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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歲陳思誠:商業電影王國里的「野心家」

拍攝現場的王寶強、陳思誠和劉昊然

  何小沁/文

  2月22日是陳思誠的40歲生日。

  經過一個星期的激烈角逐,《唐人街探案2》躋身春節檔票房冠軍,也成為內地影史第一部連續五天日票房破3億、最快破20億的電影。

  這大概是陳思誠送給自己最好的生日禮物。

  有人說,從《唐探1》中看到的是「驚艷」,而從《唐探2》中看到的是兩個字是「野心」。

  《唐探2》的昭然野心來自多個方面:

  去世界上電影工業最強的國家取景,在最繁華的都市地標上圈地跑馬車;

  進軍競爭最激烈的春節檔,與一眾香港大導演群雄逐鹿;

  影片兼容歡鬧喜劇與嚴肅推理,取悅了最大公約數的觀眾,也夯實了品質內核;

  引入偵探大賽和排行榜概念,建立起《唐探》的世界譜系……

  我們發現,僅僅經過兩部電影,《唐探》不僅成了一些產業文章中的原生「大IP」,甚至都要像漫威一樣,撐出一片偵探宇宙了。

《唐人街探案》宇宙,原創ip和續集的體面

  時間倒回到半個月以前,一切結果還是未知數。

  為了寫這篇文章,我連續跟隨了陳思誠幾天,進行了兩次既正式又很不正式的對話——這兩次,我甚至都沒見到他的正臉。他太忙了。

  第一次是在路演途中,我和陳思誠並排坐在一輛商務車裡,佔去了他春節前夕唯一一點小憩的時間,《唐探2》的路演集中在一個多星期內,有時一天他就要跑三座城市。

  第二次是在他工作室的化妝間,他背對著我,我們彼此和對方虛幻的鏡像對視,那是他24小時內的第20次專訪。跟隨他多年的化妝師似乎習慣了他化妝時的手舞足蹈,粉刷緊緊追隨著他的臉頰,上下翻飛。

  從琢磨導演處女作《北京愛情故事》時起,陳思誠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他嘗試過改變透支的作息,但發現改不掉。

《唐人街探案2》拍攝現場的陳思誠

  「我已經習慣於一種狀態了,你讓我完全放鬆下來,可能也不太可能。最重要的是,我還是有很多想講的事情,想把自己的想法都拍出來。我喜歡拍攝時候的生活,它已經變成我的生活方式了。」

  過去的陳思誠,曾是性情桀驁的學生,是眾說紛紜的藝人,有過他並不依賴的光環,也有他閉口不談的陰影。現在的他為自己找到了新的歸屬——做一名電影導演,他的聰明、自負、縱情、自製,他掌控一切的野心終於有了安放之地。

  四十不惑,40歲的陳思誠在成為什麼樣的自己這件事上,算是想明白了。

陳思誠[新浪獨家,攝影王博]

  1、最怕沒了荷爾蒙

  陳思誠特別信奉一句話:「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他在北京的工作室寬敞明亮,透過窗子能看見層林盡染的小樹林。工作室的一側陳列著一排佛像,另一邊擺著派拉蒙送給他的印著名字的導演椅,還有一個茶几,茶几上摞了很多書,其中有《蠡園驚夢》《富蘭克林傳》《凱撒傳》《羅斯福傳》等。有時出門,他就隨身帶上一兩本,厚厚的紙質書掂在手裡,他會覺得有分量。

  不拍戲的時候,陳思誠看起來不太像個演員。

《唐人街探案2》拍攝現場

  《唐探2》到深圳路演,台下簇擁了許多舉著劉昊然燈牌和寫真集的女粉絲,台上的王寶強和肖央帶頭一唱一和地賣力活躍著氣氛,整個商場八層樓的天井周圍都擠滿了人,作為導演的陳思誠話卻不多。

