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兒

文 | 李三

作者簡介：李三

李三隨筆

毋庸置疑，年味兒是愈來愈淡了。

回家幾天基本不出門，前幾天悠哉悠哉看個電視，玩個遊戲，偶爾心情好了下廚做幾道天怒人怨的菜，懶散閑適。談笑有微信，往來無憨貨，可以戲淑芬，閱黃文。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覺得好不愜意。

沒幾天，日子覺得無聊透頂，看完越獄再沒興趣看其他美劇，遊戲玩的也是沒勁的要死。每次去找朋友同學，看著人家抱著孩子跟我閑談，我總覺得不和諧，站在那裡很突兀，叔叔舅舅的喊我，你說給不給點壓歲錢呢，我一直思量著，直到有一天鄰居帶著孩子來串門，給他剝了個橘子，竟教孩子對我說：「還不謝謝姥爺！」

一臉懵逼！我怎麼就突然變得這麼德高望重了？那幾天我憂心忡忡，一直盯著我爸左右打量，我怕突然有一天他一本正經的說對我說：「兒啊，汝今二十有餘，心智漸熟，可堪一方重任，吾老矣，力有未逮，凡李氏族人百八數，當謹記祖訓：家有賢妻，其夫不奸；家有賢母，其子不佞.....這支祖傳的拐杖今日與你，號令家族眾人，上打老不正經，下揍熊劣孩子...

不扯了，說過年吧，年前最後一次寫點東西。臨近年關，各地風俗迥異，置備的東西也不盡相同，甚至天差地別。民間有俗語：

01

小孩小孩你別饞， 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 喝幾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炸豆腐， 二十六、燉羊肉， 二十七、殺公雞， 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磕個頭。

這個應該流傳最廣，不過不知道南方是不是會發麵蒸饅頭，北方的家庭一般都會蒸幾鍋，在我小時候，家裡還有燒柴的那種很大的鍋台，能把現在的我囫圇個扔進去煮了。（類似於這樣子的）

家家戶戶都蒸幾鍋，主要有饅頭，豆包，糖包（糖三角），花捲，有的還有血多刺蝟，豬，狗造型。

提起饅頭可謂歷史悠久，它源於中國。據傳在三國時期，諸葛亮為安定後方而進軍西南，在橫渡瀘水時，因瘴氣熏天，毒液漫流，過河士兵中體弱者多觸水致死，軍隊難以挺進。諸葛亮手下提出了一個迷信的主意：殺死一「南蠻」的俘虜，用他們的頭顱去祭瀘水的河神。諸葛亮面對此景心急如焚，想來想去只好祭奠河神，求神降福懲魔，保佑生靈，於是命殺牛宰豬，包成麵糰，投於水中以示供奉。打那以後，這種麵食就流傳了 下來，並且傳到了北方。但是稱為「蠻頭」實在太嚇人了，人們用「饅」下「蠻」字，寫作「饅頭」，久而久之，饅頭就成了北方人的主食品了。

02

接下來是北方的年糕 ，是用黏性大的米或米粉蒸成的糕，東北一帶則用黃米蒸成，是農曆年的應時食品。春節，我國很多地區都有講究吃年糕。年糕有黃、白兩色，象徵金銀，年糕又稱「年年糕」，與「年年高」諧音，寓意著人們的工作和生活一年比一年提高。所以前人有詩稱年糕：「年糕寓意稍雲深，白色如銀黃色金。年歲盼高時時利，虔誠默祝望財臨。」另有老北京傳統老字號以「年糕錢」為名。慈城的水磨年糕也是極為有名。

順便提一下北方的切糕，跟新疆的完全不一樣，是這樣子的：

也有這樣子的：

還有一種糕，地方俚語叫：團粉糕，其實就是澱粉糕：

當然並不是很接近，主要是由燉肉以後剩下的豬油混著澱粉額而成，特別筋道耐吃，一般是切成片放在菜里一起炒，別多吃，容易消化不良，這應該是冀中一帶的特色，別的地方我倒是沒聽說過。

03

炸丸子，這個就不放圖了吧，這個全國各地都是一樣的，肉餡素餡澱粉一混，放鍋里炸到金黃，出來一咬，嘿，倍兒香。其他的諸如各種總蔬菜瓜果瓜子花生，也是要成袋成袋的買，總之大約是冬眠一樣，採購所有需要的生活品，囤放在家裡。

大年三十上午貼對聯，下午一般就是打掃院落，門口的街道，潑水防止塵土起來，不過現在院落街道都用石灰抹平了，也就沒人潑水了 。

很重要的是下午的活動，我們這裡是三十傍晚，有的地方大年初一，這是一個快滅絕的習俗了，估計其他地方都沒有了，鄉村俚語我都寫出不來：請家親（qian 輕聲），大約是一種祭祖儀式，因為早就沒有了祖宗祠堂，每個大姓都有一塊專屬的墓地，供放著各氏族人祖宗的墳墓，足下孝子賢孫一家一戶出一個男丁，打齊出發去墓地放炮焚香，請墳地上的老祖宗回家吃團圓的餃子（瘮得慌吧）。

