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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史-生如夏花-嗣子之謎

嗣子之謎

收留大邑商的逃亡貞人,夏人有了文字。

有了文字,也就有了宗教。

在掌握文字之後,文王命姓,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基於氏族社會的組織結構。

此時的夏人,已經完成了從氏族聯盟,到國家的轉型。

關於文王的事跡,在史書上,可以說多,也可以說少。

《詩經》的多數篇章,本是御用文人對周人列祖列宗的歌功頌德。

關於文王的記述不少,雖不能說毫無史料價值,但價值也不能說有多高。

《尚書·商書·西伯戡黎》用商國大臣之口指責紂王昏庸,以反襯文王,即文中西伯,的高大,顯得有些無厘頭,幾無可信度。

《尚書·周書》中雖然多次提到文王,但除了讚美,對文王事跡基本沒有述及。

至於《墨子》、《孟子》、《呂氏春秋》等,相距文王生活年代已經非常遙遠,他們筆下的文王,不過是在爲其理論服務而已。

又應了那句老話:所有的歷史都是現代史。

《古本竹書紀年》關於文王之父王季的記載有七條,而關於文王卻只有一條。

《竹書紀年》雖然原本已經散失而成了一個輯本。

但是,文王事跡,只要《竹書紀年》涉及,後世一定是要引用的。

因此,《古本竹書紀年》只有一條文王的記載,只能說作爲原本的《竹書紀年》中關於文王的記載,本來就很少。

《古本竹書紀年》云:帝乙處殷。二年,周人伐商。

《尚書·周書·無逸》云: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

文王在位五十年。

文王與帝乙同年繼位,帝乙二年,也即文王二年。

剩下的四十八年,文王做什麼了?

這其間,可能永遠無法搞清楚的事情很多,關鍵問題如下:

其一,文王伐商,大邑商難道就沒有反擊嗎?

其二,作爲夏人的嗣子,伯邑考是怎麼死的?

其三,姬姓的武王如何成爲了文王的繼承人?

其四,周公何時得到其封號,又是何人所封?

如果曾經有一場夏商之戰,結果是商滅夏,那麼這些問題都能得到圓滿的解釋。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勝利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勝利,更是爭奪繼承權的勝利。

周公和成王的歷史被後世篡改,鐵證如山。

那麼,周王室的史官難道不會刪改文王的歷史嗎?

特別是姬周如何取代姒夏,這段歷史一定是要被深埋起來的。

如此才能打造出從太王,到王季,到文王,到武王,到成王,這樣一段姬姓的周人歷史。

爲了姬姓周王室的千秋萬代,改寫一段歷史又算得了什麼呢?

讓我們依靠推理,來還原那段消失的歷史。

文王二年,夏人伐商,大敗而歸。

但商人又豈肯就此善罷甘休?作爲天下共主,大邑商的臉面何在?

只是在商人的後方,有更加緊迫的敵人,東夷。

所謂東夷是指商周之際,生活在黃河流域下游的氏族和氏族聯盟。

甲骨卜辭中並無東夷一詞,又是大師們創造出來的說法。

真是夠了,姑妄從之吧。

東夷距離商人,要遠比夏人距離商人,近得多。

後院失火,豈可坐視不救。

帝乙、帝辛,兩代商王,一直致力於對東夷的爭伐。

對東夷的戰爭越久,東夷就能越多地學習商人的戰法,也就變得愈加難以對付了。

當商人騰出手來的時候,終於開始了討伐夏人的戰爭。

帝乙在後院滅火的時候,文王當然也沒閒著。

伐商失敗之後的文王,致力於學習文字和占卜,創立姓制以完善夏人的組織結構。

同時,討伐四方。

《尚書大傳》云:天乃大命文王。文王受命一年,斷虞芮之質,二年伐邘,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畎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

《尚書大傳》是西漢伏生所作。《尚書》能夠歷經秦火,楚人一炬而殘存下來,靠的就是伏生,可以說伏生是保護中國文化的一大功臣。

伏生是秦漢之際的人,無疑是讀過全本《尚書》的。伏生在其《尚書大傳》中,對周公七年的描述是相當準確的。

但是即使是全本《尚書》,也沒有記載多少文王事跡。那麼伏生對文王七年的描述,又是出自什麼典籍呢?

