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子寵物」到旅行青蛙,我們是怎麼迷上這些虛擬寵物的?

20年前流行過的電子寵物

養蛙遊戲讓我覺得很熟悉,讓我想起我小時候風靡過的一個玩具,它也一樣的「不聽話」。拿到手上時,屏幕上只有一個蛋,你得先孵化它,然後,你要喂水、餵食、陪它玩、生病了要給它看醫生、而且,它會死掉,屏幕上就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墓碑,再不會有任何反應了。

——它是「電子寵物」。1996年,日本萬代發售了一款數碼獸遊戲機器「Tamagotchi(拓麻歌子)」。在當年風靡到什麼地步呢?

對於孩子痴迷玩電子寵物,一些家長表示擔憂。因為寒假期間孩子沒什麼可玩的,才想到給他買個「虛擬玩伴」,但自從孩子迷上「[拓麻歌子],早上起床就要看「我的寶寶怎樣了」,每天和電子寵物玩耍的時間通常達三四個小時,而且熱衷於結婚、生子這些事,怕對孩子有不好的影響。

囿於時代局限,它長這樣:

這年以後才開始童年的人們,可能會對這貨粗糙至此的畫質嗤之以鼻——沒關係,我敢斷定的是,再過二十年,還會有類似的主題,依託於更新潮的載體再流行一波的,其載體也許是VR,也許是小AI?那個時代的他們,也會對我們現在對畫面上癮的樣子感到奇葩呢。對吧?

我們的滿足點在哪裡?

很多文章解釋說那些競爭性強的遊戲會增加壓力,讓人變得更煩躁、更焦慮、更疲憊,而「旅行青蛙」沒有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壓力,沒有金字塔需要爬,只有簡單的生活和小確幸。可沒說到關鍵點上。

哪裡是為了逃避什麼競爭壓力啊,能滿足攻擊欲、好勝心的遊戲,也都棒棒噠。

但「電子寵物」讓我們的滿足點在於,我們對「愛」的慾望。

「愛」是什麼呢?愛的本質是聯結。

在《小王子》里,作者借著狐狸之口,說:愛,就是建立關係,彼此馴養。

「來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說。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狸說,「我還沒有被你馴養。」

「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千千萬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隻狐狸,和其他千千萬萬隻狐狸一樣。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我是很願意的。」小王子回答道,「可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要去尋找朋友,還有許多事物要了解。」

只有被馴養了的事物,才會被了解。」狐狸說,「人不會再有時間去了解任何東西的。他們總是到商人那裡去購買現成的東西。因為世界上還沒有購買朋友的商店,所以人也就沒有朋友。如果你想要一個朋友,那就馴養我吧!」

我們匆忙,我們求速,我們去商店裡買現成的東西,甚至希望感情也是,卻忽略了最最本質的東西,花費時間。

馴養是一個過程,需要時間去積澱,而我們只會了解我們所馴養的。當我們在彼此間建立羈絆,對彼此付出耐心、愛與時間,我們才會成為彼此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你時時惦念著它,為它準備上路的行囊,而它慢悠悠地出門,給你寄回照片。它不會和你說話,但你感受了被依戀的幸福,那有多美好。於是,你越發想要了解它,想要關心它。就像很多玩家調侃的那樣:提早體會到了空巢老母親的感覺,宅在家,怕蛙兒子寂寞,出去旅行了,又擔心它。

--圖片來自豆瓣廣播精選·水母Chen--

因為等待與照顧,這些事的本質,是愛與擁有。一旦你馴養了什麼,你就應該小心翼翼的去對待它。

在手機里馴養一隻青蛙的溫暖感,和重慶森林的鳳梨罐頭一樣動人、花樣年華的多一張船票的懇求一樣動人;和至尊寶需要理由嗎?不需要嗎的惘然追問一樣動人;也和杜拉斯老去後備受摧殘的面容一樣動人。

現實已經破碎

我們需要創造遊戲來修復它

——《遊戲改變世界》,2005

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不去養一個真正的寵物,去愛一個真正的人,而寧可在遊戲里滿足「馴養」的感情需求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就像你問他們為什麼不在現實中實現資產過億,做萬萬人之上的君王,而是在競技類遊戲里花費時間、氪金一樣……

還不是因為,現實太TM難了啊。

是這樣,《小王子》里的狐狸,還告訴過我們一個秘密:「馴養一個人,是要冒著掉眼淚的風險的。」

馴養另一個真實的人類,難度太高而且危險。

一個極貼切的例子:如同張愛玲在《色戒》里寫,那樣從未得到過溫暖的女性,就為了那個珠寶店的下午,那個政客身上呈現的那麼一絲「真的認真把她當二奶」的「家感」,就能背叛革命。

然而那般地上天入地一番糾纏,水裡火里一場愛恨,凡夫俗子哪裡承受得起。這種不值與言的悲涼感,也就只有張愛玲寫得出。

也如胡適在《追悼志摩》中表達的惋惜:

他的失敗是因為他的信仰太單純了,而這個世界太複雜,他單純的信仰禁不起這個現實世界的摧毀;正如易卜生的詩劇Brand里的那個理想主義者,抱著他的理想,在人間處處碰釘子,碰的焦頭爛額,然而我們的志摩在這恐怖的壓迫下,從不叫一聲我投降了,從不曾完全絕望,從不曾絕對怨恨誰。

他的追求,使我們慚愧,因為我們的信心太小了,從不敢夢想他的夢想。他的失敗,也應該使我們對他表示更深厚的恭敬與同情,因為偌大的世界之中,只有他有這信心,冒了絕大的危險,費了無數的麻煩,犧牲了一切平凡安逸,犧牲家庭的親誼和人間的名譽,去追求試驗一個「夢想之神聖境界」。

但對著鳳梨罐頭喃喃自語也好、需要孵化、餵養的電子寵物也好、挑一個老公來攻略的戀與製作人也好、不能控制但會為你帶迴風景的旅行青蛙也好,參與者們都在做同一件事:

讓「愛」這件事,變得很安全。

安全得有點可憐噢。

從「電子寵物」到旅行青蛙,我們是怎麼迷上這些虛擬寵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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