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人類簡史》

最近這本書特別時髦,這本書也真的好。

作者由原始社會寫到未來暢想,寫了人類社會演變的過程,其中有很多十分精彩而獨到的見解,是一本很好的歷史書。

我是用 iPhone 上的 kindle 看的,導出了部分標註,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就有了下面的文章。

1. 由想像建構的秩序

作者有一個核心的觀點:我們現在的國家、政府、民族、社會、宗教等等其實都是不存在的,它們只存在於我們腦海中的想像之中,我們選擇相信這個故事,所以我們可以聚在一起成立一個國家。假如某一天我們不相信這個國家了,不相信這個國家還能給自己帶來幸福了,恰巧其他人也都這麼想,那麼這個國家就算極其強大,也可以在瞬間覆滅。

由此可見想像力的重要性,你相信什麼,哪怕它只是一個虛幻的概念(共產主義?)你就會不遺餘力哪怕捨棄性命去追求它。

2. 原始社會的人更快樂

相比於帶來人類大發展的農業革命和工業革命,可以明顯從作者的文字中察覺到他對原始社會採集者的生活更嚮往。農業革命和工業革命的確讓人類更容易活下去,然後數量迅速增加,但與此同時人類犧牲的是快樂。

原始社會男性採集者上午出去打打獵、捉捉青蛙、躲躲老虎(這個還是有點生命危險的)等,女性採集者一邊閑聊八卦一邊採摘各種食材。經過一上午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後,下午人類就可以回到家,然後悠閑地用採集來的食材做飯了,吃完飯他們往往還有很多大把的時間玩耍,逗逗孩子、散談吹牛等。

而到了農業革命,人類的食物來源雖然更穩定了,安全也得到了進一步的保障,但人類卻把自己絕大多數的時間消耗在農田裡,悉心照料好種下的農作物,以期盼在來年收穫那一點可憐的收成。整個過程中人類也不會感覺到什麼快樂,始終以彎腰低頭這種摧殘身體的姿勢在田裡擺弄,忙著除草除蟲、澆水灌溉,還得防止自然災害。一生困在一方小小的田裡,沒有什麼比這更摧殘人性了。

工業革命後同樣如此。人類雖然比以前的生活更加穩定和安全(某些情況下也不一定)了,但這種穩定就是最可怕的。到了工廠以後,朝九晚五(996?)的生活極其規律,每天的工作也是重複同一個動作操作同一台機器,這樣近10個小時下來人很難不會變的麻木而無趣。

上課聽來的一個心理學實驗說:把一群人關到空無一物的屋子裡前,問他們是否願意接受電擊,他們普遍拒絕。但在屋子裡關了三個小時後,因為無事可做極度無聊,有些人甚至改變主意主動要求電擊。可能我們的人性就是希望看到新鮮的東西,希望受到刺激,即使這刺激不會帶來快感。根據進化論的觀點來說,人類歷史上幾萬年都是處在採集經濟中,都是整天接觸大自然的,農業革命工業革命的時間相比於整個人類歷史來說只有短短的幾千年,人類的本能還是渴望接觸新的環境渴望新鮮的東西的。或許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現在很多的年輕人不願意接受父母的安排,去考公務員去國企,因為現在的年輕人希望的不再是穩定了,在保證生活質量的基礎上,他們希望的是更多新鮮的能給他們帶來刺激的東西。

3. 對遠古人類生活的猜測

人類學家根據很多遠古時代出土的物品和一些遺迹試圖判斷那個時候他們的生活習慣他們的精神世界。本書作者沒有拿出什麼猜想,但駁斥其他學者的猜想卻駁斥的很痛快。原因就在於根據現在出土的那一點可憐的東西根本就無法判斷出遠古時代人類的生活習慣和精神世界。

