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我不生猛，還很喪

在知乎瞎逛的時候，搜到了這個問題「 什麼樣的二十歲才生猛 」，看到熟悉的字眼，心頭一熱，趕忙把剛編好的蹩腳故事分享給大家，不吐不快。

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作幻光，誰便沉入無邊的苦海。

很多人都喜歡王小波，我也喜歡，儘管他又瘦又黑，其貌不揚，但仍抑制不住對他的敬仰。

相比其他熱愛小波的讀者粉絲，我只是一個萌新，還是大齡要剩的那種。想起自己無數次在地鐵上讀到他的文字大呼精妙的時刻，被他的才華和幽默逗得在公交車上笑出豬叫的時刻，總是要露出姨母笑。

有人送我《黃金時代》里最喜歡的文字：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我不喜歡這樣的多愁善感，可能這種本能排斥來源於自身與描述的無縫契合，來源於想要否認自己沒有生猛過就已經開始緩慢受錘、蒼白虛無的二十歲。

要說生猛，還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小夥伴掉進水塘，二話不說伸手就拽，炎熱的夏天，所有人嘴裡大聲喊著什麼，混雜著蟬鳴，我聽不見，和堂哥奮力解救了小胖，濕了衣襟和鞋子，忘了自己是個不會水的小姑娘，那是整天遊手好閒、無憂無慮的童年，也是我最生猛的六歲：爬樹、偷瓜、養蠶、除鼠、助人為樂、偷藏試卷，壞事（好事）全乾盡了；字都認不全的小學生，捧著契訶夫、托爾斯泰、莫里哀的作品看得昏天暗地，自以為讀懂了大師作品的造詣或是理解了斯嘉麗和白瑞德的感情，是十歲的我；和同學攀比著做吊環磨爛了雙手，酒精灑在暴露的皮肉之上刺痛熱辣的感覺直鑽心窩，卻只是咧嘴笑笑，是十二歲的我； 後來，我彷彿失去了知覺，麻木地過了十年。

年紀越大，越慫廢。小波又說：

人在二十五歲時，什麼事情都想干，但是往往一事無成。人在二十五歲時，腦子聰明，長得也漂亮，但是有時候會胡思亂想，缺乏邏輯，並且會相信一些鬼話。這不是我嗎？不是。聰明漂亮不是我，胡思亂想、缺乏邏輯才是我。

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受錘下去。

沒有人格的十年里，自己彷彿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黑暗中，可能腦內5-羥色胺含量太低，總是感到渾身喪氣，總是不切實際幻想自己像太陽般照亮所有，卻常被現實肆無忌憚打臉。沒有想愛的人，也常常食之無味，更不要說變成天上的雲，體重稱告訴我，你上不了天。

直到最近一年，讀到小波之後，突然倍感親切。也在逐漸明理、追求敞亮的過程里，感知到了更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好像二十多歲的我，也沒有完全被錘死。

清楚記得自己剛上大學那會兒，11月的東海邊，在漆黑的夜裡奔跑時的心率和滿嘴瀰漫的血腥味兒，目光所及都是模糊，遠處的風車剪影忽明忽暗，呼嘯的冷風抵消前進的速度，還猛刮過耳邊帶走我滿臉的汗水和十幾斤贅肉；畢業那會兒，認認真真擼了不下3遍下輩子都不會再碰的管理學第七版；堅持閱讀打卡，熬過三個月的痛苦後，閱讀不再是一件艱難的事，甚至能體會讀書的樂趣或者說，摸著了思維的樂趣的邊；有意識地去傳遞正能量，和內核朋友聊一切問題，不只是共情，還有落地計劃，何以解憂？不只有杜康；開始直面自己的人群恐懼症和間歇喪病，不給自己負面暗示，有些垃圾情緒不值得炫耀，更不是酷的，也不要帶給愛你的人。

我的前二十年里充滿了太多道聽途說的故事。聽說走就走的旅人講大漠孤煙里的冒險，看別人深海潛水時拍到的發光水母隨洋流漂浮，卻忘了自己吃成都紅色料理時被辣得涕泗橫流的模樣，也差點忘記聽到蘭波對力與美的宣言時內心多麼雀躍。

自由自在愜意快活，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這些生命里的感動都是真的，儘管去追逐那真實的光，無問西東。

直到我開始做自己的人生計劃，一時半會兒去不了冰島看極光，就先去日本學衝浪，體驗一把乘風破浪。體驗民宿，每天早起澆花，讀書和運動。清晨迎接東九區的第一縷陽光，感受太平洋帶著濕氣的風的溫度。

生猛是怎樣的？真實又是什麼？

我以為，哪怕站在閃亮的衝浪板上搖搖晃晃，也勝過我敲著鍵盤說這些冠冕堂皇。

最後，民宿是真實的自家民宿；解憂請來1933解憂雜雜貨鋪。還想與君共生猛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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