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池《人海》：伴你人山人海不停留

《你好，舊時光》大結局了，編劇和導演溫柔地給予了所有角色圓滿，他們和自己愛的人兜兜轉轉還是青梅竹馬、還是並肩作戰。那些命中注定的人沒有因為陰錯陽差而分開，那些心心念念的人也等到了迴音，那些千里遙遙趕來的人也如願找到了歸宿。

朋友很喜歡這部劇，她很喜歡陽光的忠犬系林楊，一身明亮，笑容燦爛。身體力行地告訴你這世間很美好，這歲月很溫柔，告訴你即使要與全世界為敵，我會站在你這邊。

大結局那天，朋友在朋友圈分享了燕池的《人海》，配的文字正是第一句歌詞：想見卻還在等的人，不太多；連起來也叫人心碎，碎成河。

我不假思索地評論她：想見就去見呀。

過了一會兒，朋友私信我。她說，有些人，想見便能見，阻隔他們的不過山山水水罷了。而有些人，想見，也只能是想見了。其間阻隔，豈是肉眼可見的山海可比。

朋友說的是她的前男友。高中戀愛，大學異地。挺過了學生時代的壓力，卻輸給了距離和新歡。分手之後再也沒有交集。新年要到了，兩個人回到同一個縣城的老家，相隔不過幾公里而已。

以前一個人乘坐零點的火車，十幾個小時，從南到北，去到陌生的城市，整個城市的燈火輝煌抵不過一個微笑。如今近在咫尺，卻感覺隔了整整一個太平洋，明明已波濤洶湧，卻深知遙不可及。

在小說里，不論多遠，無論多久，時間總是會對相愛的人網開一面，青春總是會對心愛的人耿耿於懷。

林楊會對周周說：如果真的是命運讓我把厄運帶給了你，那我更要一直跟著你，直到我把命運從你那兒奪走的幸福，全部還給你為止。

林楊會挽著穿著一襲白紗的余周周，會給她一生的幸福。

然而現實生活中，越走越遠才是常態，不再相見才是成年人的標誌。

在現實世界裡，青春總是會被衝散在茫茫人海，年輕的誓言總會死在秋天豐收之前。我們都被人潮擠著擦肩而過，不斷向前。

而相反的，你曾經賜予我的怦然心動，滿心歡喜都變成了如今不可相見的理由。歲月越走越遠，正如我們各自的旅途，誰都不會回頭。人們都追尋著自己的理想而去，即便再次相遇，也不過如同《愛樂之城》的結尾，相視一笑。

九夜茴曾說過，我覺得之所以說相見不如懷念，是因為相見只能讓人在現實面前無奈地哀悼傷痛，而懷念卻可以把已經註定的謊言變成童話。

人生總有些些遺憾，那就隨他去。就讓你匆匆離去在人海里吧，我有我的童話。

我有所念人，相隔遠遠鄉。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二）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距離大學畢業已經有半年多了。眼見著朋友圈裡面的人都有了自己新的工作生活，順心的也好，埋怨的也罷。都有新認識的人，朋友或同事，都有下一個人生目標。

能叫上就走的人越來越少，能促膝夜談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夜晚。曾經乾杯的朋友，已天各一方，共同的話題愈來愈少，漸漸地都變成了朋友圈的點贊之交。

劇裡面，周周在最後說了一段話，她說：

我有時候覺得，長大之後的生活就像是轉陀螺，轉來轉去總會轉回到原點。而那些滔滔流逝的舊時光，也在沖刷著我們每一個人。但是我覺得，那段舊時光里的我，才是最精彩的我，因為有一個太陽，始終都照耀在我身邊。

可我卻覺得，生活才不會回到原點。生活始終沿著一條直線前行，過往的悠悠歲月永遠站在起點。我們拚命，我們精疲力竭，我們跑一百萬公里，都是將起點狠狠地甩在身後，都是把舊時光遠遠地甩在過去。 我羨慕那些半世之交，但我也知道生活中更多的是歷經風雨，步履不停。人來人往，知己零落。

前幾天跟大學最好的朋友聊天，竟一時語塞。對話最終變成了「最近忙嗎」，「加班」，「嗯，加油。」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可我清楚地知道，現代發達的通訊方式、交通工具也不能再把我們帶回同一間教室，同一間宿舍。

人生就像高速公路，一路上不停地車來車往才是常態。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曾經的朋友有的交了女朋友，有的已經為人父母。有的有了很好的工作，有的在世界各地環遊。家總要成，錢總要掙，我們都要匆匆奔走於紅塵。

我不能如同彗星一樣撞擊你的領土，從此共存。我只如同細流一般，流過你生命的紋理，而不能改變原有的樣子和未來的行徑。

升學，畢業，離職，分手。離別才是一種生活習慣。相聚只是一場饋贈。

那些舊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只能友好地回回頭，說，你好哇，舊時光。

話劇《九又二分之一愛情》女主角小美有句台詞，大意是：「我有一千個運氣，給你998個。自己留兩個，一個是用在當初遇到你的時候，另一個是希望可以陪你一生……」

現實生活中，能在芸芸眾生中遇見你就已經花掉我一千個運氣了。

《人海》的熱評中有人寫到：所有不再鍾情的愛人，漸行漸遠的朋友，不相為謀的知己，都是當年，我自云云人海中獨獨看到了你。如今我再將你好好地還回人海中。

只是我偶爾會在四下無人的深夜思念起你。銀星點點，夢裡山河，暗夜微光，都是你的影子。

那就讓我的這點思念，伴你人山人海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