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餐》是一部怎樣的影片?

眾多讚譽之後,我們冷靜地來談談《路邊野餐》吧!

在眾多媒體的讚譽和追捧之後,《路邊野餐》被冠上了一種「天啟」式的王冠,儘管這頂王冠上缺少了「票房」這一顆鑽石,但是令人艷羨的數項國際電影節獎項,已經讓這部電影在中國文藝片中特立獨行,不管是影像技術還是主題表達,這部電影已經帶來了超越它自身的啟示,以至於國內會不會繼續這條先鋒路線的發展,都可能成為未來幾年電影人所關注的命題。

二維意識流、拼貼和後現代性?

其實如果稍微留心下這部電影的影像風格,我們就會發現,這部電影包括兩段不同風格的影像,前半段的意識流拼貼和後半段的長鏡頭紀錄片風格。

令本片弔詭的是,這種意識流並不是某一個個體的意識,而是作者(導演)和主角(陳升)兩人意識的疊化,從電影一開頭的那段《金剛經》就表明了未來、現在和過去的不可知,於是哲學化的內容開始泛濫在前半段的所有鏡頭畫面中,導演用定位環拍、無意義畫面插入等各種後現代影像風格,打破了空間和時間的序列,這種割裂式影像最容易把導演的散亂思緒,用恰當的影像有力地表達出來。

電影這項藝術,從誕生之初就企圖創造人們所能理解的影像剪輯,不管是梅里埃充滿奇幻視覺的《月球旅行記》,還是波特首創的具有生澀西部片風味的《火車大劫案》,都企圖用順時性剪輯來營造畫面的可知和易解。但是《路邊野餐》卻背道而馳,它是在用零星的記憶和情緒來組建消逝的夢境,這種在夢境上的琢磨,儘管讓我們想起大衛-林奇在《穆赫蘭道》中所做的驚人嘗試,但是畢贛的成功之處在於,他避免了林奇過於逼近的影像風格,他的畫面總是用一種間離效果來表達情緒,這種後現代影像的表達方式,恰恰是目前國內所欠缺的。

時間、詩意和尋找······

儘管這部電影的前半段都在拋棄「時間」這一維度,就連「空間」也成為若有若無的存在,但是詩性的鏡頭語言讓觀眾總能體會到「時間」的傷逝效應。

破落的西南小鎮,潮濕的泥土氣息,一眼看不到頭的綠色,以及洋溢著中國九十年代氣息的鄉村符號,都共同容納於這部電影中。幼年衛衛在牆上畫下了稚嫩的「時鐘」,昏黃的白熾燈投下的燈光像是給這個「時鐘」鍍上一層回憶,這種奇妙的感覺和那個致幻性的鏡頭——畫面從屋內慢慢左移到窗外的綠皮火車,一起讓前半段的觀影處於一種時間的停滯中,彷彿所有的鏡頭、所有的人物都壓縮在一刻。

同樣,老陳用方言念著自己寫的詩:「沒有了音樂就退化耳朵/沒有了戒律就滅掉燭火/像回到 誤解照相術的年代/你攝取我的靈魂/沒有了剃刀就封鎖語言/沒有了心臟卻活了九年。」這種存在主義和後現代詩風氣質配合著西南方言,把電影中的詩性釋放的一絲不漏。

而後半段長達四十多分鐘的長鏡頭畫面,把「尋找」這個母題也同樣鐫刻在電影的銘牌上。不管是老陳自己尋找衛衛,還是年老的女醫生寄託情思給文革前的情人,或者是長大的衛衛尋找洋洋,讓她留下,電影在空間內用不斷運動的場面調度來實現「尋找」主題的闡釋,手法不得不說相當高明。而超現實主義線索——野人的出現和尋找,也在把這種主體尋找牽引到另外一種弔詭的境地,那就是將現實的「尋找」引入幻境,讓觀眾陷入一種未知的「焦慮」,這同樣屬於後現代主義的個人困境,不能擺脫過往既定的道德和牽絆,但是卻嚮往未來的生存法則。

邊緣地域或邊緣人物?