4. 智人出征,寸草不生

作者也懷著極大的熱情對智人驚人的破壞力進行了詳盡細緻的描述。智人所到之處必將引起浩劫,導致動植物大量滅絕。除了極少數無法染指的地方,像是海洋深處。

5. 歷史從無正義

作者也認為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正義的,大多數有錢人之所以有錢只是因為他是富二代,大多數窮人之所以一輩子窮只是因為他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短短一句話與我們從小到大被灌輸的「雞湯」格格不入,但這的確就是事實。

作者也提到天生的能力可能會影響到社會階級的變動,但還是有兩大枷鎖限制了天才的晉陞。一是大多數的能力也需要培養和發展的,小扎不是生下來就知道怎麼寫代碼,畢加索不是生下來就知道怎麼畫畫,貝多芬也不是生下來就會彈琴。就算某個人天資極高,沒有積極的培養,磨鍊和運用也將會一無是處,畢竟機會不是人人平等的。二是就算天生能力的相同讓兩個不同階級的人發展出了完全一樣的能力(考慮到第一點原因,可以想像較低階級的人是克服了多麼大的困難才有了和較高階級人一樣的能力),因為階級屬性的不同帶來的遊戲規則的不同也足以將較低階級的人擊潰,他們早已被各種潛規則和法律法規等限制禁錮了。

6. 為什麼是歐洲

我們都知道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由歐洲興起,導致現在歐洲還是比亞非先進。

為什麼不是從中國全盛的明清時代興起呢?關於這個問題,作者強調了思想意識和政治制度的重要性。當時中國的經濟條件完全負擔的起進行科學相關的研究(像是鄭和下西洋),但思想意識的落後造成了幾百年挨打的局面。

這就像姜文在拍完《星球大戰:俠盜一號》後感嘆:我們中國拍電影的流程以及器材都跟好萊塢一樣(好像器材要更好?),為什麼相比好萊塢就少了點東西呢?

歐洲率先出現了資本主義,資本主義極大地促進了歐洲社會的發展,並且資本主義造成了經濟上的正向循環。歐洲為什麼發展科技?主要是當時的歐洲人承認自己懂得太少,於是去積極探索,並且積極探索帶來的收穫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像是哥倫布發現了美洲),於是又形成了一種「探索-收穫-探索」的正向循環。而當時的中國人已經認為自己什麼都懂,自己很牛逼,已經是地球的中心了,鄭和下西洋也只是為了宣揚國威而已。

7. 快樂是什麼

作為一個歷史學家,作者對於快樂定義的討論也十分精彩。

目前看來,對快樂與否的影響,家庭和社群要比金錢和健康來得重要。那些家庭關係緊密良好、社群互相扶持幫助的人,明顯比較快樂。而那些家庭機能失調、一直無法融入某個社群的人則明顯比較不快樂。而其中,婚姻又是特別重要的一項因素。多項重複研究發現,婚姻美好與感覺快樂,以及婚姻不協調與感覺痛苦,分別都呈現高度相關。而且,不論經濟狀況或是身體健康如何,情況都是如此。所以,就算是貧窮而有病在身的人,如果身邊有愛他的另一半、愛他的家人、願意支持他的社群,他就可能比一個孤單無伴的億萬富翁感覺更幸福快樂。(當然,前提是這個人不能真的窮到無法生活,而他的疾病也不會不斷惡化或讓他持續感受疼痛。)

然而,關於快樂最重要的一項發現在於:快樂並不在於任何像是財富、健康甚至社群之類的客觀條件,而在於客觀條件和主觀期望之間是否相符。如果你想要一輛牛車,而你也得到了一輛牛車,你就會感到滿足。如果你想要一台全新的法拉利,而得到的只是一台二手的菲亞特,你就感覺不開心。正是因為如此,不管是中樂透還是出車禍,對人們的幸福感並不會有長期影響。一切順利的時候,我們的期望跟著膨脹,於是就算客觀條件其實改善了,我們還是可能不滿意。而在一切不順的時候,我們的期望也變得保守,於是就算又碰上其他的麻煩,很可能心情也不會更低落。

你與家庭和社群的關係,以及客觀的條件和主觀的願望是否相符,這兩點是決定你快樂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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