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淮斯托斯

01

註：關於赫淮斯托斯的故事有很多不同的版本，本文只是講述了其中一種，所以如果看到不同的版本，也不要以為哪個錯了，都是對的。因為希臘神話本來是口述文學，所以不同地區流傳著不同的版本，當人們整理成文本的時候，也就出現了不同的版本。

上一篇我們講了單性生殖的雅典娜（Athena），今天我們講另一位單性生殖的神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這裡所謂的單性生殖（Parthenogenesis）指的是由父母一方生育。雅典娜是從宙斯（Zeus）的腦袋裡蹦出來的，天后赫拉（Hera）得知後十分生氣，也想自己生育一個孩子，於是就孕育了赫淮斯托斯。（註：關於赫淮斯托斯的來源有不同的版本，這裡採用《神譜》作者，古希臘詩人赫西俄德Hesiod的說法。）

現藏於里昂美術館（Museum of Fine Arts of Lyon）

02

赫拉生出赫淮斯托斯後，發現他真的很醜，丑的有點玷污眾神的形象，於是就把他扔下奧林匹斯山。赫淮斯托斯從天空中墜落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掉下來之後腿就摔瘸了，所以他也被稱為「瘸腿的那個」（The Lame One）。

他掉到了楞諾斯島上，在這個島上一個侏儒教會他冶鍊鋼鐵、銅和貴重金屬，所以赫淮斯托斯是鍛造之神，他代表鐵匠、工匠和雕刻家，（He represents blacksmiths, artisans, and sculptors.）他的鍛造技藝無與倫比，前面我們已經講過宙斯之盾和雅典娜之盾都出自他之手。他在那個島上呆了九年，在火山口建造了一個冶煉作坊，製造了各種精緻的產品。但是他想要報復自己的母親，於是他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在自己的作坊里做了一個非常精巧的禮物，叫人送去給他的母親。那是一個精雕細刻的金寶座，但上面有無形的連結線。天后赫拉對這個寶座讚不絕口，當她坐在上面時，她立即感到彷彿被捆住了手腳。沒有一個神能給他解脫或把他從寶座上拉起來。宙斯只好派神的信使赫耳墨斯（Hermes）去把赫淮斯托斯叫來。這位火神對其父的要求置之不理。然而，他是一個恭敬從命的兒子，後來他同意把赫拉解脫出來，但有一個條件：他要求留在奧林匹斯山上，並且娶愛與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又名維納斯Venus）為妻。眾神無法，只得答應他。」（引自梁啟炎《希臘羅馬神話和傳說》）

可惜啊，他這強求的愛情並不美滿，阿佛洛狄忒和他沒有任何子嗣。相反和戰神阿瑞斯（Ares）有婚外情，生下了哈耳摩尼亞（Harmonis）。畫家們最愛描述的一個畫面就是赫淮斯托斯抓住正在親熱的阿佛洛狄忒和阿瑞斯，並將他們帶到眾神面前。（Hephaestus was informed of their affair by Helios, and he devised an incredibly fine chain-link net to ensnare the entwined lovers, whom he then exhibited to the mockery of the other gods.）

正在鍛造的伏爾甘以及瑪斯和維納斯/Vulcan at His Forge with Mars and Venus

現藏於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紐約（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ew York）

據說，女神阿佛洛狄忒是沉湎於屠殺的阿瑞斯的情婦。這位愛與美的女神負責掌管一切動植物的繁衍和生長，她怎麼會和這個以破壞和殺戮為樂的阿瑞斯搞在一塊呢？因為生活的長鏈就是這樣，它一環扣一環，其中有創造，也有破壞。然而，阿佛洛狄忒並不是阿瑞斯的合法妻子。她的合法丈夫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為了勾引絕代美神阿佛洛狄忒，凶神阿瑞斯先是向她送最華貴的禮物。他們的友誼漸漸發展了。當火神赫淮斯托斯在煉鐵作坊里打鐵時，他就悄悄來到美麗的阿佛洛狄忒身邊。因為他害怕天亮後被太陽神看見，會告知赫淮斯托斯，所以他經常帶來一個年輕人。後來這個年輕人就成了他的侍從，他掌握著阿瑞斯的全部秘史。戰神進入阿佛洛狄忒家的時候，就把這個叫阿力克提翁的青年留在門口做哨兵，他的任務是當太陽快出來時學公雞啼叫，為阿瑞斯通風報信。然而，有一天阿力克提翁睡著了，他沒能給阿瑞斯傳達信息。因此，太陽睜開眼睛就看到阿瑞斯在阿佛洛狄忒的懷抱里。他們抱成一團，安詳地睡覺，他們以為有人在門口守望，便那樣毫無顧忌。太陽神對阿瑞斯的這種卑劣行為十分氣憤，他立即把這一醜事告知火神赫淮斯托斯。這令人痛心的消息使火神驚愕得目瞪口呆。他正在鍛打的鐵塊從手中的鉗子里掉到地上。他立即想報復的辦法，馬上在巨大的鐵砧上鍛打鋼絲，又用鋼銼和鉗子把鋼絲做成鏈環，然後用鋼絲織起來，做成一個鋼絲網袋。網眼比織物或屋樑上的蜘蛛網還要密。鋼絲網織好後，他便回到卧房。

