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盡的哈姆萊特——淺析哈姆萊特的「瘋狂」與「愛情」

《哈姆萊特》的研究,是莎學中研究的最多的,也是爭論最多的。單就哈姆萊特這一人物形象研究至今,便眾說紛紜,大相徑庭了。李偉民在《中國莎士比亞及其戲劇研究綜述(1995—1996)》(《四川戲劇》1997年04期)中這樣寫到:「方位津的《說不盡也要說的哈姆萊特》(《戲劇》1995年第1期)根據前輩學者的研究資料,在眾說紛紜的幾十種看法中收集了5種較為流行、較有影響的見解,對哈姆萊特性格形象進行了綜合性介紹,即哈姆萊特是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者新人的形象,資產階級文學中第一個個人奮鬥的典型;哈姆萊特是復仇者的形象;哈姆萊特是戀母情結的變態心理形象;哈姆萊特是失意的封建王子形象;哈姆萊特是一個普通人、理性人的典型。」

本文在論述之前先要確立一個基本立場——「即哈姆萊特是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者新人的形象,資產階級文學中第一個個人奮鬥的典型」。我們認為,每一個有獨立意義的人都是複雜的,每一部經典作品是複雜的,而每一部經典作品裡的經典人物更是複雜的,他有其典型性,更有其複雜性,如此才能在不斷發展與更迭的文學世界中不朽。而任何「主義」都不是尺子,可以精確的比出,這是「某某主義者」,那不是「某某主義者」。在深諳「主義」精髓的基礎上,有些發展與創新是無可厚非的。這不是本文重點,便不多加陳述了。

瘋與不瘋——「這是一個顛倒混亂的時代,唉,倒霉的我卻要肩負起重整乾坤的責任!」

面對刻骨的仇恨與需要改革的社會,哈姆萊特選擇了「瘋狂」,在他人看來,哈姆萊特因欲愛奧菲利婭而不得的瘋狂,他的確因欲愛不得而瘋狂,而這愛應有更廣闊的含義。關於這一問題要強調一下,我們的立場是,哈姆萊特首先是裝瘋,其後由於一些其他的原因使其真的有些瘋了還是一直都非常清醒,不在本文的討論之列,在此聲明,以防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美好生活的欲回不能

老哈姆萊特是「人」的典範,像天神一樣善良神勇,老國王與王后感情極好,「這樣愛我的母親,甚至於不願意讓天風吹通了她的臉……她會依偎在他的身旁,好像吃了美味的食物,格外促進了食慾一般……」在老國王統治下的丹麥國力富強,百姓安居樂業。哈姆雷特家庭幸福,而且社會現實也接近於他的理想狀態,即使不接近,他也是有能力有機會改革的。不僅如此,哈姆萊特還有他至愛的奧菲利婭,還有他的同學與朋友。

但是,老國王去世了,一切都結束了,母親匆促改嫁,國家迅速沒落,同學背叛,愛人被人利用……面對的敵人是狡猾陰險的國家最高統治者,不敢泄露心事處處小心謹慎,哈姆萊特選擇了裝瘋以自我保護。

理想社會的欲達不能

哈姆萊特作為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的典型代表,「他不滿封建暴政的黑暗腐敗,立志改革社會,重整乾坤。他尊重友誼和愛情,富於人情、人性。他反對宗教神權,肯定人,讚美人,歌頌人。(《外國文學名篇選讀》修訂版

上冊 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9年1月版)」他想創造一個強調人的理性,強調個性解放,個人幸福的和平社會。而現在他所面對的是混亂的丹麥宮廷:「老王駕崩不久,新王就同寡嫂結婚,婚禮緊隨著葬禮;敵軍壓境。宮廷里卻通宵達旦地酗酒取樂。(《外國文學史》歐美卷

修訂版 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9年7月版)」現實是陰暗,有危險的,理想的到達艱難的,是遙遙無期。

新王懷疑並想要除掉哈姆萊特是一個必然的事情,不論他想不想復仇,裝不裝瘋。換句話說哈姆萊特瘋是一定要瘋的,裝瘋不僅可以趁勢掩人耳目,還可用瘋言瘋語發泄對當前黑暗現實的不滿,陳述自己的思想。哈姆萊特的裝瘋同樣也更有助於莎士比亞表達對現實的不滿,這裡與魯迅先生借狂人之口喊出「救救孩子!」、「從來如此便對嗎?」有異曲同工之妙。

愛與不愛——「我愛奧菲利婭;四萬個兄弟的愛合起來,還抵不過我對她的愛。」

愛情與復仇,可能是在文學作品中最令讀者關注的、最讓讀者感動的情節,《哈姆萊特》便是這兩種情節相交織的經典。我們在這裡不談復仇,只談愛情。

霍達《穆斯林的葬禮》對愛情有這樣的陳述:「愛情,是人類最美好的感情,當兩顆心經歷了長久的跋涉而終於走到了一起,像鏡子一樣互相映照,彼此如一,毫無猜疑,當它們的每一聲跳動都是在向對方說:我永遠也不離開你!那麼,愛情就已經悄悄地來臨,沒有任何力量能把它們分開了!」 愛情是貯存在心裡,與生命、與靈魂同在的。

哈姆萊特對奧菲利婭的愛是毋庸置疑的,老國王去世之前如此,到哈姆萊特中毒身亡時亦是如此。但是誰又能給出一個真愛的標準呢?確實,哈姆萊特在走上復仇之路後沒有顧忌過奧菲利婭,甚至利用奧菲利婭讓他人相信自己是真的為愛而瘋,奧菲利婭的早夭他確實脫不了干係,可是不能因此而否定他的愛情。哈姆萊特不是完美的神,他是一個有局限性的理想主義者、人文主義者。當他所面對的是無時無刻的危機與艱難萬分的復仇時,又如何能強求他再為觀眾演繹絕世情聖的角色呢?哈姆萊特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實的人,這也正是莎士比亞的偉大之處。

我不是在這裡為哈姆萊特翻案,他的局限性釀成的錯誤是不應該掩飾的,但是他人性的光輝也同樣不應該被他的局限性遮蓋。他是行動中的矮子,不僅在復仇這件事情上如此,愛情上也同樣是。「哈姆萊特既不相信暴力;也不相信群眾,而是單槍匹馬的去同當時還十分強大的封建勢力作鬥爭」(《外國文學名篇選讀》修訂版 上冊 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9年1月版)他是註定要失敗,因為他所處的時代還缺乏先進分子必勝的條件。

參考書目:

《外國文學史》歐美卷 修訂版 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9年7月版

《外國文學名篇選讀》修訂版 上冊 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9年1月版

《戲劇藝術十五講》董建、馬俊山著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4年3月版

《中國莎士比亞及其戲劇研究綜述(1995—1996)》李偉民《四川戲劇》1997年04期

《二十世紀末中國莎學研究綜述》李偉民 《四川戲劇》2001年04期

《艱難的進展與希望——近年來中國莎士比亞研究述評》李偉民 《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6年第22卷 第一期

《美麗與悲哀—奧菲麗婭的悲劇初探》 陳艷芳 《廣東教育學院學報》199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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