每年都會找身埋汰的衣服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在外面。有人說了:既然拋頭露面的，為什麼不打扮的立整點？我要說的是:你傻呀！你打扮的帶勁的去墳頭招鬼稀罕呀！雖然我一直認為我是洒脫不羈的人，但這有玩命危險的事我可不幹。風流可以，哪怕下流也好，要分地兒！

望著數千人拿著鞭炮沖向墳地，我熱血激蕩，心中頓時湧起了「千里躍進大別山」豪邁！ 我發誓，我十分尊敬各位老祖宗，但是這墳頭都差不多，雖然我來了二十多回，又找不到老祖宗的「炕頭」了，跟著叔找到了炕頭，點火，燒香，放炮，都折騰完了，每個人一路都必須念叨:老爺老奶奶回家吃飯去…注意，這個「去」要讀qiao，四聲也可，輕聲也可，但要節奏分明，平仄有致！每家門口都要點一堆火，準備一掛鞭，去的人回來把香插門口，放炮，走進屋子，把老祖宗請到屋裡。 （圖片來自百度）

04

關於供奉的神，我覺得城市裡絕大部分是沒有的，神大約這幾個：龍王爺，灶王爺，祖宗靈位，灶王爺一般放在灶台上，現在沒幾家有了，所以一般放在廚房裡，找個地方擺上，上幾柱香，供奉點水果，乾果，灶王爺是要貼一年的，第二年臘月二十三點火送它飛升。龍王爺就是家裡的水龍頭了，祖宗靈位一般在長子家中，目前在我爺爺那裡，也許過幾年就該放在我家了。

午飯晚飯一般要先放到三個神牌位前，然後才能端走，自己吃。年三十守夜，小孩有壓歲錢，到了十二點，要起來放炮，一般是一掛千響的鞭，放完睡覺，到了早上五六點起來煮餃子，飯熟了放鞭炮，這叫做「起午經」，吃完一般就要成群結隊去拜年了，因為北方平原村落大，小的村子也是要三四千人，一個大家族都在這裡生活，一個村也就分幾個大姓，所以街坊鄰居一般都是親人，只要是一個姓，都能找到關係，雖然是這樣，但是喊我姥爺的那個小孩，我還是不知道到底怎麼排的。我只能說，中國的姻親關係，輩分關係實在亂套。

家族大了，難免走動的少會生疏，所以從前年開始我們大家族的叔叔們（我爺是老大，我爸是老大，我也是老大）議下一事：每年去一家守歲，當然只限於男丁，所以前年開始，過年就是十大幾個叔叔們聚到一起喝酒，雖然我是小一輩的，好歹是下一輩的老大，我是要到場的，畢竟得有人端茶倒水的。

初一去拜年，不過很多年前就不拜了，我都不知道我們家族的人住的地方。所以起午經後就直接睡覺，去年小學同學又招呼說要結隊去每家拜年，偌大個村子，走的我要虛脫，關鍵不給紅包啊，白拜~~

今天臘月二十八，該忙的活計都忙完了 ，其實也沒什麼要忙的，早年間那些要準備的東西，現在都是買現成的，所以不忙也不累，就是有點無聊。不愛去同學家裡串門了，說的大事小情都是村裡的工作的事，我也沒什麼要說的，干坐著忒無趣，又聞不慣他們抽煙的一股味道，所以我基本就在家裡宅著了。

05

年味兒確實淡了，早年間出門求學打工是為了生存，現在是為了生活，生存的壓力很讓人與人之間變得更加緊密，生活的壓力反而讓人變得懶得去維持關係。這之間的區別我細想過很多次，我覺得我想明白了，但我說不出來，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體會出來。現在聚在一起吃飯喝酒，所談論者不外乎工資，對象，房子，車子，這些東西（除了對象是活物）都是冷血且無情的，給人壓力卻不增動力，所以生存質量在不斷提高，生活質量卻反而下降。

不過過年了，沉重的話題就不該談，畢竟是個普天同慶的日子，我是一個被動到令人髮指的人，極少主動找人聊天說話，生活也是平淡到不可思議，我也沒有故作清高的自娛自樂，就是順其自然的努力生存著。

按理說過年了應該給諸位發點紅包喜慶一下，奈何囊中羞澀，好吧，拾掇出一張小學時候的照片，放出來以供諸位一樂，至於掉粉，掉吧~

哎~~為什麼我越看小時候越像彭于晏呢？是幻覺嗎？？？