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美國電影《捉迷藏》?

福克斯在2004年12月發行了由羅伯特·德尼羅這位昔日影帝和好萊塢最耀眼的童星達科塔·范寧聯袂主演的心理懸疑驚悚片《捉迷藏》。影片中男主人公大衛(羅伯特·德尼羅飾)是紐約的一位心理學家,他的妻子在新年的第一個晚上突然自殺。為了擺脫這種痛苦,特別是對女兒艾米莉(達科塔·范寧飾)所造成的心靈創傷,大衛把家搬到紐約北部的一個小鎮上。他希望女兒在安靜的環境中得以恢復,可是艾米莉的行為似乎越來越怪異,她與一個想像中的人玩起捉迷藏的遊戲,並稱他為「查里」。逐漸地,這個虛幻的「查里」介入到大衛一家的生活,隨後一連串奇異的死亡事件先後發生。父親想去尋找原因,但女兒卻是惟一能夠和查里交流的人。查里到底是誰?他在哪?他是否真的存在?

《捉迷藏》從一開始就擺出截然不同的迷魂陣,影片時而出現莫名其妙的屍體,時而艾米莉神出鬼沒,時而提到鄰居家死過一個孩子,但是同時又讓觀眾覺得「查里」並不是鬼,而是人,比如神經質的房地產經紀人,少言寡語的鄰居家的男人。直至最後,觀眾和大衛才發現原來查里就是大衛自己。大衛在發現妻子與人偷情的事後,導致了人格分裂。深夜,「他」將熟睡的妻子用枕頭悶死。為了忘掉這段痛苦的經歷,他帶女兒遠離市中心,但其人格分裂傾向更加嚴重。「他」毀壞女兒的玩具,殺死自己的新女友伊麗莎白,「他」不希望女兒擁有其他的朋友,不論是活物還是死物。

弗洛伊德對人類心靈現象的描述採用了三個術語「意識」、「前意識」和「無意識」。意識是人可以直接感知外界現實環境和刺激的心理活動,弗洛伊德稱其是「排除了一切疑問而一清二楚」。「前意識」是「可以較容易地在經常發生的情況下轉化為意識的東西」。而「無意識」則是「必須付出巨大的努力才有希望,或者完全不可能發生變化」。為了更好的表達心靈領域的主要特徵,弗洛伊德將心靈機構劃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隱藏在人內心深處的原始衝動,它的「力量表達了單個有機體的真實意圖,這個意圖就在滿足其內在的需求」。「自我」的任務「在於通過權衡外部世界的情況而找到一種以最有利最沒有危險的方法來獲得滿足」。

而「超我」本質上來講是從其他人身上受到的影響——「如教師及在公共生活中被讚賞的社會理想的典範那裡受到影響」,它的主要作用在於對慾望加以限制。可以看出三者行事的原則有質的不同,因而經常發生矛盾和衝突,「超我」不僅與「本我」的原始訴求發生矛盾,而且可能與「自我」的利害權衡產生衝突,尤其是「超我」與「本我」經常處於不可調和的對抗狀態,這樣「自我」就應該同時滿足「超我」、「本我」和現實的要求。弗洛伊德認為,在正常情況下,上述三個部分處於相對平衡狀態,當三者發生衝突,平衡就遭到破壞,便會導致精神病症和人格異常。通過這一理論,我們就不難理解大衛為何出現這樣一種極端對立、分裂的人格;千羽為何會布下種種圈套,以致造成自己難以控制的局面。

顯然,作為父親的大衛代表的是一種真實的「自我」,導演有意賦予他心理醫生的身份,讓他總是以理性、清醒的面目為其他人、甚至自己的女兒解決心理問題。他遵循「現實原則」,為了幫助女兒儘快擺脫對於母親的回憶,大衛把家搬到偏僻的紐約北部。同時,他努力做好一個父親,為女兒做她最喜歡吃的肉丸飯,做鬼臉逗女兒開心,送女兒日記本希望她記錄新的生活,為使女兒的生活更加豐富陪她釣魚,為了女兒的安全不願她與陌生人接觸。後來發覺女兒應該結識更多的朋友,便把伊麗莎白和艾米帶進父女倆不與外界接觸的生活圈裡。

