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9日，江邊放焰火的人（8）

第八章

得知焰火師不喝酒後，我有些失落，為了消遣被提及又遮蓋的欣喜，我會去江邊的一家小酒館自己喝上兩杯，每天晚上9點，我會遇到一個熟悉的女人，但當看到她的那一刻，卻又覺得陌生起來。

「一個人啊。」

「我在等一個人。」

「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

「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老套。」

「請你喝一杯啊？喜歡喝什麼？」

「我對小男生不感興趣。」

她轉過頭對酒保說了句瑪格麗特，便不再理我。

如果說在2月29號我學會了什麼，那就是不害怕被人拒絕，因為有很多重來的機會，有些事情會患得患失只是因為機會只有一次，當你有很多機會的時候，就不會害怕被拒絕。

「等人啊？」

「恩，等人，不過我知道他不會來。」

「既然明知道他不會來，為什麼還要等。」

「人不就是這樣么，就算知道不回來，也還是會等，就當是騙騙自己。」

「這樣的話，怎麼給明天的自己交待呢。」

「如果我今天不等，更沒法交待，對吧？」

我好想告訴她，明天不會來了，好讓她在今天就放下，好讓自己開心一點。可我忍住了，因為這更殘忍。

「兩杯瑪格麗特，給這位美女一杯。」

「我認識你嗎？」

「現在不是認識了。」

「這怎麼能算認識。」

「我請你喝一杯酒，那我們就算一杯酒的朋友了，如果你願意多喝幾杯，那我們就算是幾杯酒的朋友，簡稱酒友。」

「看來，你有很多酒友嘛。」

「鎮子就這麼大，美女本來就不算多，會喝酒的也沒幾個，就算會喝也都匆匆忙忙的嫁人了，哪有人還在晚上出來喝酒?」

「那你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嫁人？」

「我不在乎你有沒有嫁人，只是想找個人陪我喝酒。」

酒保把調好的兩杯酒推到我面前。

「乾杯。」

「乾杯。」

「有時候我覺得簡單一點挺難的。」

「什麼簡單一點呢？」

「有時候你只是想找人喝杯酒，有人會以為你要睡他，有人會以為你要借錢，有人會以為你要托關係辦事，甚至還有人以為你要謀財害命。」

「是，挺難的，事兒挺簡單的，複雜的是人。」

「再來兩杯。」

那天晚上，她趴在堆滿空雞尾酒杯酒館的吧台上，迷醉的眼神跟我說，她愛上了一個有家的男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是什麼至理名言，卻特別的一針見血，我們都是時間的棄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品嘗著因果的味道，若是你已經熟知了那種味道，你就會發現，其實酒一點都不苦。

從那以後，去江外吃蛋糕的時候，再也沒有對蘇珊稱讚過蛋糕的味道。

我怕看到她的笑，會讓我想起苦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