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絕虐童，需提升社會整體養育水平

此文是攜程事件後構思的，只針對打罵兒童，不可想像的喂葯、扎針及更嚴重的變態事不在討論之例。

構思此文的原由是一個朋友圈：幼兒園虐童，人們義憤填膺，父母打罵孩子被看作理所當然……

我自己在帶孩子的幾年裡，也不時在街頭小區見到對著孩子發脾氣、氣急了下手狠打孩子泄憤的。對著孩子沒頭沒腦的手打、腳踢、推搡都有見到。

那些爆出來的虐童視頻，不知道有沒有家長看了後以為，視頻里的老師就是某個時刻的自己。

我認為，那些虐童的老師，也可能是虐童的家長——她不是刻意針對別人家的孩子，她也是這樣帶自家的孩子的。

今天還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我卧底四家幼兒園的故事】，看後深有同感，推搡孩子、冷暴力、發脾氣等是我們這一代成長過程中的常見要素，人要做到內心平和寬容需要時間的沉澱，絕非看一兩本書，幾次幾十次培訓可解決。換句話說真正的好老師的培養是很漫長的（如果沒有學習意願甚至是培養不出來的），而天生成長環境優良的好老師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方面，在普遍原生家庭環境不如意，人們學習意願低下的現實情況下，找到、培養出優秀的幼兒教師，確實極為艱難而漫長。

曾參與過某新教育培訓，在聽課的某些時刻，我依然能感覺到做了幾十年教育的主辦人由內而外散發的憤怒與燥動。自己在最初兩年也不時的沉不下來，最後是一個案例的完美解決讓我內心開始趨於平靜，即使如此，我依然偶有不平靜的時刻。

有文章說，只要工資開的足夠高，保證了老師的安全、體面生活的需要，就能解決教師素質問題。

看過一篇文，分析飯店裡的學徒廚師工資往往遠低於服務員的原由。因為準廚師們能預見自己學成後的高工資，所以，可以接受延遲滿足。

而據我目前的經驗，幼師隊伍里有學習意願，能接受延遲滿足的人極少，與需求嚴重不符。接觸合作過若干個老師，能對陳列在柜子里的幼教書籍感興趣並能拿起書如饑似渴學習的鳳毛麟角。

更何況，成為一名優秀的幼兒教師，絕不是在大學校園裡弔兒郎當學習幾門專業課就行，也不是今天參加某某培訓，明天聽個講座，後天刷幾篇微信文章，上課前在網上找找教案就行。

2006年，未生育孩子甚至想過丁克的我，接觸到人生第一本與幼兒教育有關的書《愛和自由》時，彷彿看到了新天地。而天天與孩子接觸的幼兒老師卻視而不見滿櫃的幼教書籍。

她們對幼兒沒有興趣，更沒激情，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是想當然或僅參考年資長的老師的解決方案。在信息獲得如此便利的情況下，居然很少有人會去查詢一下孩子如此這般的行為原因是什麼，如何做能真正解決問題。

曾有機構帶著十幾個老師，穿城而來聽我的【理解並協助孩子的成長】講座，年輕的女孩們一進門，首先問哪兒有電源用手提，然後一個個拿出手機，你講你的，她玩她的，沒有疑問，沒有交流。

14年就在我們園裡的蘭妹兒，我和她媽媽是好朋友。那時周末基本在一起，帶孩子出去玩，吃飯，聊天。今年上半年因為我們搬到南門，蘭妹兒還剩下半年，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在當地找了個新開的公辦幼兒園（老園沒名額），主班是一個經驗豐富，生養過孩子的老師。蘭妹兒上學的幾個月里，結識了新朋友宣宣，宣宣目前還在幼兒園學習。最近老師動輒傳喚家長告狀，宣宣媽來諮詢我，我問老師建議她如何做？家長說老師只告狀，也不知道怎麼辦，建議她去找蘭妹兒的媽媽諮詢。這是一個有點年資的公立學校幼兒老師。

和同行也有交流，大家的普遍反應是，不是不願意給高工資，真碰到了那種心目中的老師，是願意花錢留人的——可是很難碰到。我相信那種專業的幼兒老師，是能拿到高工資的。

有個同行，有足夠開四個班的場地，卻只敢招兩個班的人，因為找不到足夠多合適的老師。

所以，幼兒教師素質提高，絕不是提高工資可以解決的事情。

另一方面，家長對教師的要求彈性極大。

許多人在相關報道的下面評論：「帶孩子就是要有耐心和愛心。」許多家長也會說：「你真有耐心。」可是，幼兒老師，真不是有耐心，而是理解——因為理解，所以慈悲。你理解孩子為什麼會這樣，他行為背後的需求是什麼，然後以雙方都滿意的方式滿足他的需求，只有這樣，才是師生間的可持續良好互動。而耐心是會耗盡的，當耐心耗盡的那一天來臨（這一天會來的很快），不是虐童就是離開。

所以，幫助老師理解孩子，應該是幼教機構最重要的任務，可是，這部份職能，許多機構是缺失的。

為什麼機構不關注這一塊？

家長的育兒水平決定著機構對教師的要求。

• 看孩子，保證生命安全；
• 照顧好孩子的生活起居，吃好吃飽；
• 吃好玩好，心情愉快；
• 協助孩子各方面能力的發展

隨便列個幾條，就代表幾種不同的家長要求。家長送孩子上幼兒園的目標不同，他挑選機構的側重點就會不同。當家長的教育目標明確、立足長遠，相應機構——至少商業機構是會立馬調頭做專業的事。那樣，有心向學的老師有更多成長的渠道與空間。

家長與機構是一個相互牽制，互相促進的關係。家長養育水平高，能作出獨立理性的選擇；有能力的機構多做一些教育普及工作。這樣相輔相成，社會的整體養育水平才會水漲船高。

健康的社會取決於健康的個體。

所有有能力有見識的家長、機構都應該齊心協力，將孩子生存的大環境建設好；孩子的生存環境好了，他長大後的生存環境才會好。不然，即使自家孩子成長的再好，若他周圍都充斥著心理不健康的人群，他依然不會擁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