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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子的玩家可能在餘杭鎮

在國內,索尼微軟真的懂怎麼賣主機嗎?

文/陳子贇

1.安卓下的蛋

我的同行朋友們在5月9號齊聚北京,因為第二天王峰要開發布會,他們去給斧子科技的遊戲機捧場。

我的朋友圈蠻單調的,除了弓友圈就是工友圈,所以被邀請函刷了一個星期屏,當然我也知道了斧子是一款配手柄的安卓遊戲主機。

到傍晚,一位前作者雲水禪心突然問我:「漁夫漁夫,你去不去北京?」

我說,我正在杭州找房子呢。

他說:「我在去北京的路上!」

我說哦。

哦?你一個武漢的自由撰稿人,怎麼就突然到北京去了呢?

他說:「之前寫了一篇有關斧子科技的文章,不吹不黑,王峰看到就在朋友圈轉發了,然後他們一個副總聯繫我,請我連夜趕過去,參加明天下午的發布會。」

我不知真假,但還是真誠地讚美他:這說明你寫的文章姿勢水平高啊!

他說:「突然有一種被欽定的感覺……」

我說,三句話不到就開始膜,你改不了了,要不要再念兩句詩?

他說,你也改不了!你不來算了,我已經約了好多人吃飯,本來想等到CJ在上海面基的,這次就提前了,

(如此高曝光,王峰要麼極端熱愛,要麼極度自信,或者兼而有之)

5月10號下午,我的朋友圈被「戰斧F1」的報道刷屏,打開知乎,又被「如何看待戰斧F1」的評論刷屏。

好喝不過礦泉水,好噴不過媒人嘴。作為只比媒人多一個字的媒體人(前輩記者生鐵語),我們太了解輿論效應。優秀的媒體可以是理念宣傳陣地,但作為集合的媒體一定是放大器——好的產品能通過高曝光加速叫好又叫座,而不好的產品會在高曝光帶來的高期待與高落差中加速崩盤。

反面案例有二十年前的單機遊戲《血獅》和去年的電影《王朝女人:楊貴妃》,正面案例有九年前的單機遊戲《仙劍奇俠傳四》和去年盛大自己的傳奇手游。

毫無亮點的產品,媒體沒法洗地,媒體充其量能做的是重新發現那些「好得不明顯的產品」。典型案例是前年的電影《綉春刀》,初始宣發和渠道排片很糟糕,硬是靠觀眾口碑在幾個電影自媒體上的發酵,生生延長了檔期。

斧子科技的負責人想必對各種聲音都有預料,畢竟官網的首頁文案是「你可以保持偏見,但不能迴避我們的成長和愛。」

安卓下的蛋——從眾籌起家的ouya,到英偉達的shield、谷歌的Nexus Player,到TCL的 T2、華為的Tron,再到收購ouya的雷蛇搞的Forge TV——從2012年到2015年,個個不靈光。回顧歷史,或者說回顧結果,產生「偏見」完全可以理解。

就連被「欽定」過去的雲水禪心也覺得,雖有遊戲如《三國無雙7》《無敵9號》等稱得上重量級,但不存在獨佔;價格雖稱友好——大致是ouya、ForgeTV那一波99美元黨賣到國內加稅的價格,但硬體配置又談不上頂級。最大的疑問在於定位:「戰斧F1」是能給傳統PC/主機「老」玩家換換口味,還是能帶一帶世界裡只有數值養成手游的「新」玩家?

2.市場遭遇戰

5月10號傍晚,我最終離開了西溪五常地區,那裡的交通在阿里的人流之下很擁堵,那裡的房價被阿里工程師的消費力抬得挺高——然後在更偏西的老餘杭一帶找好了房子。

老餘杭就是原來的餘杭鎮,是1995年發售的《仙劍奇俠傳》中主角李逍遙的家鄉,於是也成了很多玩家的遊戲初心開始的地方。安頓在這裡也算是避開了「紅海」,成功尋得幽雅僻靜住所,我的心情極為舒暢,遂去了趟西溪印象城,然後發現杭州人有一點跟南京人一樣——肯為美食排隊。

店家提供了跳棋、飛行棋、撲克、雜誌,但等待的人們還是百無聊賴。一個看上去年齡跟我差不多,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掏出手機,隨後揚聲器里發出了4個「登」——那是Supercell《皇室戰爭》的登陸音效。4個「登」是《部落衝突》,6個「登」是《皇室戰爭》。

他的女伴朝他翻白眼,抱怨說,又悶頭玩遊戲,還不帶我一起玩!

