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王國維的《人間詞話》?

王國維論詞以境界為上:「然滄浪所謂興趣,阮亭所謂神韻,猶不過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為探其本也。」,於是駢文股詩皆不入其眼,以其所見真,探所知者深。他在王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之下評「此等境界,可謂千古壯語。」無不表現出理性思考與對詩詞感悟上深刻而完美的結合。

  王國維重「境界」,重「真」,重「自然」:「借不予意境上用力,故覺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終不能與於第一流作者也。」如晏殊之詞,獨上高樓盡,唯天涯茫茫,長路漫漫,秋風瀟瀟,天氣之涼怎能比上相思之苦,預言還罷,更無人聽,一切在無可奈何中變得更加無可奈何。

  王國維亦在書中說到的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也是一種對物對世界的觀念與態度,「何者為我,何者不為我,何者皆為我。」有歌待和,誰能和便和,無人和奈何,是他的赤子之心,也是他的無拘無束,更是他陶醉於哲學世界之時獨特的精神氣質,鮮明的中國哲人情懷——深思熟慮之後的海納百川。

  《人間詞話》中,傲身獨立著一位「馮延巳」,他於政治上平庸荒唐,為人奸佞險詐,若說言過其實,實則確也如此,而王國維卻獨愛他一手美詞:「高樹鵲銜巢,斜月明寒草。」評之「馮延巳之詞堂廡特大,開北宋一代風氣。」

如果可以這樣說,這便是大儒的「無拘」,無畏他是怎樣的奸詐荒唐,然其「獨造清語」,別洞房灑筳之風,於攝魂處揮寫詞語,細描微光;這便是藝術上的「無束」,縱旁人不解,更多諷笑,依舊興奮地作評於敞衫闊卧,於無人處寫下的「細雨濕流光」的疏散閎約。他睜著一隻眼睛讀詩,閉著一隻眼睛看歷史,將愛及溫和的嘲諷用來解放,又用玩世不恭的人文情懷和慈和寬容的款款目光注視,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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