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付費玩家大洗牌,第一撥韭菜割完後面臨謎之困局

2018新年伊始,朋友圈已刷起兩輪付費課程營銷,繼網易雲課堂之後,千聊激情不減,雖短時間內先後慘遭微信封殺,但從中不難窺見人們的熱情。

兩年內,知識付費已經出現了社區問答、直播、課程付費、內容付費等形式,也覆蓋了早幼教、口才培訓、情商、財經、國學等領域。知識付費利用的是人們的焦慮,但付費之後,用戶究竟得到的是知識還是一種虛擬滿足感?知識付費行業玩家在不斷拓展形態,改變變現方式時,是否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對知識的泛化或窄化?

同時,具有長尾效應的知識付費也自然地折射行業繁華背後的現實之困:打開率、完聽率、復購率成謎。質疑聲不斷,流量紅利期過後,知識付費玩家們何去何從?

一、小眾需求促使玩家分化

從概念新奇到火爆井噴,知識付費行業只用了不到兩年。在被稱為「知識付費元年」的2016年,幾乎每個月都有新產品產生。

2016年4月,百度知道孵化的百度問咖上線。百度問咖是一個服務於用戶與大咖之間付費交流的平台,大咖可以依據自己擅長的領域知識制定話題並擬價,有興趣的用戶可以付費向大咖提問或者付費進行線下約談。知乎的產品值乎也在同月上線,用戶關注知乎微信公眾號後可以在微信朋友圈分享自己的打碼信息,其他用戶必須付費才能看到。

5月,知乎趁熱打鐵上線了另一款產品知乎live,這是一款實時語音問答產品。主講人對某個主題分享知識、經驗或見解,聽眾可以實時提問並獲得解答。用戶點擊並支付票價可以進入溝通群內,分享信息。同樣在5月上線的還有分答,分答是知識技能共享平台「在行」推出的付費語音問答服務,回答者用60秒回答提問者問題,答案可以被沉澱下來用於分享交易。

直到現在,分答在當時的爆紅仍被津津樂道為借了王思聰、章子怡等人的星光。王思聰當時以「網紅、投資人、哲學家」的身份入駐,一個問題報價3000元,相比其他答主已是天價,但這並沒有讓粉絲望而卻步,於是王思聰把報價提高到了4999元。王思聰回答完32個問題後,已收入囊中23.8萬元,累計語音長度20分鐘。

6月,羅輯思維公眾號推送了《李翔商業內參》,馬雲是它的第一個訂閱用戶,還準備了60秒的推薦語音。果殼旗下MOOC學院上線了新產品「職場沙龍」,主要基於微信,以面向用戶一對多授課為主要形式,價格多在99元以上。

之後,雪球、聯想、虎嗅等機構聞風而動,雪球推出了雪球問答,問答功能默認向所有註冊用戶開放,分為提問許可權和回答許可權兩部分,用戶可在個人設置中修改接受提問的最低金額,最高可設為10000元RMB;聯想推出了「知了問答」,知了問答專註IT科技領域的知識問答,問題產生後,將以「偷聽」的形式分享給網友,「偷聽者」僅需支付1元錢即可收聽。提問者也將因此獲得分成。虎嗅也推出付費會員,提供內容服務。

連續的新品推出讓知識付費快速生長,在2016年,行業玩家基本已入局。在2017年2月,有消息稱,微信公眾號付費訂閱功能即將上線,並且有馬化騰對話截圖為證。不過到今天,微信似乎並沒有上線這一功能,只是在文章末尾增加了打賞功能。不過這也反映出,當年知識付費的炙手可熱讓小馬哥有些眼紅。

2017年12月喜馬拉雅FM宣布,在「123知識狂歡節」中,內容消費總額達1.96億元,實現了對首屆知識狂歡節消費總額近4倍的超越。而2017年6月,喜馬拉雅FM官方曾公布2017年以來其付費用戶的月均ARPU值(企業從每個用戶所得到的平均收入)已超過90元,據了解,該數值與騰訊休閒遊戲ARPU值接近。騰訊2017年Q1財報顯示,其休閒遊戲的ARPU值高於人民幣100元。

知識付費熱火朝天,2018新年伊始,朋友圈已刷起兩輪付費課程營銷,繼網易雲課堂之後,千聊激情不減,儘管不到一個小時後慘遭微信封殺,但熱情可見一斑。

兩年內,知識付費已經出現了社區問答、直播、課程付費、內容付費等形式,也覆蓋了早幼教、口才培訓、情商、財經、國學等領域。玩家不斷湧入,面對數量眾多的需求,也分化出更多細分垂直內容,這似乎是一個行業發展的必然趨勢。

(圖片來自易觀《中國知識付費行業發展白皮書2017》)

問答類的機構有知乎、分答、微博等,主要是單次付費模式;直播類的有千聊、荔枝微課等,以單次付費和訂閱合輯付費為主;一對一諮詢如在行,也採用單次付費模式。課程付費如基於微信的輕課等。總結來看,付費模式主要可分為訂閱/會員付費、單次付費、打賞付費等。據克勞銳指數研究院報告顯示,圖文類內容受眾規模龐大,而視頻、音頻、直播類用戶規模較少。

二、良莠不齊的根源是「偽」知識付費?