國內無孔不入的遊戲營銷,抓住「碎片時間」又抓住「等待經濟」,但抓不住「有伴兒」的「等待經濟」,這大概一是因為主流產品形態局限,二是從業者琢磨線上營銷久了,忘了怎麼跟真人面對面——當然還可能有第三個原因,加班太多,缺乏家庭生活,也就沒閑心體悟伴侶需求和客廳娛樂細節。

少年都會長大,變成有女友或妻子的青年,以後還會變成孩子的父親。玩遊戲如果與陪伴家人產生衝突,最後被拋棄的一定是遊戲。

典型的3A大作《神秘海域4》《獵魔人3》《上古捲軸5》只提供單人遊戲,銷量常青樹《使命召喚》可以聯機,但只提供快節奏的對戰或合作打殭屍,而「槍」也好,「車」「球」也罷,帶女伴或孩子一起打常常顯得過於硬派。

典型的移動遊戲則以數值養成為基礎,培養出的是沉默的低頭黨,即使當紅炸子雞《皇室戰爭》也不例外。

我的iPad里其實有三款可以「head 2 head」的移動遊戲:模擬撞球運動的《OLO》,四個大肚子歌唱家搶舞台的《King of Opera》,以及《皇室戰爭》的精神鼻祖《Castle Raid 2》。但它們都已經推出很多年了,我一直找不到替代品。發達的遊戲工業,本應當有能力給黑框眼鏡男人和他的女伴提供更多選擇的。

一個能集中像《光之子》《三位一體》這種作品的遊戲平台,會更容易抓住想與伴侶、家人同樂的人,但前提是它能直接抵達用戶,把最合適的內容呈現出來,而不是「你去XX代購網站上買個任天堂的遊戲機」。我也認識很多國內的獨立遊戲開發者,他們致力於讓遊戲更有趣,更有藝術享受,甚至更具思想性,他們甚至已經有了火星學院和GameJam等研發、交流渠道,但找不到足夠受重視的遊戲平台。

理論上我們有很多選擇,但實際上中國遊戲工業只是看似發達——不僅瘸腿,而且細節上很粗糙。

就連最基本的銷售環節也不例外。

西溪印象城的山姆會員店,家電導購對PS4遊戲機的調試非常不熟練,連演示遊戲《九陽神功》的設置都不會。

在南京德基廣場二期的電子設備賣場「順電」,我看到一個小朋友對著 Kinect 手舞足蹈,他的父母坐在一邊也看得樂呵,而當《水果忍者》的畫面卡住時,順電的工作人員直接過來關掉了電源。

蘇寧電器XBOX ONE的賣場,演示遊戲似乎永遠默認是賽車。與很多新老玩家一樣,我個人不喜用手柄搖桿玩賽車。退出遊戲後,我在主界面看到一款適合手柄的新作——《古墓麗影:崛起》,選中後卻發現它未被購買。

(花瓶一樣的美女與玩家之間有一條巨大的鴻溝)

銷售者對自己的產品不了解也缺乏熱情,很難想像他們能帶動更不了解的客戶。當一群老玩家或流連於3A大作,或沉迷於數值養成遊戲的同時,卻忽視了更廣大的、未被帶進這個世界的人——這些數量龐大的第三類用戶,就在自己身邊,每個晚上和周末就在各個商場里穿梭,他們常常有無聊、等待的時光,有的甚至是「遊戲寡婦」,而我們的一些同行只會攤攤手,作一個表面上帶問號的結論:「遊戲主機還能賣給誰?」

「戰斧F1」的遊戲陣容在資深玩家眼裡稱不上多硬核,但事實證明,它並非像安卓盒子一樣直接拉手游來充數。斧子科技談過來的遊戲,強console作品很多,以《逆光追影》《菲斯特與黑暗森林》《庇護2》為代表的一批獨立遊戲或准獨立遊戲,談不上ARPU值,以光影藝術風格見長,展示賣相非一般意義上的安卓手游可比。

斧子科技最迫切要打的不是一場高端研發戰,而是市場抵達戰。

而在此之前,無論微軟、索尼、任天堂,還是華為、TCL,在大陸的這一戰都打得很業餘。都是資本巨頭,線下推廣還不如這兩年在各城市商圈廣泛鋪設的「VR體感蛋」和「搖搖車」,雖然因為產品本身有先天缺陷,VR體感蛋進入了「鋪得越廣→ 曝光越高→ 流失越多→ 口碑越差→ 死得越快」惡性循環,但他們表現出的執行力,是否值得躲在「互聯網思維」後頭,高高在上、脫離群眾的同行們反思一番?

3.永遠在路上

回想起來,「戰斧」其實是一個很有情懷的詞。1996年我讀小學三年級,計算機課上誰第一個做完《穿針引線做數學》,誰就可以在DOS系統里輸入以「D:game」為開頭的神秘字元。《戰斧》《波斯王子》《德軍總部》是最受我們小學生歡迎的三款遊戲。

我們並不是生來就能駕馭《黑暗之魂》或《全面戰爭》,也不會一直停留在戳寶箱抽卡牌的活動里,遊戲者永遠是年輕,永遠走在成長的路上。這一代玩家的成長路徑與上一代玩家的成長路徑不太一樣,與其任由割裂,任由流失,不如認真做一次嘗試,嘗試架一道橋樑。而這不僅關乎情懷,關乎遊戲初心,更是務實的市場態度——其他地方太擠,餘杭鎮倒是一片藍海。

(本文轉載自V5手游 微信ID:v5shou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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