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熱血灑南疆、三臨墓前祭英靈
——懷念戰友韋忠奎烈士
南疆那場戰爭已經過去38年了,現在年青一代好多人不知道有那場戰爭,更不知道沒有那場戰爭,就沒有中國高速發展的30多年,就沒有中國今天的強大。 如果說抗美援朝之戰是「立國之戰」,那麼79年的對越還擊作戰無疑是「強國之戰」。 隨著國際政治形勢的發展,我國提倡的「一帶一路」的建設,那場硝煙早已散去,中越之間已是「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現在再提自衛還擊作戰好像不合時宜,其實並非如此,我們懷念為國犧牲的先烈,不是在延續仇恨,而是提倡熱愛祖國、保家衛國的英雄主義精神,現在,我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這種精神。這種精神,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應該丟,都應該大力提倡,因為這是我們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
每當聽到有人至今還在質疑戰爭的正義性,還在黑那些犧牲的烈士和活著的老兵,我的心就在滴血。每到此時,使我更加懷念38年前,在那場偉大的自衛還擊作戰中犧牲而長眠在南疆大地上的戰友韋忠奎烈士。
韋忠奎同志是山東省淄博市淄川區口頭公社北鎮後大隊人,(現太和鎮北鎮後村)我和他是同鄉,又是高中校友。
1976年3月2號,我們穿上了綠軍裝,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在列車上,我們被告知,所去的部隊是天下第一師——炮兵第一師第26團,即原第四野戰軍炮兵縱隊2團。3月6號夜到達部隊,韋忠奎被分到了團指揮連,我被分到了一營部。
新兵連結束後,我分到了營部偵察班干偵察兵,韋忠奎分到了團指揮連電話排乾電話兵。在其後的幾年裡,我們經常來往,感情深厚。
這其中有個原因,韋忠奎的父親韋孝武原是第四野戰軍老戰士,在部隊是衛生員。轉業後在我們公社衛生院當醫生。我母親常年患有肺心病,家中我是長子,上有三個姐姐,記得從十幾歲時,母親夜裡咳嗽厲害,我就摸黑去公社醫院請醫生,家到公社醫院直線距離不過200米。遇到其他醫生值夜班,有時請不動,但遇到韋孝武值夜班,一請就到,拿葯吃後立刻見效,因此,韋叔是我們家的恩人,所以我和韋忠奎的關係也就特別好。 在79年那場戰爭中,韋忠奎為祖國獻出了年僅21歲的生命。作為戰友,我在其後的六年里,三次去他墓前祭奠,寄託對戰友的無限思念,和對先烈的崇高敬意。
後排左二為韋忠奎烈士
一祭英靈在戰後、硝煙未散骨未寒
1979年2月17日6時40分,三發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霎時火炮在怒吼,大地在顫抖,天空被炮火映紅了,排山倒海的炮彈砸向了敵陣地,偉大的自衛還擊作戰打響了,我團首戰在廣西水口方向的復和戰場,戰時韋忠奎任電話班副班長,帶領兩個新兵架設團指揮所到合成軍指揮所電話線路中的一段,我任偵察班長,戰鬥位置在596高地大炮台。
2月24日撤離復和戰場,轉戰諒山。 在戰場上戰友見一面是很難的,尤其是炮兵部隊,從陣地到基本觀察所、前進觀察所、甚至派出敵後觀察所。可以說火炮的射程有多遠,部隊的部署就有多遠。
我唯一見到他的一次是在諒山戰場上。見到他時已是下午,他先問我有沒有吃的,我連忙拿出僅有的一包壓縮乾糧,他狼吞虎咽吃完了才說:「從早上吃飯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電話線架好了斷,斷了再接,接好了又斷。有被敵人炮火炸斷的,有被敵特工割斷的,有的不知道啥原因斷的,總之一直沒有停下來。」稍微待了一會兒,他又急急忙忙的走了,沒想到這一走竟成永別。
