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 Life『s short,enjoy it.
我曾經有一個夢想,現在這個夢想還在,就是做個可愛的酒鬼,做個有趣的人。很多時候,我把這句話當成座右銘,常常提醒自己,是時候小酌一杯了。於是,家裡總是備著酒,辦公室里也有存貨,威士忌、金酒、白蘭地、伏特加,總之你想在我家喝杯水,不大可能,因為我難免會在裡面摻點其他的。丘吉爾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水不適合飲用。為了讓它變得美味,我們需要加點威士忌。通過不懈努力,我終於學會了喜歡這種飲料。」
相對於別的種類,威士忌算是我的最愛,一隻玻璃杯,倒上兩三公分的或金黃或琥珀色的液體,漫過杯底,浸潤著杯中的冰塊,靜候幾分鐘,感受到逐漸散開的焦糖、花香、麥芽、香草等氣息縈繞於杯中,一飲而下,讓清冽的液體瞬間在喉頭溫熱起來,口中瀰漫的是海風、泥煤、煙熏、皮革、果脯、蜂蜜、奶油等等各種優雅順滑的滋味。
前段時間,陳小姐要出遠門,臨行前夜她送了我一支酒版,是百齡壇(Ballantine)特醇,我驚喜地望著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世間總是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我擁有的第一支威士忌正是百齡壇特醇,一款調和型蘇格蘭威士忌(Blended Malt Whisky),是這款酒引著我入門,開始了探索威士忌的世界。
在威士忌的世界裡,蘇格蘭擁有著如同聖城耶路撒冷的地位,因為威士忌 Whisky 這個詞出自古蘇格蘭語 uisge beatha 有著生命之水的意思,不過,似乎在歐洲,凡是烈酒多多少少都這樣讚頌自己,白蘭地、伏特加無不如是,大約他們是覺得把自己蒸餾出了靈魂吧。
幾乎每一個愛好蘇格蘭威士忌的人都常常會說一個詞——泥煤味,這恐怕是蘇格蘭威士忌最大的特色。在威士忌釀造的過程中,待麥芽萌發到一定程度之後,用一種特殊的泥炭將其烘乾,泥煤的味道便留存下來出現在了酒里。因為是蒸餾酒,因此剛釀出來的酒液純白透明,和伏特加、白朗姆酒類似,僅僅多了一些泥煤味,此時,將酒液存放於橡木桶中,等待陳熟,蘇格蘭威士忌所特有的色澤和香味就是這麼來的。
喝過百齡壇,我開始喜歡上了另一款蘇格蘭威士忌還——尊尼獲加(Johnnie Walker),尊尼獲加作為世界上最著名的威士忌品牌之一,出品了許多優秀的威士忌,名字有趣,都叫什麼紅方黑方綠方金方藍方的。據傳古龍老爺子在成名之前喝不起白蘭地,每次拿到稿費,第一件事就是採購一大堆尊尼獲加黑方(Johnnie Walker Black Label)回家暢飲,而村上村樹在《海邊的卡夫卡》里,直接給角色命名尊尼沃克;丘吉爾愛好紅方(Johnnie Walker Red Label),喝的時候習慣加點蘇打水;美劇《廣告狂人》中,唐·德雷柏在產室門口等待消息時,身旁和他同樣在等待自己妻子消息的一名獄警,拿出一瓶紅方與他分享,男人間的默契就在一杯威士忌里誕生。
很多時候,尊尼獲加就是品質的保證,想補充點酒精,又不知道喝什麼的時候,選它絕對不會錯,紅方風味層次簡單,保留了蘇格蘭威士忌最基本的的特色,才不到一百塊一瓶,黑方貴一點又更有深度,口感順滑,泥煤味迷人,混入一勺水,風味更佳。如果到了金方、藍方,那就能領略到世界上最美味的調和威士忌風格。
雖然常常說起威士忌我們會想到蘇格蘭,但威士忌並非蘇格蘭獨享,愛爾蘭、美國、加拿大以及日本都出產著優質的威士忌。
相傳,最早的威士忌就誕生在古愛爾蘭,愛爾蘭人甚至說威士忌不應該叫 Whisky,而是 Whiskey。相較於蘇格蘭威士忌,愛爾蘭威士忌溫和得多,他們不好蘇格蘭那口泥煤味,用的是煤炭來烘烤麥芽,所用原料也是五穀豐登的感覺,除了常用的大麥小麥與黑麥,他們甚至還用燕麥,所以愛爾蘭威士忌常常清爽柔和,極易入口,溫和得像個小姑娘。
而到了美國,雖然也把威士忌叫做 Whiskey,但是風格卻天壤之別。那會兒美國玉米產量過剩,尤其是在肯塔基州,給牲畜當飼料還有剩餘,多虧了愛爾蘭移民,他們以玉米為原料,和大麥、小麥、黑麥一起發酵,加入一些去除了酒精的啤酒,經過蒸餾之後再在波本桶中熟成,便成了波本威士忌(Bourbon Whiskey)。有傳說,波本威士忌的命名是為了紀念法國波旁王朝(Maison de Bourbon),但實際上也只是因為波本威士忌產自肯塔基州的波旁郡(Bourbon)。