出自《詩經》?《詩經》中可是沒有文王紀年的。

至於說到文王受命,不過只是一個宗教儀式。

正如周甲H11:84所契刻的那樣,卜問上天,夏國是否可以取代大邑商。

(參見《周甲一例》)

文王二年,夏人伐商,反旗早就立起來了。

這個宗教儀式的意義,大概是在於自立爲王。

文王受命和文王紀年沒有多少關係。

《尚書·周書·無逸》云: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

是說文王在中年時候承受天命,自立爲王了。

帝乙伐夏的場戰爭開始時間,大約是在帝乙末年。

此時,經過文王受命七年,文王大概已經作古了。

伯邑考繼位。

所謂文王在位五十年,不過是爲了掩蓋伯邑考繼位的史實罷了。

帝乙伐夏,這一戰的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夏人大敗。伯邑考被殺。

《尚書·周書·多士》云: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

所謂成湯革夏。

《古本竹書紀年》云:湯滅夏以至於受,二十九王,用歲四百九十六年。

對一個沒有文字的民族,能夠知道五百年之前發生的事情。可能嗎?

《尚書·周書·多士》是一篇訓誡商遺民的誥文,當著商遺民的面,編造一個遠古神話,說你們的老祖宗革了我們老祖宗的命,糊弄小孩呢,誰信呀?

合理的解釋是,成湯,甲骨卜辭中,又作大乙。

後人把帝乙篡改成大乙,再寫作成湯。

《尚書》是一部傳抄下來的書,這種改動,如果有意爲之,太容易了。

並不是大乙革夏,應當是帝乙革夏。

帝乙伐夏,殺掉伯邑考之後,如何處置夏人呢?

《尚書·周書·多士》云: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

大意是說:夏人被挑選在王庭任職,有的在百官中任職。

難道是殘余的夏人還都陞官發財了?

當然不是。

殘余夏人中的氏族貴族,通通被帶回大邑商,苦役倒還不至於,但至少是人質。

至此,完成了殷革夏命。

由此,伯邑考角色轉換,成了夏桀。

伯邑考是個奇怪的名字,或者說是個沒有名字的名字。

《逸周書·世俘解》中,這個名字記作邑考。

伯的意思是老大,邑的意思是城邑,考的意思是老,引申爲尊者的意思。

家中老大,城中尊者。這是什麼名字?

而桀又是一個很殘暴的名字。

桀者,從舛在木上。會意。木者,樹木也。舛者,兩足也。謂裂人肢體,置其兩足於木上也。故,桀者,裂人肢體也。

桀,與其說是個名字,不如說是其死後的謚號。說明這是一個殘暴的人。

難道桀就是伯邑考的謚號嗎?

周公在《尚書·周書》中,已經這樣稱呼桀了。

在《尚書》中,還沒有像後世那樣,給桀編造出一堆的惡行。

《尚書·周書·立政》云: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後。

大意是說:夏桀登上王位,就不用先王的官員,只是任用那些暴虐的人,所以無後。

難道伯邑考是一個殘暴的人嗎?

而在後世的傳說,例如《封神演義》中,伯邑考是一個可憐的人。

伯邑考的事跡已經很難說清楚了。總之,成王敗寇吧。

姒姓的夏人被徹底征服了。

那麼,剩下的爛攤子由誰來收拾呢?

帝乙決定,交給姬姓的夏人。

由此,武王繼承了文王的事業。也繼承了文王的爵位,西伯。

同時,帝乙又給兩個人封了爵。

一個是周公,一個是召公。

帝乙封的未必是公爵。公,應當是武王稱王之後晉升的。

周公的封號,不可能是文王或者武王所封。原因很簡單,周是商人對夏人的稱呼。

即使夏人承認自己是周人,但把這個名稱作爲封號,給自己的兒子或者弟弟,總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

不管是克商之前還是之後,文王或者武王都不可能給周公這麼個奇怪的封號。

這個封號只能來自商王。

周字的本義是密植。封周公一個主管農事的爵位,在商王看來,這很正常。

《尚書·周書·洛誥》云:汝往敬哉!茲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遠用戾。

這是《洛誥》中周公對成王說的話,大意是:你去洛邑,要敬慎啊!現在我要去勸勉農事了,這樣能使我們的百姓富足,就不會有長遠的憂患了。

可見周公在接受商王的封號之後,一生都以農事爲己任。

至於召公,更是一個奇怪的封號。

召者,從人從口。會意。人者,象人垂手而立之形。男性貴族也。口者,象人口形。人之口也。謂人以口呼之也。故,召者,呼也。

召的本義就是呼,直白一點,就是叫過來。

叫過來做什麼?招待呀。招待誰呢?當然是招待商人。

帝乙給兩個人封了爵位。一個周公,負責好好生產糧食;一個召公,負責殷勤接待商人。對於帝乙的想像力,真是不得不佩服。

在商人眼裡,夏人的首領伯邑考被殺,夏人的貴族做了人質,夏人已經臣服了。

但在姬姓的夏人,特別是武王和周公的眼裡,這是又一次仇恨的累加。

臥薪嘗膽,目標只有一個,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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