3月5號,我國宣布撤軍,6號下午17時50分,我觀察所乘車通過友誼關回到國內。駐地在龍州鴨水灘公社蛤蚧大隊。此村緊靠平而河,也就是發源於越南的奇窮河,進入我國叫平而河,經龍州匯入左江。
3月8號早上,我連電話兵告訴我:「你老鄉韋忠奎昨天犧牲了」。團里的電話兵經常在一塊集訓,加之韋忠奎經常去找我,他們都認識。聽此噩耗後我不敢相信,急忙到連部打電話到團指揮連總機,總機班接線員說:「韋忠奎去見馬克思了。」聽後我的眼淚刷的流了下來,怕別人看見,一路小跑到平而河邊,蹲在河邊失聲痛哭,任由淚水流進河裡。待了多長時間我不知道,直到我班戰士找來,我趕緊用河水洗了洗臉,才回連隊。
事後,我又打電話去團指揮連,了解了事情的經過。3月7號下午,韋忠奎收完了到友軍的電話線,乘車到友誼關,當時有歡迎的隊伍,車速較慢,這時越軍炮擊友誼關,韋忠奎立即組織班裡的其他戰友疏散進防炮洞,他自己還沒有來得及隱蔽,一發炮彈落在了跟前,炸斷了雙腿,頭上也中了彈片,因傷勢過重,流血過多,送到野戰醫院後就犧牲了。同時被彈片擊中的有歡迎隊伍的學生,民工,還有指揮連的其他戰士。
近來,我從網站上和戰友群里了解到,當年炮擊友誼關的是越軍從亭立省調來的蘇制130加農炮,最大射程30KM,第一發試射打到了811高地下方的魁刀村附近,第三發打到了友誼關的城樓上,第四發打到公路上,就是這發炮彈奪去了韋忠奎的生命。還有幾發沒有爆炸。只聽到越軍射擊時的炮聲。
79年3月17日 ,炮兵26團在鴨水灘隆重召開追悼大會,悼念陣亡將士,會後組織去水口,憑祥給犧牲的戰友掃墓。復和方向犧牲了包括團參謀長龔顯發在內的18名戰友,諒山方向犧牲了韋忠奎戰友。
我從連隊出發時就拿上了作戰地圖,一個信封。我們淄博籍的戰友和團指揮連的部分人員,乘坐團里安排的卡車,有團副參謀長朱玉亮帶隊,由憑祥向南不遠就到了南山烈士公墓。 在裡面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了韋忠奎的墳墓。因為剛停戰10多天,硝煙還未散盡,烈士的屍骨未寒,公墓的管理還沒有走向正規,只見在墓前立了寬二十幾公分,長不到一米的木牌,上寫著:「韋忠奎烈士之墓。」還沒有其他信息。來到墓前,我心中悲痛,強忍淚水,和其他戰友把花圈恭恭敬敬擺好,又從其他地方采來了野鮮花,獻在了墳頭,過了一會,我拿出作戰地圖,使出看家本領,在圖上定上了墳墓的坐標,又從墓上抓了一把土,裝到信封里。 我們老家有個風俗,親人在外去世,遺體無法運回,家裡經濟條件好的,要建衣冠冢,還要從逝者的墳頭上抓把土。
做完這些,幾個戰友在周圍看了一下,有的烈士墓沒有牌子,有的只寫著幹部、戰士。沒有名字。離烈士墓群較遠的地方有不到十座新墳,是犧牲的支前民工墓區。陵園是在一片巨大的李子園裡,看樣子剛種下兩、三年的樣子。最後,我們向烈士三鞠躬,返回駐地。
戰後,戰友們都急忙寫家信,向親人報平安。但韋叔左等右等不見兒子的來信,就急忙到我家,按照地址給我來了封信。3月20號我收到了韋叔的來信,信中問韋忠奎的情況。我無法如實告訴,就給他回信講,不是一個連隊,駐地相距較遠,還沒有了解到情況。信發後第六天,收到了韋叔的電報,叫我如實相告,我這點小伎倆如何瞞得了一位歷經滄桑的老軍人,我無法回信,只好等待。4月9號,我又收到了韋叔的來信,還是問兒子的情況,信中說:「侄子,叔求你了,告訴我實情吧,忠奎是不是挂彩了,傷得重不重,告訴我,我能承受得了。」這段話雖然在我的日記里沒有記錄,但是38年了,在我的腦海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記。老人家雖然已經預感到了兒子的不測,但還是不願往最壞的地方想,可憐天下父母心。
