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記

前天早晨起來一看 哎呦 雨夾雪呀 地上都是濕的 雪就是鹽粒子 完全留不住 吃早飯的時候 開始下雪片了 但是沒下多久 依然留不住 等我們出門的時候 又變回鹽粒子了 而且碰到身上就化了 我穿的羽絨服 脖子那裡正好是衣服和帽子的接縫 沒有羽絨 只有薄薄的一層布 從家走到公交車站的空兒 就濕透了 還挺難受的 我們這是要去我表姑家拜年

我表姑家住在金龍湖那邊 從我家過去 坐公交要一個多小時 中間還要轉趟車 我們從家出來往車站走 剛出小區門 我爸突然說 壞了 我沒帶錢 我說 你要帶錢幹啥 我爸說 你有個表姐 剛生了個小孩 我得給壓歲錢 說著就想往家走 我說 別動啊 不是有微信嗎 用微信發紅包啊 我爸一想 也對 就朝車站走去了 沒走兩步 我突然想到 我爸平常是不會玩微信的 他的微信里應該也沒有錢 有錢他也不一定知道怎麼操作 我便說道 可是我的微信里沒有錢 我爸停住了腳步 看著我說 那還是得回家拿錢 我說 不用吧 你手機能上網銀轉賬嗎 你給我卡里轉點錢 我就能從我的卡里轉進微信了 我爸說 行 那一會上了車給你轉錢 於是 我們接著朝車站走去了

考慮到光是坐車就要坐一個多小時 還得走幾段路 再加上等車 前前後後可能就得兩個小時了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 我就開始查滴滴打車 新買的手機就是快啊 而且還能用4G了 現下載的滴滴 打開查車 感覺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 打車的話大概四十塊錢 我就攛掇我爸說 坐公交太耽誤時間了 而且還下個雨 多不方便 要不咱們打車吧 我爸就張望 看看我們要坐的車來了沒有 猶豫之際 正巧有一輛別的公交車停在了我們跟前 我爸說 你看 車上下來的全是老頭老太太 我一看 我爸這心思活動了呀 便見縫插針地說道 對呀 打車多效率 正說著 我們要坐的公交車來了 只好順勢上車了

在車上 我們還在繼續探討發紅包的問題 我爸的手機網銀用得也不是很熟練 我怕中間環節再出什麼問題 保險起見 我想起了我的小金庫 小傑 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我說 你幹啥呢 他說 我看書呢 從他說話的語氣我能聽出 他看得不是很開心 我說 微信給我來五百塊錢 他說 我微信上沒有這麼多錢呀 我說 我支付寶上也是有點錢的 可是我一會兒要給親戚發紅包 不能硬問人要支付寶吧 我們倆都沉默了一會兒 我說 那你還是給我來點支付寶吧 我以防個萬一 他說 你一共問我借了多少錢了 我說 加上這次的就是一千五了 他說 那你還給我澳幣還是人民幣 我說 你想要啥我還給你啥 他說 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我說 你要是個姑娘 沒準我就真給你夠去 他說 行了 不跟你扯淡了 掛了吧 然後 我的支付寶就收到了五百塊錢

車開過四院的時候 依舊那麼堵 比預計的到達時間更慢了 我爸說 等一會到了六中對面的工商銀行 我們下車 我去工行的自動櫃員機操作 還是給你的卡里轉點錢吧 然後我們打車走 我說 好的 到了站 我們下車 哎呦 我的母校又蓋新樓了 看來這兩年沒少賺錢呀 去年回國就想去轉轉的 結果沒來及 今年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去回憶一下童年 去的話就拉上小傑一起去 不能讓他天天坐著 要不在家看書 要不去網吧打遊戲 我們走進工行 我爸在自動櫃員機上的操作還是很熟練的 但是操作完 機器上提示 二十四小時之內到賬 我爸說 沒事 通常是當時就到賬了 我就打開微信試了試 結果顯示卡里沒錢 我爸說 那你過一會再試吧 春節期間可能慢一點 我們從工行出來 就面臨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打車

說實話 我在國內只經歷過伸手攔車 對於滴滴打車這種形式 還沒有過經驗 內心深處是有點緊張的 在澳洲打車的機會不多 上學的時候打不起也不想打 從市中心回趟家 三五十塊錢澳幣沒了 這點錢就是我一個星期的口糧了 那時候還沒有Uber 計程車行業被印度人壟斷 打到一個車 司機十有八九是印度人 然後一車都是咖喱味 而且印度司機開車的時候喜歡煲電話粥 我每次打車的時候 司機師傅都在打電話 從沒出現過不打的情況 好像話題很多 後來我工作了 有車了 自然就很少打車了 除非有推不掉的酒場 那是必須打車的 這個時候 差不多也開始有Uber了 基本上就沒再攔過計程車了 Uber車比計程車好太多了 車新 司機認真負責 大部分人會按照GPS走 不會像計程車那樣喜歡繞路坑人 但偶爾也有司機假裝找不到你 然後收你誤工費的情況 這是極其個別的 Uber司機為了好評 大部分都是喜歡跟客人聊天的 而我 恰恰是一個喜歡發獃的客人 有時候司機覺得聊不起來 還給我打差評 這就很尷尬了 寶寶是來坐車的 不是來陪聊的好嗎哥 今天 我爸在旁邊看著我 我要表現得對新事物的上手能力很強 不然會被看不起的 幸虧這個軟體做得不複雜 我就輸入了一個地址 然後點擊呼叫快車 地圖上就顯示一位開著本田的楊師傅來了