《路邊野餐》中的「邊緣」,如果說只能在電影所反映的地域中顯示,那則是對於「人物邊緣」的忽視。主角老陳的邊緣性,或者說這部電影中的角色所攜帶的邊緣因子,都讓凱里成為了二十一世紀的「邊城」。

而老陳的邊緣性往往還要加上人物道德上的世俗化,從他順手「拿」走成年衛衛的望眼鏡,將本來應該帶給老醫生情人的磁帶送給理髮店的姑娘,我們知道,他是一個生活在世俗世界中的人,他遵守承諾,但同時有著各種「壞習慣」。如他這種世俗世界中的「老男人」,因為曾經蹲過監獄,錯過妻子,還在母親去世的時候不在身邊,各種人生累積的痛苦和不堪,都讓他借用「拯救」被販賣的侄子這一理由來徹底救贖。

而電影在營造這一「邊緣」氛圍的時候,除了打光上的低調處理,更是通過把人物經常置於畫面邊緣這一手法來營造,老陳在電影中出現的時候,經常是以側臉或者背面在銀幕前出現,在觀眾作為一種窺探視角的設定下,老陳成為了一個邊緣社會中的「零餘者」。

用混亂的思緒來構造這部電影的敘事,導演畢贛像是刻意用影像風格來構造這一「邊緣」性質,在後半段長鏡頭的一幕中,老陳第二次乘坐衛衛的摩托車,此處上車時候的鏡頭搖晃固然是因為手持攝影抖動和大廣角視野導致了畫面的偏振,但是我們從這種粗製的影像中像是感受到那種鄉野田間的質樸,不管是凱里還是盪麥,它們像是我們現在完全不了解的一塊土地,但是我們以前經歷過這些,並且深埋在記憶深處,即使經年歲月,依然靈魂顫動。

本片結尾的一個鏡頭應該最能打動人心了,那就是老陳坐在火車上,低頭沉思,但是火車窗外如同連環畫一樣,逆轉的時鐘表,把我們的思緒徹底拖入超現實主義的維度,一種瀰漫著未知感傷的時間流逝,混合著西南潮濕詩意的古景,觀影者徹底喪失了分辨現實的能力。



  和很多高口碑小眾電影一樣,《路邊野餐》檔期也一改再改。具體如上面3張海報。原本定檔6月3日,因好萊塢大片入侵,不得不發出「你大你先上,我七月再來」的無奈之聲。終於,7月15號,要「一定上映了」。

  這是一部觀影群體極其分化的電影。喜歡的會喜歡得不得了,甚至覺得好看到哭,詩意到炸;不喜歡的估計看不下去或直接睡覺,大罵無聊、困頓、乏味等等等等。

  講真,第一遍看《路邊野餐》,我有一些地方並沒看明白,所以準備二刷。不是為了裝逼,只是因為在我心裡,它很值得二刷甚至三刷。

  同類型電影口碑好票房卻遭遇滑鐵盧,這幾年在國內並不鮮見。個例太多,就不一一列舉了。正因為如此,一些電影人在知乎上發起了觀看《路邊野餐》的行動,並策划了《路邊野餐》票房過千萬的營銷方案。(在國產電影動輒上億甚至數億十數億數十億的當下,這部誠意之作僅要求千萬票房即可圓滿。頓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雖然我知道這部電影可能會像《萬箭穿心》《鋼的琴》《心迷宮》《一個勺子》《念念》《闖入者》等一樣撲街,但還是要安利。因為,他值得被安利!

  《路邊野餐》:尋找是為了更好的告別

  好看的電影真不需要太多的投入,太大的明星,太炫的技巧。比如去年的年度良心之作《心迷宮》,成本才200萬左右,卻獲得了相當不錯的口碑,票房也破了千萬。再比如好評如潮,拿獎拿到手軟的《一個勺子》,其拍攝成本也低到可憐。

  這部即將與觀眾見面的《路邊野餐》,同樣很省錢(據說成本不到百萬甚至只有幾十萬),很質樸,很草根,卻很用情,很現實,也很詩意。和《心迷宮》《一個勺子》一樣,它也是一部走心之作,或將成為2016年中國電影的口碑擔當。

  《路邊野餐》的故事發生地,是位於貴州凱里、鎮遠兩個地區之間的一個叫盪麥的地方。影片主人公叫陳升,是一個邊區醫生,也是一個愛吟詩的歌者。為完成母親生前的遺願,陳升踏上了尋找路:尋找被弟弟「弄丟」的侄兒——衛衛。此行路上,他還肩負著一項神聖使命——幫為情而孤寡一生的醫生老太太帶一張照片、一件襯衣、一盒磁帶給久未謀面的舊情人。

  路上,陳升遇到了各種人,也看到了各種事。而他曾經經歷、正在經歷,以及即將經歷的事情,也被漸次展開,交錯相織,形成了一幅幅由過去、現在、未來組合而生的時空畫卷。

  陳升是執著的,甚至有些偏執。為找到弟弟的兒子衛衛,他甘願傾盡一切,以完成母親的臨終遺願。為實現醫生老人的囑託,他不惜跋山涉水,無畏辛勞。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往事被浮現出來。曾經的記憶,交合著他現實中的步履,甚至穿插著他對未來的感知,架構成了這部《路邊野餐》。

