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陣營九宮格入手淺談FZ的角色魅力

前幾天無意中又翻出了fz跳了幾集回顧。看到三王宴這個經典場景的時候，忍不住回憶起當年和朋友討論時某王廚和某切嗣黑對老虛這部劇的忿恨。

這只是老虛心裡的騎士王，我家的呆毛才不是這樣的！

大帝這個b仗著自己嗓門大就以為自己有理了？他懂什麼叫為人民服務嗎？

哇，這怎麼忍心把養母殺了的？別說了，切嗣一生黑。

其實看完全劇我們很快就能發現，切嗣，呆毛，大帝明顯都是善陣營的一員，但是他們之間的衝突，卻彷彿比善惡之間的衝突還要激烈，還要無法相容。呆毛認定切嗣是邪門歪道，大帝不承認呆毛作為王的想法和行為。

事實上這就是我認為老虛寫作高明的地方之一。老虛很善於挖掘人物性格的方方面面，而不單單是作為一個善或者惡的符號。

這無疑是一種更成人或者說更成熟的做法。

為了某個目的而組成的主角團體，在一起經歷了眾多事件卻從無矛盾，這顯然更像是童話。

深化人物性格，挖掘人物的潛力會讓故事更有張力。

那麼我們就從這個角度出發看看fz裡面人物展現的魅力以及他們相互之間衝突對比的戲劇性。

首先當然是主角組切嗣和呆毛。

（這裡涉及的人物僅從fz小說出發，和其他作品中的人物有衝突以fz為準）

切嗣本身是個極具正義感的人。這份正義感強烈到甚至能壓過他自己的生物本能去親手殺害自己珍惜的人。從他童年的經歷包括他跟養母學習成長的過程來看。他只認同正義的結果，不講究過程。

但悲哀的是切嗣並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他甚至比正常人的情感還要纖細的多，他會為了女兒的出身痛苦。最後在聖杯的幻象中，即便是假的妻女，親手殺害也讓切嗣萬箭穿心。切嗣以凡人之軀走上這條修羅之道也註定他未來的結局，他的陣營是混沌善。

呆毛當然也是善，但她心中的善良是無暇的，只有善良的結果沒有正義甚至騎士道的過程，這個善呆毛是不承認的。在她的心目中過程甚至比結果更重要。在fz的故事中，最接近呆毛的顯然是迪盧木多。但是迪盧木多會耍小手段，在面對海魔時對自毀寶具這一結果接受的更早，甚至驚異於呆毛會為了正義感單手作戰。顯然在對履行正義這個行為的執著上，連迪盧木多也差了一檔。呆毛是純粹的秩序善。

於是他倆的衝突就有趣了起來。呆毛對切嗣為了善念行惡憤恨不已，痛斥其非。切嗣則以戰爭為題回擊。如果最後的結果是地獄，那在地獄之前舉著騎士道之名的善行還有意義嗎？

呆毛一時語塞。

有意思的是，呆毛另一次語塞也是和善陣營的一員辯論，那次吃癟的更厲害。

在這之前我們先分析下大帝的九宮格定位，順便說說閃閃。

閃閃和大帝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他們本身不為世俗的條條框框所束縛，傲慢，狂霸，他們自己的英雄氣概決定了他們會不屑宵小之徒。因此他倆都有中立的性質。但是區別在於大帝在和御主的互動中，是在引導其為善的。他以身作則告訴韋伯什麼是英雄之姿，算是中立善。

閃閃則僅僅為了某種程度的不快引誘徒弟弒師。並且在麻婆從惡中找到人生意義的時候作為旁觀者欣賞這一切。乍看之下似乎是惡陣營的，其實不然。閃閃的自大和狂妄已經超越了善惡界限，按他的說法世間善惡恐怕都要以其為基準定義。如果非要用九宮格來框定的話，閃閃恐怕是絕對中立，即是最純粹的混沌之姿。

那麼我們回過頭來看看三王宴這一段就很有意思了。

一個恪守秩序，謹遵正義和騎士道的王過來。被兩個不受秩序束縛的王一通嘲笑。按他們的理解，秩序怎麼能凌駕於王道之上？被這種東西束縛的還能稱之為王嗎？

閃閃說我就是秩序，天下一切都是我的，王來承認，王來允許，你擅自來搶我就制裁。

大帝毫不懷疑其為王的氣量和說法。然後表示，不好意思本王看上的東西向來就是要搶的。

兩個人雖然意見相悖，但是互相認同其王道的做派。

剩下呆毛一臉黑人問號，你們這王當的和流氓頭子有何區別，然後被大帝一頓狂噴。

其實三王宴的矛盾還有個比較重要的誘因。閃閃和大帝都是自願為王的，因為王在古代就意味著權力榮耀財富，王土之下男女都歸你所有，這種活法就是人中之極，他們是為自己而活。

亞瑟則是被迫拔起石中劍成為王。她缺乏成為王這一慾望，也不懂得享受王所帶來的權利。她只是兢兢業業做好她心目中一個最優秀的王的樣子，即是給自己看，也是給國民看。簡而言之，她是為別人而活。

