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關乎生命和尊嚴、夢想和真愛的電影獲獎無數,看過後都被震撼

文章有點長,感謝你耐心看完哦!

《百萬美元寶貝》在第77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一舉奪取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配角等重要大獎,一部以女子拳擊為題材的影片異軍突起、力壓群雄,多多少少叫專家們有點兒跌眼鏡。必須承認,我們很難將《百萬美元寶貝》定義在體育勵志片的範疇之內,它的穿透力和震撼力顛覆了人們傳統的思維模式和情感空間,影片總是對著觀看它的人說:我比你們想像的複雜得多!《百萬美元寶貝》是關乎生命和尊嚴的電影,是關乎夢想和真愛的電影,然而它又試圖懷疑逃避它所聚焦的東西,在這個沒有答案的社會裡,在這個充滿喧囂和躁動的世界中,導演伊斯特伍德給出的回答是那麼的凄涼無奈:我要起身走了,於是我會有安寧……或許只有遠離人群,我們才能找回自己。

 1.我絕不會為我的信仰而獻身,因為我可能是錯的.——羅素

   出身貧寒的麥琪什麼也不能確定,她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是個垃圾。除了對拳擊的愛和痴迷,她一無所有,她在餐館和雜貨店做著最低賤的工作,她沒人愛沒人喜歡甚至沒人憐憫,她靠撿拾別人的殘羹剩飯填飽肚子,她還要照顧不能給予其任何親情和溫暖的家庭。拳擊成了麥琪唯一的信靠,她夢想成為最偉大的女拳王,著名的拳擊教練弗蘭基理所當然的被她視為可以幫助自己圓夢的人。

   但是在弗蘭基看來32歲的麥琪實在太老,她最早也要等到訓練四年之後才可以打出像樣的重拳,而那個時候她就36歲了。弗蘭基從來都不訓練女人,麥琪沒有任何過人之處使這個執拗的老者為其破例,但弗蘭基最終還是被執著和夢想所打動,他試圖忘記麥琪是個女選手。離開了拳擊運動弗蘭基和麥琪就會痛苦的死掉么?當然不會,最終結果只有一個,他們將根別人毫無二致的活著,將根別人一樣心靈無處擱放。寄託有時便是斷送,由於沉迷拳擊弗蘭基失去了女兒的愛,麥琪也失去了普通女性應該有的生活,當信仰置人於命懸一線的境地的時候,你很難說它是福是禍。羅素的那句名言此時便不失時機的跳了出來:「我絕不會為我的信仰而獻身,因為我可能是錯的!」

   在一場殘酷的拳王爭霸賽中,麥琪被惡毒的衛冕拳王「蘭熊」背後偷襲,最終導致脊椎斷裂、高位癱瘓。這個看似偶然的災難,實際上也是一種必然,變了味的拳王之爭註定充滿陰險和傷害。形勢迫使麥琪儘快制服眼前兇悍的而又頻頻犯規的強手,弗蘭基告訴她要以牙還牙,用身體遮住裁判視線,從而猛擊「蘭熊」的屁股和私處,為了百萬美元為了冠軍榮耀,你就必須學會不擇手段,高尚的威名要倚仗卑鄙的行徑來成就,夢想要藉助夢想之外的伎倆來實現,這實在是個絕妙的諷刺。

   癱瘓在病榻的麥琪認為自己曾經擁有過歡樂、獲得過榮耀,這便已經足夠。但觀眾不禁要問,她最終追尋到的東西和點燃她生命熱情的火種真的完全吻合么?汽車加油的間隙,麥琪透過玻璃窗看到抱著狗的小女孩,她們相視而笑,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真甜蜜被馬不停蹄的信仰瞬間抹殺,危機感和緊迫感壓得麥琪喘不過氣來,她要沒日沒夜的練拳,以彌補年齡和技巧的缺陷。夢想之路如此逼仄,某種程度上說它比現實還要沉重,還要殘酷。創造一名優秀的選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弗蘭基要幫麥琪進入嬰兒狀態,用不停的訓練累得她身心俱疲,累得她心無旁騖,累得她只能服從弗蘭基的意旨。

