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湯文越來越像詐騙簡訊

02-26

自媒體有不同的類型，因為人各有不同。寫文章的作者好比做飯的廚子，有的人只是將其當成自娛自樂的愛好，有的人專做給別人吃。哪怕食客就愛吃垃圾食品，廚師也樂意做，畢竟有錢賺。況且沒什麼營養卻符合食客口味的食物，相比實在的健康食品更能形成一種時尚。就比如雞湯文。

鑒於雞湯文並沒有普遍的定義，我所指的，是空有套路無實在內容的文章，其故事或編造或曲解，照搬其套路可以批量生產而無違和感。借著發達的網路，雞湯文得以廣泛傳播。

以前，常見的雞湯文往往講完故事再一板一眼地講講大道理。而現在有一種類型的雞湯文，自媒體好像特別愛寫。作者貓球稱之為篩選類雞湯，為特定人群量身定做，讓他們產生認同，從而創造流量。就像「秦始皇復活需要你幫忙打錢」這樣的詐騙簡訊，直接篩選掉了看到簡訊嗤之以鼻的聰明人，留下那些會相信詐騙的人去繳納「智商稅」。

最近我看到兩篇非常典型的篩選類雞湯文：

一篇叫《優秀的女孩是沒有性生活的》，標題即概括其主旨。作者講述了幾個故事，一個來面試的女孩說自己的理想是找個男朋友，於是作者沒有錄取她；作者認識很多優秀的女孩，她們卻都沒有男朋友。結尾講講道理，「我希望你明白」，「要記住啊」。

另一篇叫《這一類書，我勸你少讀為妙》，勸大家不要讀文學書，要讀工具書。理由是搞文學不能致富，看看那些生前窮困潦倒的作家；讀文學讓人得矯情病，看看那些自殺的作家（這裡還單獨列出了林奕含）。

兩篇文章都發表於知乎（文章只有贊，沒有反對鍵），獲得幾千贊，評論由作者篩選，評論區一片和諧；而在評價其文的問題中卻被批判得體無完膚。第一篇，以標題嘩眾取寵，以三個身邊的故事為支持觀點的例子，迎合沒有男朋友又自以為優秀的女性；套路之巧，已有人總結出一套模板，惡搞出《優秀的豬都心甘情願被人吃》、《優秀的攝影師是不用正版軟體的》等文章。第二篇，舉出名人事例卻予以曲解，讓人無法否認「文學的確不能教人實用的知識」，卻把「讀文學」與「學知識」對立起來；頗有教你如何財務自由、年入百萬的架勢，可以說是變種的「讀書無用論」。

總體來說，這類新型雞湯文套路如下：

首先定位一類人群，

以他們會認同的道理為主題（你未必能說這個道理是錯的，或者倘若它有以偏概全之嫌，也是為了奪人眼球、符合特定群眾心理），

然後講幾個故事作為支持它的例子（可能是「我身邊有一個朋友」，可能是剛好符合觀點的名人故事），故意篩選出有利信息，忽略不利信息，呈現一個似乎很有道理的假象；

沒有數據支撐，沒有廣泛求證，憑几個故事就能下結論，讓讀者覺得「我有同感」。

我們不能說，舉例子是不好的，畢竟這是一種讓觀點更有說服力的手法。愛聽故事幾乎是人的本能，數據冷冰冰，但講述某個非洲小孩飯都吃不飽的悲慘生活則讓人動容。

「我們人類除卻故事之外並沒法理解世界。」（科幻作家劉宇昆）

然而雞湯文空有事例，不是作者發自內心的表達，不會指出問題的本質，也不會提供解決問題的辦法。非要說用處，不過是讀者獲得了認同感，作者獲得了流量和錢。要比較的話，雞湯文的創作者獲利更多，心思更不良。要類比的話，他們就像編寫詐騙簡訊的騙子，利用了別人。

作者本應該守住文字的本心。讀者也應該給那些真正的作者更多的關注。然而某樣東西有市場總是有原因的，無法單憑他人呼籲就能停止。精準定位受眾的雞湯文，以後應該會越來越多。

本文首載於我的個人公眾號「少女繭」，僅僅是一篇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