此後不久,當地民政部門到了韋叔家裡,一看,什麼都明白了。當看到陣亡通知書後,老人家沒有掉眼淚,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死得值!」這就是一代老軍人面對巨大失子之痛時的表現,這是真正的民族的脊樑。
多年後,韋忠奎之弟韋忠教跟我講,知道兒子陣亡後,是夜,老兩口夜不能寐,韋嬸整夜以淚洗面,韋叔沒有掉淚,沒說一句話,第二天起床後看到,韋叔一夜之間,鬚髮蒼白,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老來喪子,對老人家的打擊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由此看來,古代伍子胥過昭關,一夜愁白了頭,並非虛言。
第一次安葬後的墓碑
第二次遷葬後的墓碑
二祭英靈在國慶、天愁地悲日無光
戰後的四月底,我被調到韋忠奎生前所在連隊任偵察排長,又為戰友韋忠奎的事向連長郭長山,指導員馬松友了解情況。據兩位連首長講,韋忠奎在這次作戰中表現很好,圓滿的完成了上級交給的任務,本來打算戰後重用,可惜犧牲了。我找到和韋忠奎挨同一顆炮彈炸的貴州77年兵鄭信德,據他講,他和韋忠奎相距十米左右,炮彈落在了他倆之間,韋忠奎重傷犧牲,他頭朝防炮洞內,屁股朝外,所以他的屁股上被炸滿了炮彈片,在醫院清除了一些,但裡面還有四片太深無法取出,到82年鄭信德複員,連隊研究,給了最高的醫療補助400元,沒有評殘,這是後話。
回到營房後,我被選派到廣州軍區炮兵教導隊學習,半年後學成回部隊,探家時,已是80年1月。第一次探家的喜悅心情難以言表。四年了,終於見到年邁的父母和姐妹弟弟了。
到家後的第二天,我就去六華里外的戰友韋忠奎家,去看望烈士的父母。 韋叔一見到我,緊緊抓住我的雙手,悲痛萬分,久久說不出話來,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放聲痛哭,老淚縱橫,此情此景,縱是鐵人也會落淚。我們相對哭泣了一會,漸漸平靜下來,我講了一下韋忠奎犧牲的前後情況,又問了一下家裡的情況。老兩口講,國家給了500元的撫恤金,淄博市給了200元,共700元撫恤金,在此基礎上,政府、大隊里又給了其他方面的照顧。
韋叔在自己家西房邊上給犧牲的兒子蓋了一間耳房,老母親天天打掃,希望有朝一日兒子能回來住。 我進去一看,正面是烈士的遺像,床上疊好烈士用過的被子,穿過的軍裝,戴過的手錶,是部隊寄來的。另外還有參軍前用過的東西。看到這些,我熱淚盈眶,在心裡講,親愛的戰友,你安息吧,我一定會經常來看望你的父母。又給戰友敬了個軍禮,退了出來。我告訴韋叔,已從忠奎墓上抓了把土帶回來了,韋叔沒要,他提出要親自去憑祥掃墓。我當即回答,現在不行,邊界很亂,也沒有烈士家屬去掃墓的先例。請他耐心等待,條件允許我一定通知。
在以後的一年多的時間裡,韋叔幾次找當地民政要求去掃墓,但沒有同意。又給部隊首長寫了幾封信。81年我探家辦手續時,幹部股股長交待:「回去時到當地政府了解一下情況,再了解一下烈士家屬來部隊有啥要求,然後直接向政委彙報。」 探家時,我到民政局了解情況,局領導講:「我們不能同意他去掃墓,如果去了提出什麼要求,不答應他就不回來怎麼辦,你們部隊同意他去你們負責,與地方政府無關。」
原來當地政府怕麻煩。我又去韋叔家問了問情況,老人家講,只想去看看兒子,別無他求。 回部隊後,我向政委劉榮增如實彙報。劉政委立即指示:「以部隊的名義發電報,同意來部隊,你去辦理。」這時我任副連長,我連有十多名烈士,有關烈士家屬的事宜都有我去處理。又通過幾次信件來回商議,終於確定來隊日期。
1981年9月下旬,我去車站迎接,韋叔老兩口、烈士的弟弟韋忠教一行三人到了部隊,住在團招待所,團長、政委親臨慰問,幾天後,9月27日 ,由我照顧從部隊啟程,坐火車去廣西掃墓。
