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的政治詩有哪些?是否曾表明(或暗示)過對明亡和清朝接替的態度?

沒怎麼讀過李漁的詩,但是讀了他的小故事和劇本,覺得他似乎不關心政治,不像大多數明代遺民一樣,聽說他的政治詩很有名??不知道有沒有涉及明末清初的問題呢。謝謝!


正好想寫一篇關於李漁的東西,看到這個題,雖然沒什麼人關注,就貼在這裡吧。聊做存檔。

曾經李漁是很紅的,紅到「頃動一時…即婦孺亦皆知有李笠翁」,紅到盜版書商競相盜刻他的作品刊行全國,紅到自家的戲班受到全國各地邀約去演出,「履跡幾遍天下,四海歷其三,三江五湖則未嘗遺一」,紅到他的芥子園畫譜直到今天還是學國畫的參考書。

此人一輩子真真是沒有白活。

在《十二樓》的生我樓里他寫了一段話,雖是作為小說開頭語,但也可以看作夫子自道:

所以論人於喪亂之世,要與尋常的論法不同,略其跡而原其心,苟有寸長可取,留心世教者,就不忍一概置之。

他也知道明亡後自己的做派,雖未失節,但要留下什麼清名是不大可能了,這話也算是他的自我開解吧。(幾百年後魯迅的一句幫閑文人直接壓得李漁至今沒有翻身)

也許正因為他把這些事都看開了,所以他的朋友里既有千古貳臣錢謙益,又有不仕清廷,「老而益貧,貧而益狂」的杜於皇。

也正因為活開了,他才把硯田糊口、搭班唱戲這種正統文人不懈做的事情撿起來,而且做得有聲有色,並且喊出了「覓應得之利,謀有道之生,即為人間大隱」這種話。

以明亡為界,李漁的人生大致可分為兩段。

前一段,他是個正統文人,讀書、考學、交遊、作詩,怎麼正經怎麼來。李漁非官宦子弟,家中對他入仕也抱有很大期望。因此他其實是熱衷於考舉入仕的,二十五歲李漁參加童子試,一舉得中秀才,他也一直以此自傲(予初赴童子試……吾夫子獎譽過情云云),而後參加鄉試未中,而再一次參加鄉試時,便是明朝最後一次鄉試了(且因為途遇險阻,未能參加)。

這段人生軌跡,把李漁的名字摘掉,找個明末的文人來換上,十個裡面八個都能用。

而明清鼎革之後,李漁再未出仕,如此熱衷入仕,且身邊好友多有明亡而仕清之人,李漁一生未仕清,其實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我不如人原有命,人能恕我不為官」,什麼命呢?大明朝沒了,又不願做清朝的官,這就是命)

更明顯的是,晚年送他兒子參加科舉,他寫了一首詩

未能免俗輟耕鋤,身隱重教子讀書,山月有靈應笑我,老來顏面厚於初。

明亡之後,用他自己的話說,「予絕意浮名,不幹寸祿,山居避禍,反以無事為榮。」

「絕意浮名」,最後還是讓兒子科舉入仕,才有「老來顏面厚於初」這句話吧。

而李漁,在明亡清興之後,則轉變成了魯迅所說的「幫閑文人」,不過我更願意叫他商人,晚明資本主義思潮熏陶出來的商人。

這個且作後話,明亡清興這中間,還有兩件事,值得拿出來單說,一個可以回答題主的問題,一個可以為李漁這種轉變做個過渡。

其一是明朝金華府同知招李漁為幕僚,李漁為此寫了一首詩,其中兩句是「馬上助君唯一臂,僅堪傍執祖生鞭」,寫出了他為國分憂的決心,這是他對清人的態度。

其二是戰亂結束後,李漁回金華隱居了三年,嘗試過田園生活:

我愛江村晚,家家釀白雲,對門無所見,雞犬自相聞。

但終於還是只有三年,雖然他一直把這三年作為人生中最閑適,說是「得享列仙之福」,畢竟還是只有三年。

因為他不是蘇軾不是王維更不是陶淵明,他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

因為耐不住寂寞,他才會放棄田園生活,選擇了做「人間大隱」,因為耐不住寂寞,才會為了生活得更舒適而不斷作戲文,寫小說,搭班唱戲打秋風,才會為了作品的版權而搬家到南京向盜版書商宣戰。

細查李漁的作品,基本上他藉以名世的那些東西都是在清朝階段寫得的,這也暗合了前面的時間段劃分。

也正因為他做出了入清不仕的選擇,才會有餘暇留下這麼多好東西,才能夠完全揮灑自己的才華留名於歷史,讓後世的有心人能夠發現這個寶庫並從中獲取營養。

回到題主的問題,要確認的是,什麼是政治詩?批評朝廷政策?抨擊異族侵略?

可以知道的是,李漁對於清朝的剃頭令很不滿,寫了好些詩諷刺這事,比如:「遍尋無復簪花處,一笑揉殘委道旁」、「禿盡狂奴發,來耕墓上田」等等等等,結果是他的收錄了這些詩的書都進了禁書總目。

畢竟他是要靠清朝的王公貴族們吃飯的,要他寫出來慷慨激昂的反詩,不太現實,上面這幾首,對他來講,已經是很敢說了。


有,第一個答案結尾已列出,也是李漁被清代禁書原因,然兩首詩並不能代表其政治觀點,而只像是一種牢騷。

以李漁歷經明清鼎革之變的生命經驗為背景,從李漁《古今史略》出發,他續補上了明代熹、懷二廟的史實記載和明末戰爭中殉難名錄,課件他的遺民心態也似乎透露他的易代感懷及對於明代忠臣之心的肯定。

另外,李漁一生未入仕當官,其中有戰亂的原因,然而天下安定後,也不再考科舉,安心做個文人,這點在文人是很值得注意的一個點。要知道,晚明思潮雖然極其注重個性解放,但是這些文人從來未曾放棄兼濟天下、侍君為民的理想。

《資治新書》是明清官吏案牘的選集,卷中則有李漁所加的圈點和品評。其友人王仕雲在《題詞》指出:「余友李子笠翁慨文日盛、政日衰,取近代名公卿宦牘匯成一書,為宦海津梁,名《資治新書》。」正如張道勤在《李漁全集》卷16《點校說明》中所說:「李漁一生沒有做過官,但不等於沒有用世之心,由其廣搜博訪海內遺牘新篇,分門別類,精心彙編,並對這些文章逐一圈點品評,以抒發一己之見可以看出,他實是一位對政治有熱情、有理想,但懷才不遇的人。」

此外,《古今史略》是李漁根據清初數十種記載纂輯而成的歷史普及讀物。李漁在明人《古今全史》的基礎上,續輯熹、懷二廟史事並附《殉難錄》,此後又獨立撰輯《古今史略》一書,並將《古今全史》中別人的一些批語移之於《古今史略》,故不能完全認定《古今史略》中的批語為李漁的史學觀點。纂輯的目的,正如李漁在序文中所寫「有欲考古鑒今而苦厭倦者,請以此葯之。……莫此為便。」李漁在書中史實記載:「略於古不敢略於今,略所有而詳所無」。但在實際面對史實時卻截然相反,對明朝的歷史竟不評一言。這當然與李漁身處的特殊政治文化環境有關,當時清軍已經入關,私修明史已經是大罪,李漁已不敢再在批評中表露自己的態度,然而這種規避意識已經反映了他對現實政治的態度。


似乎並不十分懷念明,尤其南明,在他筆下跟土匪無異。李漁全集大陸沒出全,只有浙古的。看韓南《創造李漁》里提到此類詩歌,我本人未曾讀過全部。等待方家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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