  這詩歌的朗誦聲中,在歌曲《小貝殼》《小茉莉》以及片尾曲《告別》被反覆吟唱的過程里,在詩意的鏡頭語言的籠罩下,在一個個長鏡頭的捕捉與抒寫中,陳升觸景生情,睹物思人,將他的過去、現在、未來,娓娓道來。觀眾的思緒也漸漸融入其中,感悟著陳升的痛和樂,體驗著陳升的生與死。這是對傷痕的一次修復,對現實的一次審視,對未來的一次暌違,對人生的一次感驗和體悟。而這一切,都生髮於「尋找」之中。

  《路邊野餐》全程拍攝於貴州盪麥地區,影片從頭至尾長鏡頭的運用,被多為來自世界各地的洛迦諾國際電影節、台灣金馬獎評委讚譽為「了不起的長鏡頭」。其中那個長達42分鐘之久的長鏡頭,還實現了水路無縫自由切換。

  關於長鏡頭的使用,坊間有很多說法。比如,長鏡頭一共拍了三次,但最後使用的還是第一次的原拍;由於長鏡頭所使用的機器一次性只能完成30分鐘的拍攝。所以,在第30分鐘時,所有演員、道具、置景什麼的都靜止、原封不動。等機器準備好後,繼續長鏡頭。為什麼要使用長鏡頭?顯然不是為了炫技,炫逼格。個人覺得這只是導演創作時想要表達的一種方式而已。通過長鏡頭的展示,以陳升為聚焦點的周邊處處也都一併被呈現出來,遠遠近近、虛虛實實,與劇情所織造過去、現在、未來的三維時空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長鏡頭的運用,只是為了更好表現陳升「尋找」的每一個細節。隨著陳升步頻不一的一次次顛簸,一個個的迂迴、翻轉,觀眾也瞬間身臨其境於盪麥的山山水水中,從而營造出了強烈的代入感與存在感。

  在這一組組的長鏡頭裡,貴州的青山、綠草、碧水、霧靄、氤氳、濕氣、風土、人文,乃至生活細瑣,也都以詩意般的語言,呈現在觀眾面前。這與陳升的回想、尋找、探求、告別呈呼應之勢,進而形成了影片的獨特風格,導演個性也呼之欲出。

  影片在拍攝時,使不同時空的故事線索平行交織於現實生活中,令陳升的生活景態,精神狀態,更加真實,也愈加豐盈。比如,在回憶與亡妻共度的美好時光時,畫面上切換的則是他與盪麥地區一家理髮館女子(該女子與其前妻長得一模一樣)的偶遇與邂逅。那賦予發店老闆娘身上的素樸的語言,真情的流露,甚至有些不算得體的肢體語言,其實是陳升對亡妻的一次思念。而當他遙望正在讀書路上的衛衛時,又情不自禁將其臆想為其尋找路上幫助過他的那個小伙,也叫衛衛。而且,他們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對亡妻的厚重思念,對衛衛的未來造想,一路的「尋找」中,陳升已然徹底的告別了過往(混黑社會、進監獄、打理過賭場、普通工人......)他的未來是什麼,是依承朋友建議,將那間醫療診所盤下來,好好經營?!

  《路邊野餐》有一首符號化非常強烈的歌曲,即片中不斷被反覆、多次吟唱,且時而影影綽綽,時而清清晰晰的片尾主題曲《告別》。我無法參透導演畢贛的所思所想,但根據主人公陳升的人生經歷,以及我多劇情的大致理解,個人認為,這應該是一種心聲,一個嚮往。在尋找的路旅上,與過去告別,與自己告別,與現實告別:你的歸你的,我的歸我的;原來的歸原來,往後的歸往後。

  《路邊野餐》亦是一部在國內外拿獎拿到手軟的高口碑影片。這些獎項既是對《路邊野餐》的認可,也是對青年導演畢贛的肯定,同時也是對文藝片的一種鼓勵。筆者特此安利該片,也是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觀眾能看到這部走心之作,口碑佳片。



黔東南濕熱的氣候與魔幻的劇情相結合。這部電影像詩,好詩自然是多讀幾遍越覺得回味無窮,導演的才情撐起了整部電影,讓你在現實中回憶,在夢境里告別。 ???



另外,說他是2016年華語電影最有才華的,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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