期跟二世紀一樣處於現代之前人口高峰時期，按20人每平方公里計算，接著乘以領土面積，估算人口就得出了。四、五世紀東帝國受益於氣候和政治、軍事環境人口和經濟穩步上升，這一趨勢延續到541/2年查士丁尼瘟疫爆發。影響帝國人口數量變化的幾個因素莫過於領土變更、戰爭與傳染病。這場瘟疫沿著海陸交通網侵襲整個地中海世界，直到745-9年最後一波瘟疫後才不再肆虐。戰爭伴隨著連綿不斷的瘟疫貫穿了這個時期：七世紀中葉之後，埃及、巴勒斯坦和敘利亞慢慢淪喪；倫巴第人開始進入義大利；小亞細亞陷入戰火。帝國人口到八世紀中葉跌至谷底，連君士坦丁堡的人口都需要希臘和愛琴海地區的人來填。從九世紀開始，帝國的經濟和人口恢復增長，期間林地被不斷開發成耕地，顯貴們開始為土地而競爭。按Angeliki E.Laiou的演算法，取1025年——中期帝國疆域巔峰期（而非人口）——領土面積，馬其頓、色雷斯、保加利亞和小亞細亞地區的人口密度按14世紀早期馬其頓地區每平方公里34人的一半算（即17人每平方公里）。帝國其他部分領土的人口則按照1530-40年伯羅奔尼撒半島每平方公里9人的低人口密度計算。這樣作者就得出了不包括君士坦丁堡和其他城市人口，帝國有1800萬人的數據，如果加上城市人口（實際上大部分也是猜的），那麼全國就有1900萬人。接著Angeliki開始談論為什麼她認為十二世紀晚期（1170s）的人口與1025年人口接近：雖然小亞細亞大部分領土丟了，但是富饒的沿海帶和心臟地帶還在帝國手上。人口數量和城市規模依舊在繼續增加——然後她列出了君士坦丁堡、帖撒羅尼迦、柯林斯、莫奈姆瓦夏（Monemvasia）的城市人口可能從多少增加到多少，再接著她就認為1170s年人口數目可能與1025年差不多。
我想看到這裡的讀者心裡多少都有數了。事實上現在很多歷史學家並不願提出他們對總人口的估計，這無疑是明智之舉。從我們現有的證據來看，雖然我們無法提供一個可信且有足夠證據支持的數字，但我們還是多少可以了解帝國大致的人口變動趨勢——雖然模糊，但足夠構建一個印象了。
1, Angeliki E.Laiou, (2002), The Economic History of Byzantium: From the Seventh through the Fifteenth Century.
2, Elizabeth JEFFREYS., John Haldon., & Robin Cormack., （2008）, The Oxford Handbook of Byzantine Stu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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