波本威士忌可以說是威士忌中的硬漢,相較於蘇格蘭威士忌,更加奔放更加甜美,更加厚重的香草氣息和酒精的刺激,就連歐美文學也是這麼比喻,蘇格蘭威士忌(Scotch)屬於紳士,硬漢只喝波本(Bourbon)。著名的詹姆斯·邦德在初登熒幕時,身邊出現的就是波本威士忌占邊(Jim Beam),而在《雷霆谷》更是說占邊是波本威士忌的代表:The bourbon is Jim Beam. 或許,正是這種洋溢的男子氣息,村上春樹在《1973 年的彈子球》里,寫他少年時開翻譯事務所,「除了房子押金之外,只買了三張鋼製辦公桌,十幾本字典、電話和半打波本威士忌。」
我最愛的一款雞尾酒——威士忌酸(Whiskey Sour)就是用波本威士忌做基酒調的,一些青檸汁,一些砂糖,一些波本威士忌,酸甜清亮的口感,連喝三杯仍能笑談人生。在熟悉的酒吧,都不用說,調酒師自然就會送上。
值得注意的是,與蘇格蘭威士忌的生產規定使用「二手橡木桶」的不同,美國的波本威士忌規定必須使用全新橡木桶進行陳熟,這些橡木桶大多以 90 歲樹齡以上的美國白橡木製作,並經過特殊的烘烤手法加工。有趣的是,美國法律規定用過一次的波本橡木桶不能再次用來陳熟波本威士忌,所以這些二手橡木桶最好的去處就是蘇格蘭。
除了波本威士忌,在肯塔基州的南面,位於田納西州的林奇堡就出產著世界上最著名的美國威士忌,當然也是國內最爛大街的一款洋酒——傑克丹尼(Jack Daniels),這是一款田納西威士忌(Tennessee Whiskey),我相信許多人和我一樣,第一次接觸威士忌就是它,琥珀色深重,張揚地焦糖與甘草氣息。兌可樂,兌冰紅茶,在 KTV 中這些喝法就是最常見的存在。
在田納西威士忌釀製過程中,蒸餾之後原本直接送進橡木桶陳熟的酒液被送到糖楓木炭前逐滴過濾,這樣的處理使得酒液中粗澀的口感被去處,留下的是細膩和煙熏般的香甜,相當勁道。
我們一路向北走,到了加拿大,他們產的威士忌和愛爾蘭威士忌有些類似,但是以玉米為主原料,幾乎清一色的溫和婉約,柔順無比。在《廣告狂人》所描繪的六十年代,當時的美國人都認為加拿大威士忌比美國的更好,像唐·德雷栢桌上就常常放著一瓶加拿大俱樂部(Canadian Club)。在美劇《大西洋帝國》的片頭更是有著無數加拿大俱樂部威士忌衝到主角史蒂夫·布西密腳下的一幕。
在威士忌世界中,日本威士忌的品質甚至好得連蘇格蘭人都羨慕。日本威士忌更加符合東方人的喜好,同時因為師承蘇格蘭,日本威士忌又保有著蘇格蘭威士忌的傳統風味,不論是山崎、白洲,都如絲綢般順滑,清新的花果香,如清酒一般透明乾淨,這是蘇格蘭威士忌里感受不到的。
在上海的時候,在我常去酒吧,叫上一杯白州 12 年,純飲,享受它帶來的奶油質感和熱帶水果香氣,伴著爵士樂,消磨一晚上的時光。我也試過在便利店,買上一瓶便宜的三得利角瓶威士忌,一瓶三得利啤酒,一袋花生米或者其他的熟食,坐在街邊,將威士忌 1:3 兌入啤酒中,和朋友侃大山直至深夜。
對許多人而言,喝威士忌就是一個逐漸打開味蕾嘗試更多風格的過程,喝過蘇格蘭的就想試試美國加拿大的,喝過美洲歐洲的就想試試日本的,喝過調和威士忌,總會想去試試穀物威士忌(Blended Grain Whiskey)和波本威士忌(Bourbon Whiskey),最終邁入單一麥芽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的行列。
在很多人眼裡,單一麥芽威士忌似乎就代表著最高殿堂,相較於調和型威士忌,顯得更加專業有腔調,甚至常常成為彰顯品位的一種手段。其實最早的威士忌都是單一麥芽威士忌,但因為 100% 採用大麥,製作精良,成本很高,當時的政府為了保證大麥的供給,對釀酒商課以重稅。後來隨著蒸餾技術的改進,人們開始用其他穀類如小麥、燕麥等大量生產威士忌以降低成本。但由於其品質和口感遜於麥芽威士忌,酒商不得不向其中勾兌少量的麥芽威士忌以改善口感,於是才有了調和威士忌。
從口感上說,穀物威士忌更容易獲得溫和的質感,更易於飲用,單一麥芽威士忌所特有的泥煤味,更凌冽的口感並不是每位消費者都能接受的,因此,相較於調和型威士忌,對於單一麥芽威士忌更多是一種個人喜好和風格化的追求。
對於威士忌,我十分喜歡雷蒙德·錢德勒的表達:「威士忌都是好酒;如果說有些威士忌不好,那只是因為它們沒有別的威士忌那麼好而已,它們本身還是不錯的。」在我眼裡,自從威士忌誕生之後,再也沒有一款酒能比它更富有魅力,需要耗費時間去熟成,為穀物賦予靈魂,是水、是泥、是風、是谷的完美結合,純飲風情萬種,加冰加水又延展了風味,王爾德、菲茨傑拉德、威廉?福克斯、蕭伯納、海明威、喬伊斯、村上春樹們都為之迷醉,在自己的筆下為它留下讚美的句子——總之歲月漫長,然而值得等待。
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Life『s short,enjoy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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