  路演結束,陳思誠拖著一臉疲倦鑽進了車,他直言自己並不喜歡跑路演,累,投入產出比可能也不高。

  「我看見有一個粉絲舉著你的名字」,我告訴陳思誠說。

  他難以置信地自嘲道:「可能是臨時加上去的吧!」

  我又問:「畢竟你也是演員,你不會懷念被尖叫圍著簽名合影的感覺嗎?」

  他答:「那些東西有過以後,你會發現其實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甚至會給你帶來很多不便,人不是神,你會失去自由。就像16年底已經有人出很高的價格找劉昊然去演戲,但我是演員出身,我特別了解演員的被動和演員的價值所在。一個人真正的價值不是能掙多少錢,而是他留下來的作品有沒有價值。」

  年輕氣盛的時候,陳思誠曾夢想當一個偶像歌手,還簽過唱片公司,後來進中戲學表演,被老師認定是最有靈氣的學生。

  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他看清了演員的被動,找到了另一種釋放體內荷爾蒙的方式——做導演,用電影表達和證明自己。

《唐人街探案2》 紐約拍攝現場

  有人曾評價他:「陳思誠最大的優點,是腦子好使。」

  對於聰明能幹這件事,陳思誠向來也不謙虛:「我做演員也能做得很好,或者做老闆,做經紀人,我都能做得很好。如果我想賺錢,我去做其他一些行業,可能會比當演員賺得更多。我只是精力有限,無暇專註在多個領域上面。其實人活著活著就會發現,所謂的孤獨不是別的,而是能跟你在一個頻率里對話的人變得特別少。」

  他不再試圖和媒體、和大眾建立和洽的對話,轉而讓作品慢慢成了他的代言人。

  「一個導演最後體現出來的東西,全部都是真實的自己,一點都隱藏不了。每一天的拍攝,每一個想法,最後都會像拼圖一樣,不知不覺就把自己拼出來了。有時你看一個導演,他電影的變化就是自我的變化。有的大導演現在的作品很工整,什麼都有,但唯一缺少的一個東西,就是荷爾蒙沒了。」

  陳思誠說,那是他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他必須不斷用新的挑戰來刺激自己。

《唐人街探案2》拍攝現場,被男扮女裝的肖央「刺激」著的陳思誠

  2、導演不用關注市場?那是扯

  陳思誠於1978年2月22日早上5點出生,接近於水瓶和雙魚之交,上升是摩羯,他自認為身體里混雜了多個星座的特質,敏感又決斷,感性又理性。

  這種性格映照到作品上,成為他心裡的一桿秤,既可以精確地衡量出大眾喜聞樂見的素材,把它們糅合成一個成功的商業類型;同時又能在這個框架內,盡情地張揚自我。

  陳思誠拿起手機,向我展示了他微信里常關注的一些公號:新華社、鈦媒體、一起拍電影、虎嗅網、第一製片人、影視工業網、娛樂資本論、Sir電影、編劇幫、獨立魚……

  這些公號大多偏向幕後和產業,他解釋說,「有人說導演不該關注產業,不該考慮市場,那不是扯嗎?那叫閉門造車!你拍電影是給誰看?就是要給觀眾看啊……」他不認為迎合市場是一件臉紅的事情,還曾調侃自己「想當婊子又立牌坊」。

《唐人街探案2》拍攝現場的陳思誠

  近兩年,春節檔是香港導演的天下,今年也不例外。

  除了陳思誠和他的《唐探2》以外,《捉妖記2》的許誠毅,《紅海行動》的林超賢,《西遊記女兒國》的鄭保瑞,全部是香港導演。

  陳思誠對這一現象也早有關註:「春節檔偏重香港導演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拍攝經歷使得他們更擅長類型片或者具有工業屬性的電影,內地很多導演的作品也很好,但裡面的個人感受太強烈,這是一件好事,但也可能變成一種障礙。出於個人感受的電影也可能取得很大的票房成功,但它的成功沒有可複製性。我覺得,中國具有工業電影思維的導演不是很多。」

