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6點打電話給奶奶

昨天下班去地鐵的路上，想起自己有好久沒跟奶奶聊天，於是打電話過去。

奶奶正在看電視，她不識字，手機上顯示我的名字也看不懂，只曉得接打鍵分布在哪裡，不過還是一下子就聽出我的聲音。我問怎麼還沒睡，她說捨不得睡，我笑道：捨不得睡是什麼意思？奶奶沒回答我。

奶奶：惠惠，怎麼那麼晚下班？

我：沒做完事情，就加了一會兒班。

奶奶：吃飯了嗎？

我：沒有呢，回家隨便弄點吃的。

奶奶：emmm......那不聊，你趕快回家。

我：別啊，奶奶，還沒走到地鐵站呢。

奶奶：好啊。年底了，注意安全喔。

我：家裡天氣很冷吧？

奶奶：對，早上起來都打霜，白茫茫一大片，水也結冰。

我：奶奶，那你一定要照顧身體，別感冒了。

奶奶：沒事兒，火盆用起來了。

我：那晚上一個人睡，一定要蓋好被子。

奶奶：好的，別擔心。

08年爺爺先一步走，誰能想到十年前是2008年。十年時間，奶奶都是一個人過日子，大伯和我父親一直想把她從村子裡接出去住。奶奶不願意，她習慣了方圓一公里的生活空間。

為此，我們牽掛不少。

夏天擔心她會吃變餿的飯菜，冬天的晚上睡覺太冷，更擔心萬一出點事情，沒有人知道。奶奶一點都不怕孤獨。

年紀大了，慢慢有點兒耳背，沒上過學但吐字很清晰，很像正兒八經的教書匠。

一年到頭啥都不盼，只盼過年。每次，我都會提前告訴她幾號到家，奶奶一定會在村頭等我。見面了樂得跟花兒似得，掐我，看我長肉沒有。

奶奶：惠惠，明天早上打電話給我。

我：怎麼了？

奶奶：今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差點暈過去。

我：奶奶別嚇我，到底怎麼回事？

奶奶：高血壓又犯了。

我：晚上吃了幾碗飯？

奶奶：一平碗。

我：好好好，明天早上我來當你的鬧鐘。

奶奶：記得，打通了沒人接就趕緊打電話給大伯，叫他們趕快回家。

電話另一頭，徹底綳不住了。晚上九點到家，又給奶奶打電話。家裡沒信號，沒接通。

手忙腳亂，總擔心會出事情。小蘭不停地安慰我，奶奶福大命大，沒事的。

臨睡覺前，再給奶奶回電話。總算接通了。聽到那頭昏沉沉熟悉的聲音後，踏實了很多。

平日里，我的起床時間是7點半。奶奶起床的時間比我早一個小時，到了她這個歲數，睡覺好像顯得不是那麼重要。她說過，早上睡不著。天開始泛白的時候就醒了。

設置好六點的鬧鐘後，我也跟著睡了。

到了她們這個歲數，睡覺真的不是很重要。我也是現在才領悟到奶奶說「早上睡不著」這句話深層次意思。

你們一定想不到，世界5G信號即將來臨的時代，中國還有某些偏遠地區連信號都沒普及。是的，石含村給撞上了。

村裡有個移動信號塔，覆蓋範圍不是很廣。帶著手機進了家，信號一格格往下掉，直至顯示不在服務區、信號搜尋中，打個電話還得跑到外面寬闊地帶。

讀書那會兒很不喜歡回家，回家了就意味著與外界脫軌，根本無法想像天黑了就摸上床睡覺的感受，太痛苦，帶了個手機跟帶了個磚頭沒什麼兩樣。

隔個幾天沒上微博，沒上微信，沒在社交圈子刷個存在感，總覺得生活少了點什麼。實際上到底少沒少，自己心裡也有逼數。

現在想想，你有那麼重要嗎？

第二天，六點不到，我提前醒了，趕快打電話給奶奶。可以說，世界上沒有任何動聽的聲音比得上奶奶在電話裡頭說的：喂，惠惠......。

奶奶特別寵我，到現在依然如此。她的口袋很神奇，很像哆啦a夢的口袋，每次都能摸到各種花生、瓜子和糖果；她很愛吃甜食，像個公主，唯獨還沒吃過冰淇淋；別看她不足一米五的小身板，挑水砍柴還是走路帶風，不過歲月還是鋪滿了這張臉。

迫不及待想快點過年，她已經足足盼了一年了。

年關將近，希望大家都可以買到票，平平安安回家過年。

上篇文章：2017年終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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