當他看到行為詭異的鄰居史蒂芬,他甚至想過幫助這對失去孩子的夫婦。在湖邊陪女兒釣魚,看到艾米莉用魚鉤刺穿活生生的昆蟲,他對女兒的行為感到困惑,生活中的大衛對待所有的人和物都非常小心翼翼,完全將自己的「本我」控制、壓抑,給自己原本孤獨甚至邪惡的心靈包裹上堅硬的外殼,以此來尋求自我保護同時保護女兒。然而,我們又不得不惋惜和遺憾地看到,在大衛身上,在那尖銳對立、劇烈衝突的「本我」與「超我」之間,擔負著重大調節任務的「自我」卻顯得那樣軟弱無力,迷惘無為。查里(大衛的「本我」)的力量如此巨大,這個「本我」由起初的虛幻到最後的無處不在。大衛的「本我」用枕頭悶死妻子,卻「告訴」他的「自我」,妻子是自殺而死。

這種「本我」的喚醒,是因為「自我」曾親眼看到妻子偷情,但是基於「現實原則」支配,他的這種「自我」意識,壓抑了「本我」。於是,「本我」與「自我」開始了捉迷藏的遊戲,化裝為夢。所以大衛的「本我」在每次行兇後,「自我」只是覺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其實這正是他的慾望化裝成夢。他無法忍受妻子出軌的行為,接受不了妻子對自己感情的背叛,但是身為一名心理醫生,他有著常人不及的理智與道德準則,只有把它隱藏在心中最安全的角落裡,等待著釋放慾望的機會——夢。

那麼大衛的「本我」最終是如何佔據上風的?在大衛內心深處本能要求人必須感情專一,或者說他這種感情專一是一種自私的佔有慾,「本我」就是這種強烈的佔有慾。「本我」(即查里)認為大衛喜歡伊麗莎白,認為大衛給不了妻子所要的愛,而查里卻能夠使妻子快樂,因為「他會讓她滿足」。查里陪伴艾米莉玩捉迷藏的遊戲,「本我」在帶給艾米莉快樂的同時,要求艾米莉放棄所有的人,只能夠和自己做朋友。所以,查里扔掉艾米莉所有的布娃娃,擔心凱瑟琳(大衛的學生,女心理醫生)破壞自己和艾米莉之間的關係。當大衛親眼看到書房的情景:未拆箱的書籍,空白的筆記本,終於「本我」像火山爆發似的「噴發」出來,瞬間衝破了「自我」的束縛。這時,查里已經完全控制著大衛,本能支配著這個軀體殺害了哈拂提警長,甚至追殺艾米莉和凱瑟琳,最終是自己的毀滅。

大衛的「本我」戰勝「自我」充分反映了西方的這種個體本位的意識。當人的潛意識要求被滿足的時候,由於西方人追求個性解放、個人獨立自由的價值觀,大衛的「本我」、「自我」、「超我」就像三個獨立的人格,它們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彼此之間進行激烈鬥爭。逐漸地,大衛的「本我」無力調節「本我」與「超我」之間的矛盾,終於,貪婪、永不滿足的「本我」戰勝了道德化的「自我」。而這樣的結尾,對於中國觀眾來講,無疑不代表著人與自然的對立與分裂,有悖於中國文化的群體認同。

對於精神分析批評,我們必須看到精神分析學本身存在的缺陷,尤其對其中的唯心主義和反理性的思想觀點,要以科學批判的眼光充分認識它的消極性。但是,它作為一種理論批評方法,在發現和解釋有些作品人物的心理活動、創作者個人經歷與作品的關係以及作品與欣賞者的關係時,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批評方法。它雖不是惟一的靈丹妙藥,但對於個別的藝術作品,用精神分析理論做分析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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