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冬天,我們流連於西澳那片無人的海岸線

冬天到了,雨季來了,工作了三個月的我們存了一小筆錢,便踏上了西南澳的換宿之旅。這個季節降雨很多,天氣濕冷,遊客寥寥無幾。我們穿過農田、森林、河流和海岸,感受到了無邊的壯闊和寂寥:路上只有一輛車,營地只有一頂帳篷,沙灘上只有兩串腳印,森林裡只有兩個聲音……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伴隨著無邊的大雨傾盆、蟲鳥鳴唱、海浪咆哮、樹葉凋零。

這是我們的旅行路線,一個月來回,在西南澳繞了一個小圈。

Mandurah(曼哲拉)

在Mandurah市中心以南50公里處便是佔地12000公頃的Yalgorup national park(耶格羅普國家公園)。沿著老濱海公路行駛,在Mount John Rd上有一個觀景台,可以看到著名的Lake Clifton(克利夫頓湖)里特有的一種礦石,叫Thrombolites(銻銅礦)。這些礦石源於地球上某些最為古老的有機物,其岩石結構在3/4月份水位低時最容易看見。我們去的時候水位已經沒過礦石表面,穿過長長的木棧道可以看到這些滾圓的的礦石從湖邊一直長到湖中央。

當晚就在這個湖邊的一處私人露營地落腳,開始了我們在澳洲的第一次露營。

我們趁著天還沒黑,按照說明書搭帳篷、充床墊、鋪睡袋、用自備的卡式爐生火做飯。周邊有幾輛破舊的房車,大家好像都相互認識,懶散地打著招呼,並向我們投來奇怪的目光。由於第一次露營,激動興奮也沒多想,吃完飯天一黑就躺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邊房車裡的人便開始挨家挨戶集體串門,光著膀子的漢子,衣衫不整的女子,狂吠不止的大狗和不斷哭鬧的孩子,從這個房車走到另一個房車,從一小群人壯大到一支隊伍。我倆有點害怕,草草收了帳篷便匆忙離開,生怕進入了真實的狗鎮。後來才知道澳洲有很多人常年住在營地里,付很少的費用,睡在輪子都卸掉的房車裡,和周圍的人過成了鄰居。

Busselton(巴瑟頓)

Busselton小鎮低調又質樸,街上的建築古老又鮮活,街頭的青年熱情又狂野。全長1841米的Busselton Jetty(巴瑟頓長堤)從潔白的沙灘直通海里,遼長悠遠。我倆在夕陽下沿著長堤前行,看堤上成群的海鷗和漸漸落入海中的夕陽和晚霞,直到堤上燈光亮起。冬天猛烈的海風吹走了浪漫,吹出了鼻涕,把我倆吹回了海邊。

當晚住在Busselton Villas &Caravan Park中,露營地乾淨整齊。由於是淡季,除了稍遠處的幾輛房車,偌大的營地只有我們一頂帳篷。我們把帳篷搭在一棵大樹下面,從長堤回來後,拖著鼻涕洗了個熱水澡,到廚房裡吃了一鍋麵,然後穿過一片漆黑,躺倒在亮著橘色小燈的帳篷里,看看透過大樹眨著眼的星星,嘴裡不禁念叨著:天階夜色涼如水,卧看牽牛織女星。

Walpole(沃爾波爾)

Walpole小鎮已經屬於南部海岸,碧海藍天和光滑的沙灘演繹出了絕對的壯觀。冬季人少風大,雨多雲厚,置於其中,腦海中無數次閃出「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畫面。

從walpole開始,我們便開始了換宿之旅,空閑的時間我們基本都流連在各種無人的狂野海邊。

Conspicuous Cilffs(顯著崖)

這是個有木棧道和山頂觀景台的絕美海灘。忍受著海水的冰涼,光腳沿著細膩光滑的沙灘一直走到遠處的礁石上,一個大漢光著腳丫在安靜地釣魚。手腳並用爬上高大陡峭的岩石頂,顫顫巍巍地望著下面咆哮的海浪一遍遍把自己撞成粉末。兩人坐在大岩石上,直到濕透的褲腿被冷風吹乾,才在夕陽下起身回家。

Mandalay Beach(曼德勒海灘)

Mandalay Beach因1911年沉沒於此的挪威三桅帆船Mandalay號而得名。從Walpole沿著1號路向東15公里後向南,還要經過8公里的礫石路才能到達。去海灘的路上大雨傾盆,到了海灘又等了一個小時雨才下成了細絲,於是冒著寒風頂著烏雲下了車。

然後天地之間就剩下了我,和他。

踏著被沙子埋沒的木棧道從懸崖上下到海灘,翻滾的黑色烏雲,奔騰的無邊海浪,夾雜著細雨和狂風一起縱情咆哮。脫鞋,牽手,兩串腳印和幾隻海鳥,嚇跑了礁石上的一群螃蟹。

在這壯闊寂寥得令人詞窮的天地之間海浪之邊,本以為「海誓山盟,海枯石爛,天涯海角,地老天荒…」這些爛俗卻悠久的誓言一定最應景,我們也會深情地望著彼此,大聲喊出內心的告白……