要知道人民的公僕這個說法最早也是14世紀才出現，至於實踐已是近現代的事情。

這道隔閡可是跨越了千年之久，難以理解也屬平常。

說了這麼多善陣營的人，我們再來聊聊幾位惡人，其實在fz的故事中惡人更為有趣。

第一個要提的當然是龍之介，這個把殺人當做藝術的男人。龍之介的惡很純粹，他對善惡沒有概念，殺人只是為了他理解死亡的過程。這樣純粹的殺人狂，他的定位當然是中立惡，他的惡行沒有目的。

跟他相比較而言麻婆有著非常明確的是非觀。在他找到人生真諦的前半生，他無疑是一個行善的神職工作者。搞不好還得過幾次教會的先進個人啥的。但是他很空虛，他在重複行善的過程中找不到人生樂趣。閃閃注意到他內心深處潛藏的惡意，慢慢引導他發現。終於，通過一系列的行為，他發現自己的本質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他在弒師，贈劍這一過程中一邊擁抱著正常人的罪惡感，一邊享受著目睹對方毀滅的快感。

哇，這個就很帶勁，咳咳，我是說這個就很可怕了。

要知道一個人在行惡的過程中最難過的一關其實是自己的善惡觀。你要麼像龍之介一樣乾脆沒有這個東西，要麼借著復仇或者其他的什麼為名把自己的行為理解為某種程度的正義。

麻婆不一樣，他作為神職人員善惡觀比一般人還要強的多。但是他惡的本質壓制了他這種本能，麻婆是很罕見的秩序惡。

看到這你是不是有點眼熟？對，本劇中另一個壓制自己生物本能的人物叫做切嗣，他的陣營是混沌善。

老虛筆下這兩個人物的對比忍不住讓人拍案叫絕。他們對自己殘忍的程度就像雙生子一般，但是他們的行為，目的，手法確是完全相反。他們是真真正正永遠無法理解對方的人，但他們又彷彿能引起互相的共鳴？等你真正體會到這份糾葛時，那種感覺就像是如飲醇酒，不覺自醉。敬老虛三大白~

最後說說惡人三巨頭最後一個，c元帥。他現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貞德。對他來說貞德是人生唯一的目的，如果貞德不存在，那世界也無需存在。在工坊被毀滅失去拯救貞德的機會後，毅然決然的獻祭自己召喚海魔滅世，c元帥是混沌惡的代表。

幾個諷刺的地方在於，元帥龍之介組是所有主從組合中最和諧最有愛的組合。他們不會因為行惡的差別而嗤之以鼻，反而從對方那獲得靈感，互相讚歎，跟善陣營那邊形成鮮明對比。

同時跟切嗣比較而言，切嗣是為了善拋棄愛，元帥則是因為愛而選擇惡。最後元帥擁抱著幻想中的貞德消逝在光柱中，那股幸福簡直不像是老虛筆下人物的結局。

最後簡單談談剩下兩個人物吧。

間桐雁夜是混沌中立。他完全遵循自己的好惡行動。不經大腦，自以為是和衝動是他的代名詞。他就像是一個火球，瘋狂的毀滅著周遭的一切，包括自己。

遠坂時臣則是守序中立。他嚴苛遵守魔術世家的規則，也繼承了魔術世家的夙願—到達根源。優雅，冷靜，遵循是他的代名詞。他就像是一潭秋水，對根源以外的事漠不關心。他當然知道將女兒送給間桐家會遭受什麼。但是對魔術傳承和根源的執著讓他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如果能夠朝根源哪怕是多邁出一步，即便身受萬刑又算得了什麼？

閃閃對他的評價是無趣到了極點。

間桐則和他水火不容。

夾在他倆中間的遠坂葵下場就可想而知了，也許瘋了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

最後我們得到的陣營九宮格如圖所示。

如果說故事到這裡就結束，fz的人物刻畫也足夠精彩了。但是老虛畢竟是老虛，他在故事最後的最後還要反轉一次給你驚喜。

當然還是切嗣呆毛這一對。

呆毛在最後發現狂戰士是蘭斯洛特時，心中的糾結和絕望無以復加。對方咆哮著揮動著一擊又一擊，呆毛幾乎戰意全失僅憑著本能在戰鬥。在她的騎士道和正義感看來，自己無疑是虧欠對方無力償還的一方。但是最後呆毛還是拋棄了這份正義感擊倒了對方。她含淚說道

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得到聖杯，不然就無法（拯救不列顛）補償你了。

通過改變結局去補償，呆毛在這一瞬間，為了正義的結果，暫時放下了正義的過程。

切嗣呢？在得知聖杯的真相之後萬念俱灰。一生的追求都無法有個歸宿。他的正義觀瀕臨崩潰之際，尋找到了一個可以拯救的對象。他求善的本性在支離破碎之後，終於在士郎身上沾染了僅剩的一個碎片，拯救這個孩子成為了唯一的寄託。就像士郎所說，這個行為更像是拯救了切嗣自己。

切嗣在得不到結果的情況下，在行善的過程中得到救贖。

殊途同歸的主從二人，在人生的分岔口，毅然走進了對方的路。

這究竟是一種偶然還是一種必然呢？

我只能說，這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