   信仰無罪,但信仰可能是錯的,信仰也很容易被扭曲。影片用隱晦的方式慢慢消解著「信仰」這個閃亮的字眼,一味執著和一味悲觀一樣同智慧相去甚遠,如果說「物質異化」更多體現在人與人之間的麻木和冷血上的話,「精神異化」則叫我們看到一顆顆血淋淋的心臟痛苦掙扎!貫穿全片的弗蘭基朗讀葉芝詩歌《茵尼斯弗利島》的聲音提供了編導的某些暗示:我要起身走了,於是才會有安寧。   

2.人受到震動有種種不同:有的是在脊椎骨上;有的是在神經上;有的是在道德感受上;而最強烈的、最持久的則是在個人尊嚴上。 ——高爾斯華餒

   影片引入了許多畫外音,用平實、精確的言詞道出了許多真諦,這些發人沉思的話當然不僅僅適用在拳台上。直到最後,我們才發現所有的旁白都是在比賽里被打瞎右眼的退休拳擊手艾徳寫給弗蘭基女兒的一封信。弗蘭基、艾德兩位堅毅老者質樸、厚重、而又略帶哀傷的磁性嗓音彷彿就是整部電影的特有基調,可能也只有被歲月和世事打磨過的強者才最有資格闡述尊嚴。

   「拳擊是關於尊嚴的殘酷競技,你捍衛自己尊嚴的同時,也就剝奪了他人的尊嚴。」旁白在一開始就拋出了一個嚴肅的話題,並通過情節發展作出一層層的條分縷析。很少有評論家注意到小人物丹尼爾的設置對影片的推動作用,關於尊嚴的解構豐富了電影的內涵,而丹尼爾這個符號化的人物還是頗費了導演一番苦心的。丹尼爾是個窮小子,歇斯底里的熱愛著拳擊,在弗蘭基開設的拳擊訓練館裡天天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揚言自己要爭取輕量級的金腰帶,而他指名道姓要挑戰的拳王早在幾年前就退役了;他敢於根任何人挑釁,面對左鉤拳可以掀翻一輛坦克的威利仍然指指點點。然而,他早就在夢想之洋里溺水而亡,他只能在自己大腦的幻覺中渡日,類似唐吉訶德,但美利堅沒有屬於唐吉訶德的巨人、美女和大風車!美利堅有一個礦泉水瓶子,鏡頭曾不止一次的停在丹尼爾擺弄礦泉水瓶子上,原來,他不明白礦泉水瓶子里凍滿的冰是怎麼放進去的,他說,瓶子的口這麼小……

   艾德年輕時是很好的拳擊運動員,但在第109場比賽里失去了一隻眼睛,這也是當時作為教練助理的弗蘭基飽受自我譴責困擾的原因所在,他認為自己理應終止那場比賽,但他沒有。「時刻保護你自己」是弗蘭基日後訓練選手反覆強調的規矩,他也因為過於保守,不敢安排自己的選手參加重要賽事而失去了威利,那是他訓練八年的心血。還好,就在訓練館安家的艾德和弗蘭基朝夕相伴,艾德幫助他管理訓練館,幫助他發現了麥琪,幫助他保護著丹尼爾。

   每個人的尊嚴都不容隨便踐踏,當訓練館有人把毫無自我保護能力的丹尼爾打得血肉模糊的時候,老艾德決定開始拳擊生涯的「第110場較量」,他擊倒了比自己年輕20多歲的對手,捍衛了自己也呵護了弱者的尊嚴。

   麥琪選擇拳擊是為了愛,也是為了尊嚴,只有拳擊場上的曉勇表現才可以贏來世人的青眼相待。而當她終於打敗「蘭熊」獲得夢寐以求的拳王金腰帶的時候,卻在鮮花和掌聲中倒下,從此再也不曾站起來。天堂地獄就在翻覆之間,高位截癱的折磨令她絕望,隨後又不得不忍受鋸掉左腿的痛苦,擁有健康的身體才會有健全的精神,此時此刻麥琪喪失了一個人最基本的尊嚴,她的身體是殘缺的,就這殘缺的身體也不聽她使喚!麥琪的生命之弦栓在了拳擊運動上,她不可能像科學家霍金那樣靠幾根微微顫動的手指創造奇蹟,這個時候她需要死亡來維繫生命的尊嚴,她祈求藥物注射實現安樂死,她也嘗試過咬舌自盡,經過痛苦抉擇的弗蘭基幫助了她,藥劑進入身體那一刻麥琪眼角躺出幸福的淚水:我要起身走了,於是我會有安寧。