知識付費利用的是人們的焦慮,主要催生於缺少時間與提升自我的需求之間,從而使得人們願意付費買單來讓自己獲得知識。這是用戶購買知識付費產品的初衷,但付費之後,用戶究竟得到的是知識還是一種虛擬滿足感?知識付費行業玩家在不斷拓展形態,改變變現方式時,是否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對知識的泛化或窄化?

2018年1月,喜馬拉雅舉行了春聲音頻發布會,會上喜馬拉雅FM一次性宣布了近20個IP,含有郭德綱、陳坤、黃磊、楊瀾等大咖,同時宣布將於不久後正式發布「萬人十億新聲計劃」,預計在未來一年內,投入十億基金全面扶植音頻內容創業者。

不難看出,IP與KOL依然是吸引大眾消費的關鍵點,精英們的觀點讓人趨之若鶩,追捧了一波知識付費產品的紅火。但與此同時,不能不重視的另一個問題是:KOL的時間和精力也有限,頭部KOL的時間也很寶貴。去年,獲得10億融資的羅永浩在得到APP上發出「停更信」,終止在得到上的知識付費項目《羅永浩的創業課》。信中透露,5分鐘的課程可能要準備6個小時,生產乾貨的難度非常大。不久後,papi醬於2017年9月11日也在分答社區發表聲明,稱自己低估了分答社區運營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決定在開通2個月後停更。

並且,有真知灼見者畢竟在少數,頭部大V的稀缺是事實。在此前提下,很容易出現的情況是,有不少平台對內容生產者設定的入駐門檻較低,在內容質量要求上沒有明確限定,從而使大量的內容生產者湧入,質量「參差不齊」。在這一波浪潮中,如何打造付費爆款產品的「知識」也應運而生,「7天掌握XXX」,「15天打造XXXX」……利用粉絲經濟,穿上知識外衣,竟也能收割一波韭菜。

業內從業者劉老師告訴鯨媒體,他購買過語言學習和微信運營、網站SEO方面的知識課程。「但營銷類的知識產品體驗都不好,講的東西都太基礎,沒有用,照那些人講的,好像10萬+的閱讀文章只要改個標題,做幾個外鏈就有了,太假,對實際應用沒有幫助。在線問答、講座講營銷的講師真是讓人不敢恭維,不會講課,要麼就是本著炫耀的架勢講東西,要麼一看就是忽悠,把大家都懂的東西包裝下講出來,顯得很高深,更多地讓人感覺是在做銷量而不是想幫助人提高學識,而這一類產品不能幫助人提升誰會看?」

在好奇心日報的一項名為「這年頭關於『獲取知識』的方式,你有哪些理解不能的地方?」的調查中,排位第一的是「急功近利到誇張」。

(圖片來自好奇心日報)

「內容付費的人群還在快速的擴充當中,目標用戶正在從高端用戶變成普通用戶,甚至變成小白用戶。」千聊創始人朱峻修曾在接受鯨媒體採訪時這樣表示。

知識付費門檻低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知識付費口碑難衡量。不同於應試培訓等行業,知識付費的收穫結果很難測量,尤其當前大多數收費模式為訂閱模式,當用戶購買之後,在一段時間內,即便訂閱內容不如人意,也無法得到及時地調整完善。

種類繁多的付費類別也透露出另一個信息:無法避免的信息冗雜。如今的知識付費品類應有盡有:人文、歷史、家庭、情商、財經……雖有了廣度,但其本質上仍是碎片化學習,且用戶從外衣上無法辨別內容的深度。有趣的現象是,大多數人們用碎片化學習來緩解焦慮,但內心依然認同系統化學習的深度與效果。

另一位消費者Anne表示,她主要購買財經知識和提升認知這兩方面的音頻產品,包括《每天聽見吳曉波》和奇葩說團隊的《小學問》,「確實能夠獲得一些知識,但利用碎片化的時間來聽,聽完之後很難記住。」

果殼網、分答創始人姬十三曾在2017年的騰訊媒體峰會上提到知識生態鏈的變化。他認為,有關知識的四部分正在發生變化,包括知識的簡化和淺化、知識的超載、知識專家的變遷、知識將面臨信息篩選。

