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夜與晝

到達西塘已近黃昏，為體驗水鄉的「房前街道屋後河」風情，我選擇入住臨水的客棧，稍作安頓後，天色也逐漸變得灰暗，然而走在西街的石板道上，四周都是燈火通明，因為狹窄的街道兩旁都是商店、食肆、客棧，還有酒吧和歌廳，遊人更是挨肩擦背行走，感覺古鎮昔日的靜謐蕩然無存了。

只是在錢塘人家晚餐時，品嘗著當地的白條魚和田螺等菜式時，我才重新找回少許的古鎮味道，這家被授予全國優秀個體工商戶的飯店果然名不虛傳，連門前的燈籠也似乎顯得格外明亮。

燈籠其實也是西塘主角之一，我見到房前街巷掛滿了鮮紅，風雨長廊赤球連遍，樹上也有一串串紅光閃閃，橫亘河中的橋上也想方沒法懸掛，就連遊船也吊著幾枚燈籠，成了流動著的光影，燈籠與其他燈飾一起將西塘的河面染得斑斕輝煌。

夜幕下的石拱橋也極其魅力，高陡的環秀橋被燈照射著如彎月浮在水中，倒影構成圓形又似是十五的月亮，天空剛好有輪的明月，幾個亮遙相輝映，情趣盎然。

如果說西塘之夜是人工雕琢，那麼西塘的清晨則是樸實自然，次日我被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喚醒，發現天已亮了，等雨停竭之後走出客棧，整條西街顯得非常幽靜，店鋪門面緊閉，石板路默默地卧躺，屋檐密布的縫隙天空尤如一線天，我一個人在街上徜徉，自己的腳步聲都能聽見，終於有種又找回了原始古鎮的感覺。

晚上熙熙攘攘的環秀橋恢復了清靜，東方彩霞滿天，剛升起的朝陽時隱時現，將小河染得橙色，兩岸黛瓦粉牆的屋子亦披上一片金黃，偶爾有條船兒從橋底穿過，划出的浪紋形成波光斂艷的軌跡，還在不斷地擴散伸延開。

走過環秀橋再一次到送子來鳳橋時，才看清這條風雨廊橋別緻的真容，橋蓋有金字塔的頂柵，欄杆與供人休憩的長條櫈為共同體，一堵屏風牆將橋分隔為兩道，一側是斜坡道，一側有階梯登橋，據說以前男女是左右分開過橋的，屏風牆開有梅花窗和棱形窗，不知是否為方便過橋的男女交流，現在好像也沒有這個習慣了，不過從窗中往外望，如同畫框一般凝固了水鄉景色。

清早的煙雨長廊中也是人煙稀少，偶爾碰到當地人騎電動三輪車駛過，也會遇上幾個與我相同的遊客，我可以自由自在地來回的慢步，到了永寧橋時，突然覺得水面有點點的漣渏，開始以為是下雨了，但抬頭看是晴空，身上也無雨滴，再細仔察看原來是一群小魚在嬉戲泛起的點點水花。

西塘的雨水還是比較多的，從河岸邊綿綿數里的廊棚便可知曉，北柵街也是廊柵連接，萬安橋和安泰橋成曲尺狀，形成雙橋的景象，這段河裡有片片水草，與岸上的楊柳相映成趣，不遠處的卧龍橋象彩虹橫跨兩岸，中間的大橋孔似月亮般的彎和圓。

我發覺西塘不管是拱橋還梁橋，橋壁都有副對聯，卧龍橋可以看清「修數百年崎嶇之路，造千年萬個來往之橋」字樣，環秀橋也有「上下影搖波底月，往來人度水中天」的句子，但多數橋只是見到字跡而難辨全句，有的橋是半句在水面，半句在水裡，隱隱約約亦未能讀懂其意，不過橋上對聯反映出水鄉橋文化的底蘊。

隨著天色全部光亮，西塘里的遊客又多起來，商店和食肆開門迎客，河面的遊船也頻繁穿梭起來，古鎮又一次暄囂起來，我只好返回客棧，泡了一壺西湖龍井茶，坐在臨水陽台上，望著碧水在獨自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