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城·都柏林
太陽與淚水
都柏林總是在下雨,閔逸在凳子上坐起來,天色一片漆黑,分不清是剛剛入夜還是即將迎來黎明,頭很重,還有些橫向眩暈,不用手撐著額頭脖子沒有力氣支撐起頭部,冬天的風刮在臉上像是打在臉上的巴掌,他摸了摸腦後,發覺自己的衣服帶著帽子,於是將帽子戴上,感覺暖和了些。閔逸低頭看了看,褲子還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就是褲腳的地方有大塊臟斑,腳邊放著一瓶沒有喝完的健力士,閔逸不再在意褲子,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這時閔逸才發現現在是黎明,藉助清晨的微光,他看見面前的利菲河靜靜向左手邊流去,自己坐在河邊的長凳上,怪不得風這麼大。他將左手在左腿上蹭著,想要把袖子蹭上去好看看時間,結果只看到了自己的手腕,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幾年沒有帶手錶了。無奈之下,只好將酒瓶放下,換左手撐著頭,在右手褲袋裡掏出了手機。
手機還剩下最後10%的電量,閔逸看了眼時間,七點多,然後又習慣性的解鎖了手機,打開了社交軟體。「完了。」閔逸想到,自己昨晚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給所有聯繫人發了消息,問他們來不來喝酒,不論是否身在都柏林。他意識到,自己在昨晚已經社會性死亡了。閔逸想了想到底是宣稱自己被盜號了還是乾脆將所有聯繫人都刪了重新做人,最後還是採用了鴕鳥式的處理方式,什麼都沒做將手機塞回了口袋裡,只要不去想,問題就不存在。
自己的左手邊亮了起來,小雨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了,太陽從入海口的一側升了起來,初升的太陽不是很亮,閔逸便盯著從入海口處建築工地後升起的太陽,他突然很想哭,於是他哭了起來,他還記得小時候看過的寓言書,說哭有什麼用,閔逸也明白哭沒有任何用,但這並不能成為他止住淚水的理由,因為他是一個有感情的人。閔逸放聲嚎啕起來,周圍路過去上班的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有的人甚至已經掏出手機開始猶豫要不要報警了,確實閔逸看起來十分可疑,一個帶著兜帽的青年男子鬍子拉碴手上拿著酒瓶坐在河邊嚎啕大哭。然而閔逸卻沒有管其他人,他不再去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也不去想如何面對明天,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哭一場,沒有為什麼,他只是想為太陽而哭泣,他好多年沒這樣哭過了,好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過了,到最後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他覺得自己彷彿化身原始部落里的巫師,用哭聲作為儀式來讚美太陽的到來。
太陽逐漸升高了,閔逸終於止住了哭聲,他下定決心,再次掏出手機,只剩下最後5%的電了,他看到鎖屏頁面上多了一條消息,「我這周末飛來都柏林」,正當他想解鎖時手機便自動關機了。
閔逸站起身,身後移民博物館的玻璃牆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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