他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這是個需要細緻研究的領域,需要花時間,沒辦法速成,與辦幼兒園很類似。

而頭頭是道合伙人崔璀告訴鯨媒體,她並不覺得去年的知識付費行業可以稱之為知識付費,最多是內容變現。「2017年的知識付費可以說是新興的市場,基本上能講一點東西的人都會衝進來,講3-5分鐘的經驗,就叫知識付費了。知識層面的事物需要有框架、理論支持,有體系化,我認為這會是2018年一個真正的門檻。」

真正的知識付費需要明確的前提是要給用戶提供價值,不僅僅是談資。而要完成知識付費的閉環的邏輯是從知道到做到,通過不斷地習得來改變之前的行為習慣。

三、迎來新的付費期,打開率、復購率成謎

經歷發展形勢大好的兩年後,這個逐步走向成熟的行業迎來了第三年,同時也迎來了與時間如影隨形的一個問題:續費率。

(圖片來自艾媒諮詢)

據艾媒諮詢的《艾媒報告丨2017年中國知識付費市場研究報告》顯示,截止2017年11月,喜馬拉雅FM的產品復購率為52.4%,分答的產品復購率為43%,知乎的產品復購率為42%,得到的產品復購率則未顯示。

同時在艾媒的報告中顯示,當前喜馬拉雅FM、得到、知乎的已購用戶復購意願均在90%以上。而有公開資料顯示,當前知識付費的平均到課率不足10%,與90%的復購意願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圖片來自阿里應用分發大數據中心)

去年8月,阿里應用分發大數據中心發布《2017年Q2應用分發行業數據報告》,報告顯示,喜馬拉雅FM、知乎、豆瓣、得到、分答、在行的同比分發增長均在40%以上,其中知乎達到了81%,這幾款應用的同比分發有明顯的增長,但不得不關注的另一個數據是每周人均啟動次數,這六款知識應用平台的每周人均啟動次數不超過六次,也就是說人均啟動次數甚至達不到一天一次。

知識付費的屬性決定了它是一個具有「長尾效應」的市場。大多數需求集中在了頭部,成為了帶動趨勢的力量,而尾部小量零散、個性化的需求會成為追隨力量,形成需求曲線的尾巴。誇張一點說,長尾效應消費的正是那一條長長的尾巴,小眾需求的市場累加起來,將會形成比頭部趨勢市場更大的市場。簡要來說,即從每個人身上賺少量的錢——但是要賺更多人的錢。

目前知識付費的大多數產品並不是量身定製的,受長尾效應的影響,對用戶的個性化滿足率必然很低。一萬個人心中有一萬個哈姆雷特,但他們在購買同一份課程後,註定只能看到一個哈姆雷特。眾口難調的知識付費很容易讓長長的尾巴失去狂熱追隨的動力。

這一效應自然地折射出知識付費的繁華背後:打開率、完聽率、復購率成謎。

在千聊的「2017自媒體知識變現破局峰會」上,四十二章經的創始人曲凱曾做過題為《知識付費陷局》的演講。他提到,用戶面對一樣的課程是不會上兩次的,所以知識付費很容易面臨流量枯竭的問題。並且在用戶點擊付費的那一刻,用戶短暫的焦慮感就已經被解決了。大部分消費者購買之後,並不會長期地聽課。「我在某平台上買了大概十個課程,一個沒聽過,我覺得我也算典型的用戶。」

「購買的音頻肯定不是百分百學完的,一般會找感興趣的標題來看。《每天聽見吳曉波》兩季都買了,不過第二季到現在我可能只聽了15%,覺得沒什麼新意了。奇葩說團隊的《小學問》應該不會再買了,來來去去都是那些內容,他們講了很多『術』層面的東西,但我追求的可能是『道』層面的東西。」Anne向鯨媒體表達了她的消費體驗,「音頻比視頻要好,因為碎片化時間對著屏幕不太方便。但音頻會受到音質、人的口才的影響,有一些欄目很知名,我聽上去覺得很難受,可能聽一兩次就不聽了。」

課程的創新不足,消耗完一波流量後,如果新瓶裝舊酒,很難再讓用戶心甘情願地掏錢。而門檻低也是影響知識付費行業續費率低的一個原因,不經過篩選的內容是在消費用戶的期望及信任,當用戶發現付費內容讓自己期望落空,自然而然地不會選擇復購。

劉老師堅決地稱:「講營銷和運營的已經不會再買了,體驗太差。語言類的產品我比較認好的講師,可能會再次購買。但也不會完全看完,因為時間限制,只能看一點。」

實際上,從2016年的爆紅之年到今天,對知識付費的質疑聲從未停止,這是走向成熟行業的必然。但玩家們也必須思考,在流量紅利期過後,該如何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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