結果我倆對著一堆堆畸形的大礁石指點了一下午,討論會不會有人在這些大石頭上殉情……

Giant Tingle Tree(巨型叮咯樹)

這棵擁有400年歷史、被大火燒成中空還依舊存活下來的大樹就像個精靈一樣,底部中空,樹頂依舊茂盛。被燒空的樹洞可以容納幾十人。

Denmark(登馬克)

Greens pool(格林池)& Elephant Rock(大象岩)

位於鎮西20公里的William Bay National Park(威廉灣國家公園)是一處旅遊勝地,即使在多雨又寒冷的淡季,也想一頭扎進Greens pool那綠得一塌糊塗的淺灣里。光滑的沙灘踩不出腳印,巨型的大石頭捉迷藏要找好久。拎著午餐包爬到高處,周圍的岩石像一群在海邊漫步突然石化了的大象,敦厚老實。鋪上浴巾,拿出午餐,吹著海風,饞著海鳥,好想突然被石化。

Ocean Beach(大洋海灘)

Ocean Beach是衝浪和釣魚者的最愛,我們到的時候正好風雨交加,衝浪者們在洶湧的巨浪里翻滾跳躍。沒多久雨過天晴,太陽從烏雲中鑽出來,大彩虹彎彎地籠罩在海面上。我們走到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巨浪拍出一片碎花,一條大鯨魚就那麼突然又溫和地躍出海面。光亮的大尾巴扇子一樣在水面滑成一道道弧線,噴出白白的柱式小噴泉。彩虹巨浪下偶遇鯨魚,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像。

Alpaca Farm(羊駝農場)

雖然在澳洲遇到了很多野生動物,當看到農場里嗷嗷待哺的小羊羔、爭先恐後伸著舌頭討吃的牛羊、盯著飼料咬手拱屁股打噴嚏的呆萌羊駝,心立馬就被融化了。

在這個農場里還發生了件尷尬至極的事。經過考拉區時,看到一隻大考拉扒在樹上酣睡,一位工作人員立馬過來問我想不想摸摸它,當然想啦!然後工作人員讓我站到樹底下的小檯子上,輕輕地順著毛撫摸。我站在小檯子上掂足了腳尖才勉強摸到考拉的屁股。可能是太激動,我的手剛碰到熟睡的考拉屁股,就放了一個毫無徵兆、異常響亮的屁。我愣了兩秒鐘,尷尬地對工作人員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收起了放在考拉屁股上的手,從檯子上爬了下來,跟人家道謝後恨不得飛出農場。感動的是,工作人員由始至終都掛著禮貌的微笑,連醬油也一臉淡定。我一邊疾步走一邊捶胸頓足不能自已:「剛才怎麼就能放了個那麼響的P!」

醬油愣了三秒:「那個P不是考拉放的么?!」

他指著這個笑話年輕了好幾十歲。

Albany(奧爾巴尼)

Gap(裂口) & Natural Bridge(自然橋)

在一個難得的晴天去了Torndirrup National Park(托蒂拉普國家公園)。Gap是懸崖巨石中的一道天然裂縫,奔騰的激浪撞擊在懸崖峭壁上,聲音之大浪花之瘋狂構成了一道奇景。Natural Bridge也是天然的岩石,在海浪的不斷拍打下,由於結構逐漸疏鬆,巨大岩石下方被穿出一個孔洞,像一座天然的石橋,滾滾的海浪在橋下奔騰。

Albany Wind Farm(風力電場)

偌大的風車在起伏的群山頂矗立,陽光灑在其下的綠樹林上,縹緲地轉啊轉,像夢境一樣。站在山頂,四周是懸崖峭壁,海浪在腳下幾十米處翻滾咆哮,湛藍、清澈、狂野,在陽光下激起的浪花折射出一道道彩虹。沿著幾百級陡峭的木階下到海邊的大片礁石上,瞬間被海浪激起的水霧籠罩起來。眼鏡上全是細密的水霧,耳邊也只剩下巨浪的轟隆聲。

當晚冒著小雨來到位於海邊的BIG4 Emu Beach Holiday Park,這是我倆在澳洲最喜歡的露營地之一。每個小場地周邊都有一道矮矮的石頭圍牆,像被露營地攬入懷中;穿過一條十幾米雜草重生、隱約可見的小路便是海灘,晚上在帳篷中聽著細密的雨聲和大海轟隆的咆哮聲,可以睡得特別沉。

當晚吃的烤雞,由於太黑,沒找到垃圾桶,便把雞骨頭裝在袋子里暫時放到了小石頭圍牆上。晚上還沒睡,就聽到圍牆上的袋子窸窸窣窣響個不停,掀開帳篷探頭一看:一隻肥肥的大老鼠正忘情地啃著袋子里的骨頭!周圍還有三隻大老鼠在奔向骨頭的路上!我倆一下子睡意全無,爬出帳篷到拿著手電筒來到了圍牆邊,這些刺蝟大的老鼠用兩隻前爪抓著骨頭,歪著頭瞪著眼盡情地啃,直到我們看累了也沒逃。早上起來時圍牆上只剩了個被咬得破爛不堪的袋子。