這個車比計程車不知道乾淨了多少倍 簡直不是一個等級的 車很新 聽師傅的意思 好像也開了有兩三年了 但是保養得很好 車本身也舒服 比較而言 計程車有一種用生命在奔波的感覺 我依舊是喜歡發獃的 發獃累了 就玩玩手機 但是我爸對這個行業很感興趣 之前還問我 是不是他閑著沒啥事也能幹 我說他開車太慢了 客人會投訴 他笑笑說 也不是很慢吧 我覺得慢可能是因為我開車比較暴力 這也不能怪我呀 我開的是柴油車 不暴力一點 車就不動了 楊師傅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 沒比我大多少 開車就很穩當 我爸跟楊師傅聊 問他做這個行業感覺如何 楊師傅說 我本來有自己的生意 看朋友有干這個的 一聊好像還挺賺錢的 我就試了一下 剛開始先租了一輛車 租車一百來塊錢一天吧 簽了三個月的合同 干著不錯 但是想這車終究是人家的 就自己買了輛車 生意也交給老婆打理了 現在就專職干滴滴了 我爸說 那看來還挺賺錢的 楊師傅說 還行吧 稍微跑跑一天能賺個四五百吧 你看我這個車 一年半就回本了 我平常開得比較仔細 也就是六個半油 消耗倒是不大 我有個朋友專門干這個的 車上就帶個被子 餓了路邊吃 困了車上睡 那肯定是比給人打工賺得多多的 但就是累 不過話說回來 幹什麼不累呢 最主要干這個比較寂寞 有的時候能跟客人聊聊天 你這還算比較健談的 有的人一上車就是一張被人欠了二百塊錢的臉 那我就別找不自在了 還有時候跑個長途 開一個多小時的車 客人一句話都沒有 我也不好意思沒話找話說 就這麼悶著 聽到這裡我就想 他會不會是在說坐副駕玩手機的我呢 幸虧有我爸 不然氣氛得有多尷尬 楊師傅接著說 有時候開累了 就停路邊休息休息 我們開滴滴的有個群 在群里還能聊聊天 也不至於那麼寂寞 我爸問道 要是想干這個 需要什麼特殊的條件嗎 楊師傅說 去駕校考個運營證就行了 然後買個符合條件的車 一般都是開我這種車的 我這種車叫快車 徐州還沒有專車 那得是二十萬以上的車才行 可以自己跑 也可以掛靠滴滴公司 干這個比開計程車操心少很了 開計程車還得記路 這個的話 乘客要去什麼地方直接顯示在導航上 跟著走就行了 哪裡有拍照的 車超速了 導航都有提醒 我爸又問 那接不接單是你自己選的嗎 楊師傅說 不是 是滴滴分派的 司機得到的好評越多 服務就分越高 四公里範圍內 服務分最高的車先給分派任務 車很多的 一般四五分鐘車就來了 除非天氣太惡劣 這個評分也是相互的 司機也會評價乘客 乘客分高了會獎勵代金券 滴滴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 讓司機和乘客之間產生越來越好的互動 我爸最終問到了關鍵性的問題 有沒有年紀大的干這個的 楊師傅說 滴滴規定的年齡上限是六十五歲 沒到年齡的都能幹 我也見過 老年人有個好處 睡得早起得也早 而且沒啥負擔 跟干著玩似的 想干就干 不想干拉倒 聊著聊著 我們到地方了 臨下車 我跟師傅說 我要給你打五星好評 他確實是又會聊天車開得又好 我爸估計也打消了干滴滴的念頭 因為他距離六十五歲沒幾年了

到了姑姑家 一開門 迎面走來了兩個泰迪 公的沖我吼 母的求抱抱 吼的那個是我姑養的 求抱抱的那個是人家家放在這裡寄養的 果然都是人家家的狗比較乖 我姑就嘿唬那個自家養的 要揍它 嚇得它屁顛屁顛地跑了 不過從它地眼神中我能看出 它也知道我姑就是嘿唬嘿唬它 沒要真揍 它只是象徵性地給個面子跑開一下 今天人真多 大表姑 大表姑父 二表姑 二表姑夫 一個表叔 一個親叔 一個親嬸 兩個表表姐 一個表表姐夫 還有一個表表姐的閨女 我該叫她表表外甥女 能背下來這些關係 我覺得自己真棒 其實我們這些親戚住得比較遠 平常往來不多 今天見到 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 都是我爸跟我介紹的