  拿去年的奧斯卡舉例就很容易理解陳思誠的口味——他非常欣賞《愛樂之城》,但另一部口碑超高的電影《海邊的曼徹斯特》,對他而言就太過自我。

  陳思誠最崇拜的導演是斯坦利·庫布里克、吉賽貝·托納多雷以及早期的呂克·貝松,他也喜歡羅泓軫和朴贊郁。

  這些導演有兩個共同點,一個是能很好地兼顧藝術和商業訴求,另一個是每一部電影的題材類型都在改變,陳思誠視他們為偶像。

  2014年,陳思誠瞄準情人節檔,拍了一部愛情片《北京愛情故事》,創造了該檔期的票房紀錄。

  但他當時對市場反饋並不滿意:「很多人誤解這部電影了,這是對我最大的傷害。我沒想講故事,我是拿它當諾蘭電影去拍的,我當時自恃多高啊,用空間講了一個關於時間的故事,從一個起點走了一圈又回到起點,因為現實人生就是這樣,要從戲劇結構上去寫人生。我覺得這個想法太牛了,可是大家都沒看明白,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可我還能怎麼辦?只能下次拍得更好。」

《北京愛情故事》中的陳思誠和佟麗婭

  次年,陳思誠另起爐灶,構思了一個探案+喜劇類型的系列故事,主角是一個邋遢魯莽的大叔和一個智商超群的美少年組成的偵探搭檔,這就是《唐人街探案》。

  在兩個反差強烈的主角身上,懸疑推理的縝密邏輯、歡鬧喜劇的觀賞性達成了微妙的平衡。系列第一部就獲得了票房成功,但陳思誠心裡仍落下個遺憾——電影在年底上映,並不是他自己心中最理想的檔期。

  因此《唐探2》自籌備之初起,陳思誠便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它帶到最大、最強的春節檔去。

陳思誠給尚語賢講戲中

  3、美國人的專業和教條

  伴隨著檔期的升級,《唐探2》相應作出了一些方向上的調整。

  陳思誠拿掉了《唐探1》里一些略帶暴力、情色的元素,多加了一些符合春節合家歡氛圍的喜劇橋段;同時,為了展現出一部春節檔商業大片的格局和氣魄,他將第二集的故事背景放到了美國,要讓王寶強和劉昊然走遍紐約最著名的地標。

  「美國跟泰國完全不一樣。在泰國我們是甲方心態,當地團隊只是起到服務性的作用。中國人在海外拍戲,我們負責拿錢,因此我們和他們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你到全世界任何地方拍戲都是這樣,現在很多國家還有減稅政策,但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就是美國。人家太專業了,有百年的工業歷史,也見慣了太多大製作,我們的預算跟他們的比起來不算什麼。要在美國拍一部《唐人街探案》,可以說是前無古人、沒有經驗可循的一次行為」。

  陳思誠承認,「拍《唐探2》是我從藝以來壓力最大的一次。」

我拍戲,點燃自己,縮短生命

  16年底,陳思誠的製片人先到美國摸了一遍底,見了很多人,回來後給陳思誠羅列了一份合作人選名單。

  第二回,陳思誠親自率領編劇團隊去紐約採風,根據當地感受到的特色風土人情來構思橋段和情節,同時還確定了美方的執行導演、執行製片人。陳思誠坦言,比起找一個龐大的美國製片公司,這幾位資歷豐富的洋主創更能真正地幫到他。

  「美國太專業了。開會的時候,我們這邊年紀最大的是攝影指導,76年的,對面美國的全是老頭老太太。開拍之前,他們就會寫好一本書,第一頁讓你先選擇你喜歡吃什麼喝什麼東西,然後有全組人的聯繫方式,劇組每輛車的停車位置都畫好;每天日出是什麼時間,光照是什麼樣子,當天會有多少群眾演員,所有問題都標得清清楚楚。」

  但陳思誠也說,極致專業有時也會成為一種框架和教條。

  「我把我弟弟,也是我的執行導演帶了過去,因為我英文沒那麼好,有時他可以幫我控制一下現場。有一次在酒吧里,他挪了一下前景桌子上的一個酒瓶,結果現場的美方道具人員就急了。因為他們的分工特別明確,沒人可以越雷池半步,不像我們叫助理來搬個東西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時我在現場,都沒人幫我拿椅子,導演椅也是道具組負責,我沒地方可坐,就只能坐在馬路牙子上。」

焦慮和急躁都能看得見

  4、來來來!快快快!