當時阿佛洛狄特正在洗澡，他利用這個時機，快手快腳地把鋼絲網張開，固定在床腳和天花板上，然後他便佯裝回煉鐵作坊。他一走，藏在屋角的阿瑞斯就問到房裡等待阿佛洛狄忒。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赫淮斯托斯會布下羅網，所以就坐在床上鬼混。他們剛坐下，神奇的羅網突然收縮，他們像網中之魚一樣被捕住了。他們落網後動彈不得。他們明白他們一定會出醜。果然赫淮斯托斯很快就回來了。一方面他對自己的不幸氣得要命，另一方面，他因為能出一口氣，報了這個仇而感到高興。他把自己的金色宮殿的象牙門全部打開，放開嗓子高聲召喚眾神到他的卧房裡來。只有女神們因為害臊而留在奧林匹斯山的宮裡。當眾神看到阿瑞斯和阿佛洛狄忒被網在一起時，他們都驚訝不已，放聲大笑。在他們當中，有些神對火神的機靈表示欽佩，有些神則對阿瑞斯表示羨慕，還說如果他們能和漂亮的女神在一塊，他們也甘願被網在一起，讓眾神一睹為快。後來，在眾神的勸說下，赫淮斯托斯終於息怒，把羅網裡的兩個無恥之徒放了出來。阿佛洛狄忒因感到羞恥而到塞普勒斯島去了。為了懲罰阿力克提翁，阿瑞斯把他變成一隻公雞，要他永遠給人們報告太陽的升起，而阿瑞斯則到荒涼的色雷斯地區隱居。

總而言之，關於這個角色沒有太多的故事，他主要負責技藝方面的工作。世上第一個女人潘多拉（Pandora，我們後面會將這個給人間帶來災難的女人。）就是他造的，大英雄阿喀琉斯（Achilles）的盔甲也是他鍛造的，他還為奧林匹斯山眾神建造加固了宮殿。他雖然丑，但是技藝高超。

「在藝術作品中，冶金藝人的始祖赫淮斯托斯往往以鐵匠的形象出現，手臂粗壯發達，胸部汗毛茸茸，頭髮蓬亂，鬍子蓬鬆，顯得既善良純樸又聰明機靈。他頭上戴著一頂又圓又尖的皮帽子，身上穿著無袖的短小的工作服，扣子在右側，露出肩膀和手臂，發達的胸部上半部分裸露。他右手握著鐵鎚，左手拿著鉗子。他雖然瘸腿，然而藝術家們卻避免刻畫赫淮斯托斯的這個缺陷，甚至避免使人依稀認出這個缺陷。」 （引自梁啟炎《希臘羅馬神話和傳說》）

03

我非常同情這個角色，長的丑又不是自己的錯，還要被母親拋棄，摔成瘸腿。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這讓讓人思考面容的「美與丑」。在希臘神話中最美的女人叫海倫（Helen），這個女人的美可以讓人們為她發動10年特洛伊戰爭，一場犧牲了無數生命的戰爭。但是海倫美到不可理喻，當士兵們看到她的時候，他們認為「為她而戰值得」。等講到她的時候，我們可以看一看歷來文學家是怎樣評判這種美的。

人的面貌真的很重要。英國哲學家托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在其著作《利維坦》（Leviathan，書名和寓意都來自《聖經》哦！）第十章《論權勢、身價、地位、尊重及資格》中寫道：「儀容是權勢，因為它徵兆著善，使婦人與陌生人見愛。學識是一種微小的權勢，因為它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很顯著。因而也不易被人公認；而且除開在少數人身上以外，連小權勢都不是，在這些人身上也只限於少數事物。因為學問的本質規定它除開造詣很深的人以外就很少有人能知道它。」

這樣出身高貴，長相醜陋，被家人嫌棄的赫淮斯托斯總讓我想起另一人，看照片：

大家應該很熟悉他《權力的遊戲》里的小惡魔。他也很醜，但是他的聰明才智還有品德讓人敬佩不已。不管是赫淮斯托斯還是小惡魔，他們的技藝和智慧都讓人們記住了他們。雖然面容很重要，但是才華和品格對一個人的影響也是很大的。赫淮斯托斯雖然丑，但是他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回到奧林匹斯山，而且位列十二主神之一，這就值得我們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