那個親叔是我四叔 我們一到那 他就悄悄跟我爸說 我剛給了小孩二百塊錢壓歲錢 你也就給這麼多就行了 我爸說沒有現金 我四叔就借了二百塊錢給我爸發紅包用 我不知道親兄弟是個什麼樣的關係 其實我一直都想要個兄弟姐妹 哥哥能替我打架 姐姐能給我錢花 弟弟能供我使喚 妹妹能激發我的保護欲 可是現在 架我得自己打 錢我得自己掙 事我得自己干 誰都保護不了我覺得自己好娘

我給他們帶了瓶澳洲的紅酒 是做紅酒生意的朋友推薦的 但是他們也只是拿來看看 並沒有喝 彷彿沒有太大興趣 還是主要得喝白酒 喝的是我很多年都沒喝過的口子窖 濃香的卻不辣嘴 一看才知道 這酒才四十一度 家庭聚會 長輩們主要關心下一代的找對象問題 我覺得我們家環境特別好 沒有人提這個事情 就像我爸經常跟我說的 我們是知識分子家庭 不會像新聞上看到的一些家庭那樣去逼你 搞得你有家都不敢回 但是我們不逼你 你自己要有數 我覺得最後一句說得特別好 我要把它圈起來 以後會考 不過這兩年我爸說這話越來越少了 一來可能是因為說煩了 二來可能是因為我媽說得越來越多了

其中一個表表姐 曾經在英國留學 現在國內一所大學當老師 我們都是留過學的 所以比較有共同話題 不自覺的中英文混搭語言形式都不用避諱 有一種知音的感覺 大家問我在澳洲生活的體會 我說 剛去澳洲的時候 感覺生活節奏太慢了 去銀行辦一張卡 都能辦一上午 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員業務不熟練 還是幹得再久都熟練不起來 我就沒見過單獨完成任務的人 都得跑來跑去問問這個再問問那個 剛開始是很生氣的 覺得耽誤時間 但是要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 不得不適應 慢慢就想開了 反正他耽誤了我的時間 我再去耽誤別人的時間就是了 別人也是習慣的 並不會介意 所以要不是遲到就計費的約會 比如見個律師啥的 隨便遲到 無所謂的 這件事一點都不違反道德 因為他們的道德觀念就是對遲到無所謂 甚至還有法律保護遲到 比方說蓋房子 我朋友親眼看見過工地的兩個工人 在抬一扇窗戶去安裝 窗框上落著一隻烏鴉 那兩個工人也不幹活了 合起伙來攆烏鴉 他們可能是不知道窗戶一抬烏鴉自己就會走的吧 或者是因為烏鴉太重了 壓得窗戶抬不起來了唄 那個烏鴉也不識趣 站在那裡也不走 好像很享受被關注的樣子 我朋友就問賣房中介 這個效率影響交房怎麼辦 中介說 法律規定交房有四年的延遲期 我朋友只好給了中介一個大大的微笑 當然 這四年的延遲期 合理的理由只能是 天氣太熱了開不了工 下雨了建材濕了要等晾乾等不可抗力因素 但是攆烏鴉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被說成是天太熱了開不了工 或者烏鴉水喝多了把建材尿濕了 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 都不是人力可以干預的 所以就可以明目張胆地帶高薪攆烏鴉了 在中國 遲到被認為是違反道德 甚至違反法律的 那就不要遲到好了 在哪兒就得遵守哪兒的規矩嘛

表姑老厲害了 一個人做了十幾樣菜 表表姐也老厲害了 把菜的數量推到了二十幾樣 她常年在蘇州生活 做得好多都是蘇州菜 相比於徐州菜的又辣又咸 蘇州菜真是清新 爽口 讓人能吃出一種食物本身的美味 吃多了也不會膩 這麼好的姑娘 怎麼就三十多了還沒找著對象呢 我表表姐長得也不錯 脾氣又好 又是大學老師 這個條件走到哪都是挺直了腰桿跟人說話的吧 奇了個大怪 我爸愛看非常勿擾 我有時候也跟著看 我就發現 好多男嘉賓真是一表人才 我看了都覺得 我要是個女孩就嫁給他 人帥 老實本分 有個好工作 還有什麼其他可圖的嗎 而偏偏是這樣的男孩 牽手成功率極低 這難道又是個玄學 說好了不迷信的呢

飯後 幾個長輩開始打牌 摜蛋 我不會 也沒啥興趣 就坐沙發上吃水果解酒 我看我四叔動不動就跑到陽台去抽煙 四嬸就在那跟人聊如何控制抽煙的問題 我就給出了個很厲害的點子 買貴的煙 越貴越不嫌貴 讓他捨不得抽 點火之前都得想想一根就是一頓飯 然後表姑插話說 那就自己偷偷跑去買不好的煙抽了 哈哈哈哈

昨天又和我二姨他們一起吃飯 吃完了一起逛超市 小寶走一路說一路 你背我好不好 你抱我好不好 在超市裡 我想先去超市二樓買刮鬍刀 二姨和表姐帶著小寶在一樓買菜 我上樓 小寶說 你等一會再去嘛 一家人在一起才幸福呀 他一個七歲的小孩 說得真對

20180223

雲龍山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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