當時正是法卡山戰鬥之時,兄弟團炮兵25團在戰區,團政治處開上介紹信,要我去找25團安排掃墓事宜。 到法卡山附近25團團部,政治處主任熱情接待,安排食宿。次日30號我和韋叔一家去憑祥定了花圈,又告訴他,忠奎的墓離此地不遠,兩公里多。不幸我說漏了嘴,韋叔非要馬上去,我不敢叫他去,跟他說,花圈明天才能做好,還要買供品,部隊還要提供大車裝花圈才行。好說歹說終於勸住了他。
晚飯老人家沒吃,夜裡,我和韋忠教住在隔壁,聽到老兩口沒睡,我也不敢睡死。半夜,聽到一聲低吼,我馬上過去看,痰盂里接了很多鮮血。韋叔人性如烈火,近在咫尺沒有看到兒子,急得吐血了,我安慰一番,稍好一些。
第二天我約上正在參戰的淄博籍戰友陪同,師氣象排排長董汝傳從師醫院找來了救護車,25團的蒲東春、司志崇。一同去祭奠。這天正好是國慶節。 我們一行人進到陵園,只見悲風習習,愁霧淡淡,日無光輝,冥冥中好像韋忠奎知道父母、親人要來。我們很快找到了墓址,此時李子樹已長大,能為烈士擋風遮陽了。 一家人撲倒墓上,抱著墓碑,淚流滿面,放聲大哭。我們戰友也陪著落淚。戰友們一邊擺好花圈、供品、點上香。斟上酒。一邊去勸著老人家,我在一邊照相。過了一會兒,平靜下來。
韋叔說:「侄啊,我想把忠奎兒起出來帶回去。」
我一聽大吃一驚,忙說:「這可不行,起走了不在烈士陵園,就不享受烈士待遇了。」當然沒有這條規定,情急之下我現編。
「享不享受我不管了,我一定把他帶回去,他才21歲,沒有娶媳婦,把他帶回後,給他娶個陰親,地下相見時,他也不會埋怨我了。」韋叔堅定的說。
我只好說:「叔啊,您這是為難我了,事先不是講好了,只來掃墓,不提別的要求嗎?如果您起走了烈士的遺骨,我怎麼向部隊交待。」
其他戰友也幫忙勸說。最後,韋叔放棄了這個念頭。凄涼的說:「唉,孩子,我不為難你了。」 一炷香盡,我提議走,怕老人家身體出問題。
韋叔不同意,說:「再讓我和兒子待一會吧,這輩子還不知能不能再來了。」
只好聽他的了。又過了許久,韋叔說:「燒紙吧。」我們把黃裱紙燒了。
韋嬸脫下自己的上衣,用手拖在地上,圍著墳墓轉圈。一邊轉一邊呼喚:「兒啊,跟娘回家吧,兒啊,跟娘回家吧。」
左轉三圈。右轉三圈。看到此景,叫人肝腸寸斷。 這是我們家鄉的招魂儀式,逝者的魂魄聽到親人的呼喚,就隨親人回到家鄉,不在外做野魂孤鬼。最後,我們給烈士三鞠躬,一步一回頭,悲痛的離開了憑祥南山烈士公墓。出大門時,太陽露出了光輝。
81年國慶節和烈士弟弟韋忠教在墓前合影
三祭英靈打靠矛、李樹成林護忠魂
1983年12月初,家屬臨時來部隊,因路途遙遠,兒子小,已三年沒來部隊了,打算休三個月探親假。可是到了84年初,邊界形勢陡然緊張,團司令部決定由我帶領偵察排、測地排等40人組成的先遣分隊先期到達作戰區域。團首長由副團長張貴祿帶隊。
明確出發日子是84年1月27號。也就是臘月廿五齣發,我就跟妻子講:「我帶兵出發後,你和孩子在部隊過年吧,你如果此時回去,車票不好買,乘客多,到家正好春節前,告訴家人我去打仗了,一家人就過不好年了,不告訴家人,家人會認為我們夫妻鬧矛盾,不然快過年了回來了,也過不好年,不能給家人添擔心。」妻子聽我的,就決定大年初一回家鄉,此時好坐車,乘客少。
臘月廿五早上三、四點鐘,賢惠的妻子起床給我包水餃。我們家鄉風俗「送行餃子接風面(條)」。我起床吃完水餃,通訊員來家屬區幫我拿背包,此時兩歲多的兒子正在玩我的手槍備用彈夾。看到黃色的子彈感到新鮮,我要走向他要,他不給,我著急走,一把奪了過來出了門。走遠了,還聽到身後兒子在哭。
到連隊後,隊伍已集合起來,我在點名,強調乘車注意事項。此時天已漸亮,妻子抱著兒子來給我送行,兒子還為我拿走了彈夾在哭,妻子也在抹淚。一邊是軍人神聖使命在召喚,一邊是親人離別的難割捨。此情此景,不是經歷過的人很難體會到箇中滋味。有前來送行的同鄉戰友把妻子勸了回去。
