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了(四)
我連忙爬下板凳,將它收好摺疊好。把我可愛的望遠鏡也裝進背包里。然後從包里拿出那瓶已經不太冰的水捏在手裡。
我站在校門口等待。焦急又擔心。
看一個個人走出來,臉上有各不相同的表情。有些是考完一門後的舒氣,有些是考砸後的失落,還有一些是絕對的自信。當然,人表現出來的是什麼樣,和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終究不一樣。因為他們明白,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知道,就像有些表情,只能自己在心裡展現一下。
眼睛都看花了,但卻沒望見哥哥出現。
驕陽似火,灼燒著大地上的一切。路邊的某些野花都顯露出萎靡的模樣;她們虛弱地彎腰,嬌艷的臉早就沒有精神氣了,毒辣的熱氣直叫她們受苦。
「沒事吧,孩子。」只看到一個媽媽摟著自己孩子一直撫摸著他的腦袋。而那個男生,卻不知怎的,眼淚濕了整張臉蛋,通紅又黝黑。
「唉,哥哥怎麼還不出來?」我在嘴裡小聲嘟囔著,腳下的石頭被我踢來踢去的,最後倒是我暈頭轉向,而不是它。
「晴。」我聽見了哥哥喊我的聲音。
「你出來了,」我一轉身,拽著他的衣服。
「你臉怎麼曬得這麼紅,都有些過敏了。」他看著我的臉,輕輕地撫摸著。
我一下子抱住了他,連忙說「沒事的,沒事的,哥哥不要擔心。」
「我們去吃飯吧。」他拉起我的手往餐廳方向走去。
「這水給你喝。」我把水遞給他。他接過水,啟瓶正喝著。
而我似乎是任務完成了似的,突然渾身無力,腦袋發昏,眼前漸漸昏暗,隨後便不知有什麼事了,一點意識也沒有。
當我再次醒來時,正躺在爸爸的房間里。額上頂了塊冰涼的毛巾。
邊上一人也沒有。
我欲起身,剛坐起來,一陣吐意湧上來。我慌忙地穿上拖鞋,直往洗手間跑。
「嘔,嘔。」持續了好一陣,早上吃的稀飯和拌菜全都吐到馬桶里了。
白色和黃色混合在一起,直激著我的眼球。隨後又是一陣吐意。
我在水池上漱了很久口,洗臉,拚命地洗臉。之後才發覺清醒了不少。
「唉,這下不能看哥哥的第二場考試了,但願他順利。」我默默想著。
走出爸爸一股煙味的房間,來到廚房想找些可以食用的東西。
不經意間,卻發現桌子上有哥哥留下的便條。
我把便條從桌子上撕下來,看。上面寫著:「晴,你在家裡好好休息,桌上的飯菜等會放進微波爐里熱一下。哥哥會努力考好回來的,不必擔心我。」
看到這裡,我的臉上不自覺揚起一陣笑容。
把飯菜放進微波爐里。我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床上一片狼藉。睡衣和臟衣服都散在床上,還有幾本翹角的課本和英文書。
我把睡衣和臟衣服都扔到廁所的臟衣籃里去,然後把鞋櫃里幾雙臟鞋子都拿了出來。
隨後又嗅嗅身上這件衣服,上面浸滿了汗水的酸臭味,「唉,怎麼這樣呢?」我搖搖腦袋,頓時覺得自己像條可憐的流浪狗。
從微波爐里端出滾燙的盤子,拇指和食指都被燙得沒有知覺了;管不了這麼多,只是迫不及待開始吃起來。
餓是發自內心的感覺,想吐也是,當他們同時發生在一個人身上時,便有吃了之後沒過多久便湧出胃這幅場景,那食物原途徑返回,最後進入垃圾桶,送給體外的微生物消化。
吃完以後,我走向浴室狼狽地打開花灑洗澡,像清洗一條狗一樣清洗自己,心裡全是委屈。而委屈中惟有一道光,撒向心裡,那光,惟有我深知,來自哥哥,不知怎的,廁所里又有一陣莫名的寒風。
我把衣服洗好晾了一陽台,鞋子也曬好了以後——看時間,才發現這場考試也終於結束了。考試鈴在無形中打響,善與惡,優秀與差勁,就在此時分明白了界限。
我冷笑著,在從陽台外灑落進來的陽光前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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