Pemberton(彭伯頓)

去Pemberton第一件事就是去爬火警樹。火警樹的樹上釘有鐵欄杆一直旋轉延伸到樹頂的瞭望台。最初人們爬到樹頂的瞭望台來觀察遠處的森林火情,現在已成了世界各地遊客的挑戰對象。

Pemberton有三棵火警樹。那天恰好是醬油生日,他選了最高的一棵—68米的Dave Evans Bicentennial Tree(戴夫伊萬斯兩百周年紀念樹)準備爬上去紀念一下。恐高的我爬了五級就手腳發抖頭暈目眩,連滾帶爬地下來,聽醬油來自樹頂的顫抖的聲音。

Augusta(奧古斯塔)

Hamelin BayBeach(哈梅林灣沙灘)

從Pemberton趕到Augusta時已近傍晚,狂風大作,牛羊群在農場里也抱團了。駛向要露營的Hamelin Bay Beach的路上全是被風吹斷的大樹枝,要不斷地把落在路面上的大小樹杈拖到路邊才能繼續前行。

到Hamelin Bay Beach時風力又升了好幾級,下車去看據說在海里成群的Ray(鰩魚),那時已經身不由己了,風推著我們一路小跑顫顫悠悠地去往沙灘。被狂風掀起的成片細沙撞擊在臉上,睜不開眼張不開嘴,無法呼吸。我倆相互挽著,艱難地轉身,閉著眼摸到了車裡。全程兩三分鐘,臉上火辣辣地疼,掏出了半褲兜沙子。

當晚的露營地就在海邊,我們找了林子中一個背風處安頓了下來。聽了換宿的房東Gwen的建議,在這個狂風怒吼、大雨傾盆、海浪咆哮的晚上,我們嘗試了在車裡過夜。

安頓好時天已全黑,兩人到漏雨的廚房煮了一鍋麵,在空無一人的廚房大院兒,挑了兩個沒被打濕的凳子,和著狠狠砸著鐵皮頂的雨聲,就著吐司和果醬,吃得熱氣騰騰。放在以前,單是這個定格的畫面,我都會覺得自己無比心酸可憐。可真正體驗時,竟然覺得這個睡在車裡的雨夜和簡陋廚房的那一鍋麵,絕對是人生中一個不可多得的溫馨體驗。

第二天早上風平了浪也靜了,沿著沙灘走上了石頭山,還是沒看到「成群的Ray」,但是那沒人的山頭,廣闊的藍天大海和跳出來的火紅的太陽,又讓我們擁有了一次全世界。

Cape Leeuwin Lighthouse(陸文角燈塔)

這個印度洋和南大洋兩洋相交的地方,被浪漫地稱為天涯海角。奔著這個真正的「海角」,我倆在狂野的風雨中被淋成了狗,雖然沒有看到兩洋相交的界限,也沒有想像中的涇渭分明,終於和燈塔合了影,記錄了天涯海角到此一游。

Dunsborough(戴士柏)

到這個小鎮就是為了看看西邊那個小角落上的Cape Naturaliste Lighthouse(納多魯利斯角燈塔),但和這個燈塔有緣無分。到達小鎮時已是傍晚,迎著夕陽開向了叢林中通向海邊的路。由於我導航失誤,在一個岔路跟燈塔擦肩而過,導到了更遠的角落。掉頭時下起了大雨,天已擦黑,想著晚上住宿還沒有著落,只能眼睜睜留下一個小遺憾。

當晚的住宿是在澳洲感到最為無家可歸的一次。我倆都有個毛病,如果太陽下山時落腳地兒沒定,就會心慌慌滿臉憂慮。等回到Dunsborough小鎮時遊客中心已經下班,手機上搜了好幾個公園一樣的地方開過去都有明文規定禁止露營和過夜。此時天已全黑,手機和充電寶沒電,沒有車載充電器,只能憑著印象又一路開回了鎮中心。漆黑的夜,下著淅瀝的雨,外面冰涼濕冷,我倆無家可歸,臉上的焦慮越來越濃,馬上要突破我倆的心裡防線。就在我倆打算放棄之前約定的小挑戰:「在澳洲一年不住旅館」時,一家辦公室亮著橘光的露營地出現了!我倆欣喜若狂,幾乎是衝進了無比溫暖的辦公室。忘記了一晚的價錢,只記得高興過頭的醬油由於太激動還跟人討價還價了兩元錢……

那晚由於下雨依舊睡在車裡,旁邊就是廚房和衛生間。兩人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跑到廚房,搬出番茄醬黑胡椒,熱了中午剩下的一份魚薯,用微波爐燒開的水乾杯,慶祝兩隻倦鳥終於歸巢。

這一路經歷了太多的絕美壯闊,逐漸地我們不再局限於打卡式旅行,開始覺得這段旅程沒有起點,沒有終點,只有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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