我帶先遣隊於1月30號到達廣西夏石車站。然後到龍州下棟第三中學。2月2號大年初一,我在廣西、妻兒在廣東、家人在山東,一家三地共同度過了84年的春節。
84年4月2號,靠茅山炮戰打響了。到5月12號停止射擊,共40天。我先後在428高地、561高地、569高地執行偵察任務。我152加榴炮兵群四個營先後對靠矛山、扣考山、考丁山、578高地、597高地、敵人縱深內目標進行炮擊。取得了輝煌戰績。
戰鬥結束後,我有三個意願,一是到憑祥給韋忠奎掃墓、二是到水口給參謀長龔顯發等18名戰友掃墓,三是到蛤蚧村去看望一下老房東。但是時間不巧,水口方向沒去成,房東家也沒去成,只去了韋忠奎的墓地。
84年5月18號,我帶車去憑祥辦事,叫上了偵察排長向明、司務長廖光勝、同鄉二營接力技師董占臣。一同去了南山烈士公墓。時隔三年,陵園的李子樹已經成林,把整個陵園覆蓋住了,保護著先烈的忠魂,找不到烈士墓了。我說了大概方向,大家分頭找,終於聽到向明喊:「找到了」。來到戰友墓前,只見芳草萋萋,李樹婆娑,不由悲上心頭,我動情的說:「忠奎,我來看你了,今天一別,不知何年再來看你。」給戰友上完了供,三鞠躬,又在墓前留影,離開了烈士陵園。
84年打靠矛山在墓碑前留影
自從戰友犧牲,我每次探家,先到自己的小家,然後回老家看父親,再到韋忠奎家去看望老兩口,每次老人家都很傷心,我也難受。
轉業回地方後,我舉家外遷,不能年年去看烈士的父母了,最後一次是在98年夏天,我有事回老家,去了烈士家裡,看到老兩口蒼老了很多,韋嬸有些糊塗不認人了。半天沒認出我來,但是每天還是打掃犧牲兒子的房間,韋叔說話也失去了洪鐘般的聲音,說了一會話,我又去戰友的房間,看到和18年前第一次看到的一樣,絲毫未動,一塵不染,就像戰友剛離開房間一樣。我給戰友三鞠躬,退了出來。幾年後老家有人來說韋叔已去世,享年才70多歲,聽後我唏噓不已。
近幾年,韋忠奎母親也隨子女搬到城裡居住了,老人家在子女的精心照顧下,身體很好,連續幾個春節,我都去看望了老人家,老人見到我,特別高興,就像見到了犧牲的兒子一樣親。
寫此文章用了20多天,翻出發黃的日記,查找三次掃墓的經過,和一些事情的時間節點。又打電話跟有關戰友核實具體情節,寫到動情處,也可能人老感情脆弱,自己不能控制,淚流滿面,只好停筆。
我只想讓世人知道,在漫漫歷史長河中,有一個年輕的戰士,為了捍衛共和國的尊嚴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有一個老軍人,在巨大的失子之痛中,挺直了脊樑,有一位慈母,明知兒子再也回不來了,但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打掃著兒子的房間。
《孫子兵法》開篇:「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講的是戰爭是國家的重要大事,需仔細審察,謹慎對待。一場戰爭,對國家是一個傷疤,對烈士一家,是一輩子的傷痛,烈士或是孩子的父親,或是妻子的丈夫,但一定是父母的兒子。骨肉至親,如何能忘!
我們珍愛和平,但決不懼怕戰爭。本人雖已年過花甲,但只要祖國一聲召喚,仍願橫刀立馬,奔赴沙場。習總講得好:我們不主動惹事,但是我們也不怕事。前一句講的是我們熱愛和平,後一句講的是我們有底氣。只有全國人民緊緊團結在以習近平總書記為首的黨中央周圍,形成巨大的合力,強大到使敵人不敢和我們交手,不敢惹我們,處處巴結我們。這也許是更高層次的不戰而屈人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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