 3.人啊,自然一點吧!你本來是用灰塵、沙子和泥土製造出來的,你還想成為比灰塵、沙子和泥土更多的東西嗎?」——畢希納

   艾迪說,拳擊是一項不自然的運動,它的動作通常都是相反的,為了打出一記重拳你必須後退一步。實際上,我們人類社會的世事種種又有幾件是真正意義上自然的呢?言不由衷和相互欺騙,叢林法則和弱肉強食,現代文明的潛規則束縛著每一個人,根狼在一起就要學狼叫。

   弗蘭基把生命的所有熱情都投入到拳擊這項運動,以至於他沒有給予女兒一丁點的關愛,女兒出走了,並永遠不肯原諒他。傷害總是相互的,在女兒如此決絕之前,弗蘭基必定也是異常的冷漠,一個人的心理能量是固定的,在不自然的拳擊運動上投入太多,在最自然不過的父女親情上便會投入的極少。弗蘭基不斷的給女兒寫信,這些信件又會原封不動的被退回,他把退回的信小心珍藏起來,彷彿收拾一段禁不起碰觸的愛。弗蘭基每天都要去教堂懺悔,每天都要讀葉芝的詩歌,他希冀宗教和文學可以收留自己滿是傷痕、無處皈依的心靈。

   當我們看到弗蘭基多次提到女兒的情節安排,大多都會以為她將是推動影片高潮的要素,我甚至在電影放了一半的時候幼稚的推測麥琪會不會就是弗蘭基的親生骨肉或者在最後的爭霸賽里麥琪的對手正是弗蘭基女兒。但事實上弗蘭基女兒是獨立於故事情節之外的人物,她永遠不會出現在鏡頭前,一如拔掉麥琪呼吸器後弗蘭基離去的背影。

   弗蘭基對著即將離開人世的麥琪說:「我的愛,我的骨肉。」麥琪儼然成為了弗蘭基自我救贖的一部分,所有虧欠女兒的愛和負疚都可以一股腦的傾注在麥琪身上。有時候所謂的真情真愛都是一種假象,至少是一種被誇大了的情感,對於弗蘭基來說,麥琪更像是一件合適的容器,她正好承載老者背負已久的道德負重,正好容納老者遺失已久的親情、關愛和呵護。然而,弗蘭基真正愛的不是麥琪本人,而是麥琪這件容器里放著的自己,麥琪是他精神的歸宿,就像葉芝讚美的茵尼斯弗利島,詩人真正嚮往的是島上的生活,而不是茵尼斯弗利島本身。

   麥琪在打拳掙到大筆的鈔票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她為母親買了一套別墅,孰料母親卻並不領情,她抱怨說,這筆財富極有可能使她丟掉貧民救濟金。在麥琪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家庭從來沒有給予她任何支持,有的只是掣肘和譏諷;而當麥琪脊柱斷裂全身癱瘓的噩耗傳來,家人想到的卻只是叫她儘快寫遺書,劃清財產歸屬。麥琪脖頸以下自然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家人便強迫她用嘴叼著筆簽字,看到這一幕人們也只能喟嘆:「人心不古,世道澆薄」了。

   真愛是和淳樸、自然聯繫在一起的,現代文明則用最不自然的方式改變著世界,慾壑難填的人們終將被自己所創造出的東西奴役,這便是無以言說無可奈何的宿命。在塵世里,任何精神寄託都難以恆遠,只有茵尼斯弗利島的生活才是靜謐怡人的,只有在茵尼斯弗利島上吟唱:「即便這世界明天就要毀滅,我今天仍要種下一株小蘋果樹」,才不會顯得虛偽做作。經歷了大悲大喜的弗蘭基消失在人潮人海里:我要起身走了,於是我會有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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