  「專業」還有一個致命的弊端,就是太貴了。

  陳思誠算過一筆賬:按照好萊塢執行製片人的標準,劇組至少需要70個人,整個電影的成本大概需要6000多萬美金,也就是四五億人民幣。這樣的預算和風險級別,實在令一部中國電影難以承受。

  陳思誠決定賭一把。

  他首先壓縮了劇組規模,只帶了一個美術指導過來,其他部門負責人大多都來自美國工會;他想盡辦法爭取了一位華人攝影師做第一掌機,這樣就可以省去中間翻譯環節,提高了拍攝效率。陳思誠安排主演們每天擠進一輛車去片場,連他自己的休息車也省掉不要了。

  很多次,女執行製片人都會瞪大眼睛反覆問他:「你確定你能搞定?你確定可以拍完?」陳思誠咬著牙點頭,最後壓力都落到他一個人肩上。

  《唐探2》殺青那晚,陳思誠請劇組吃了一頓飯。幾個美國的主創來向他表達了感謝和欽佩,說沒想到真的可以完成。

  「我覺得這次對於美方也是挺好的一次體驗,他們一開始也是抱著一種懷疑,或者說是一種看你們到底能怎樣的態度來合作的。美國人不會刻意地去讚揚你,說白了今後可能也沒機會再合作,所以我覺得,最後他們說的話是真心的。」

  《唐探2》在美國一共拍了47天,在這47天時間裡,全組人都在拚命般地爭分奪秒。

  陳思誠說,在片場他必須把自己燃燒得像個瘋子一樣,組裡每個老外都學會了他的口頭禪:「來來來!快快快!」

  拍《遠大前程》的時候,陳思誠的體重是140斤,到了《唐探2》,他的體重猛漲20斤,這對一名演員來說相當於一次「自毀」。

  「沒辦法,我必須要吃甜品,喝咖啡,讓自己保持體力和興奮」,陳思誠說到。

  美國劇組實行嚴格的八小時工作制,工作六小時必須放飯,超時就要交罰款,浪費掉的每一秒鐘都是真金白銀。

  「我深刻地理解了什麼叫一寸光陰一寸金,老外做事比較慢,因為他們習慣了按時間拿錢,我就得不停地催他們。我們的執行製片人也急得不行了,急出了心臟病,休息了兩天。」

來來來,快快快!

  時代廣場是片中的一場重頭戲,經過跟警察部門的協調,早上9點前可以進馬車。

  那一天,陳思誠記得特別清楚,日出時間是早上6點37分,每一分鐘對他而言都很寶貴。「而且天剛亮的時候場子是涼的,那個感覺看起來不對,我們還得等,所以時間非常緊張。」

  對於這樣的「地標打卡戲」,陳思誠想出了很多法子。

  比如將全景鏡頭、關係鏡頭跟特寫鏡頭分開來拍,僅有的跑馬車時間裡,儘力捕捉全景和關係鏡頭,之後再補充一些不帶馬的特寫鏡頭;

  比如抓拍真實圍觀群眾的畫面,因為「看到麥迪遜大道上有人裸奔,和看到有劇組拍戲,普通人的情緒反應是一樣的,等於是讓他們當了群眾演員」;

  他還要求演員們在進組之前務必背熟台詞,因為有時條件受限只能拍一兩條,沒有NG補過的機會。上一部里演技尚且稚嫩的劉昊然硬是被鍛煉成了「劉一條」,意思是拍一條就能過。

  好在《唐探2》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團隊默契,因為主創們在第一集里就磨合得比較好了。「如果不是這樣的團隊,這部電影不可能完成」,陳思誠說。

  現在,《唐探2》還在繼續刷新著票房數字和它在中國影史票房總榜上的座次。

  接下來,陳思誠將帶領團隊飛往日本東京,在那裡發掘和碰撞出唐仁和秦風新的神奇歷險。

  再往後呢?

  陳思誠透露,目前他想執導的只有《唐探》系列前三部,從第四部起,他可能會換一種身份參與,比如做監製,把這個他一手樹立起來的IP延續下去。

  那麼,作為導演的陳思誠又會邁向哪裡呢?

  我們不知道,可能他自己也還沒想好。我們只知道,那會是他新的野心牧場,就像他說的:「我最專註的興趣點,一直都是嘗試和冒險。」

截止2018年2月24日,陳思誠執導的三部電影共收穫票房已達37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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